第二天云朝是被压醒的。
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胸口传来的重压让他喘不过来气。
“喵~”
翎糕在他胸口上踩来踩去,丝毫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胖到了什么地步。
“你醒了?”
穆成雪坐在桌边吃饭,衍洲城的许多吃食都是在江宁吃不到的,若是楚江还在,肯定要拉上他们吃遍这里的美食。
云朝缓缓起身,身上又酸又疼,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他这是睡了多久?
穆成雪拍了拍桌子示意翎糕回来,走到床边探了探他的真气道:“已经晌午了,你从昨天下午睡到了现在,身子可还舒服?”
真气倒是已经稳定下来了,恢复速度惊人,症状和师尊第一日捡他回来时一样。
云朝摇了摇头,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浑身像是被禁锢在一方小小的空间内,醒来后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为他把脉的穆成雪,梦里那股好似心脏被揪住的痛苦再次浮现了上来。
“师兄……”
他小唤了穆成雪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他忽然很害怕眼前的人不过是他凭空幻想出来的泡影,好像下一秒穆成雪就要从他眼前消失了一样。
“嗯?”
穆成雪起身将翎糕抱回怀里,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肚子饿了?”
都这么久没吃饭,肯定是饿了。
……
云朝本来是不饿的,穆成雪这么一说,他也确实有些受不了了。
他看了眼桌上丰盛的菜肴,穆成雪正试图阻止翎糕上桌吃饭,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你尝尝这个,很好吃。”
穆成雪左手将翎糕困在怀里,将桌边的一碗面推给他。
“面条是用鱼肉做的,味道很不错。”
云朝低头乖乖吃饭,的确好吃,他边吃边问穆成雪:“我们今日要去找人吗?”
“嗯?”
穆成雪将嘴里的虾仁咽下去,回道:“我已经找到了,等天黑之后我们就能出发去虚生之海。”
?
他到底睡了多久,师兄都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昨日穆成雪将云朝在客栈里安顿好后就直奔师尊所说的酒馆而去了。
酒馆的老板,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穆成雪表明来意,酒馆老板看完信后二话不说拉着他去了后院,之后的两刻钟,穆成雪眼睁睁看着老板用法器装了一坛又一坛的酒水。
随后又塞给他一张纸条,让他去寻有来赌坊坊主,刘不仁。
……
他心道,又是有来无回又是不仁不义的,什么人会来这种地方赌钱。
不过他记得有来赌坊,好巧不巧,就在他们住的客栈斜对面。
他顺着路走进有来赌坊,差点让里面的伙计给赶出去。伙计说他不像是来赌钱的,倒是像来赌坊砸场子的。
好在昨日有来赌坊有人闹事,坊主就在赌坊内,不然昨日这一趟,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云朝听完之后忍着笑意,猛灌了一口桌上的海错粥,师兄他这一身正气的,的确怎么看怎么像是去赌场砸场子的。
“那我们就这么等到天黑吗?”
“我们在衍洲待不久,若是没有要事的话,往后可能就不会再来了。”
云朝点点头,若是没有要事,他们的确不会再来衍洲了。
“先去四处逛一逛,带些杂物给师尊他们。”楚江教过他,出门在外要记得家里人,不能空手回去。
当然,酒水就算了。
有来赌坊内。
云朝将穆成雪护在身后,从他们进来到现在,赌坊那帮伙计的眼睛就没从师兄身上移开过。
穆成雪拉了拉云朝的衣袖:“我们上二楼去。”
昨日他与刘不仁已经谈妥了。
“好。”见师兄主动拉着他的衣袖,从进来时就一直冷着脸的云朝这才又恢复了笑意。
“诶哟!”
一道饱含痛苦的声音从二楼传来,云朝下意识抬头向上望去,还没等他看清楚是什么东西飞下来,随即便眼前一黑。
?
妈的,好疼。
他被人砸在地上,身体反应比脑子快,一把将压在身上的人推开。
“受伤了。”穆成雪抬起他一直捂着的胳膊,伤的有些重了,不过好在没伤着骨头。
这少年,是昨日在巷子里碰见的那位。
“没事。”云朝捏了捏手臂,震得有些发麻了。
他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引起那帮赌徒的注意,看来这帮人早就已经司空见惯了。
这有来赌坊还真是不消停。
那少年□□两声,云朝顺着声音望去,这才有空看清刚才砸到他的人长什么样。
他嗤笑一声,没想到在这都能遇见老朋友。
“师兄,稍等我一会儿。”
云朝上前在少年面前蹲下,摁着他的头不准他抬起来,嗓音里全是幸灾乐祸:“好久不见啊,风漾。”
“草,你他娘谁啊。”
云朝大笑两声:“你许久不见的爹。”
风漾猛地挥开他的手,怒道:“你小子……”
不想活了吧。
等他看清云朝那张含笑的脸,整个人都愣住了,随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惊道:“云朝?”
“是我。”
“你在这做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风漾奇怪地看了眼他一眼,“赌钱啊!来赌坊不赌钱我做什么?”
云朝:……
是啊,来赌场不赌钱做什么。
风漾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呢?来这儿做什么?”
“来找这儿的老板。”云朝不与他啰嗦,带风漾来到穆成雪跟前,“师兄,这是风漾,我幼时的玩伴。”
风漾上下打量穆成雪的相貌,的确是个美人,怪不得刘不仁半点情面都不顾,这么着急地把他给赶了出来。
是他的错觉吗?
穆成雪不解,为什么总觉得风漾对他有敌意。
他和云朝一起上楼,不经意问道:“你怎么会认识衍洲的人?”
云朝心里还想着方才风漾的话,回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衍洲,风漾是师父好友的孩子,当初好像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师父便收留了他几个月。”
最后卷着他给人做活的钱跑了,连张字条都没留下。
穆成雪不再多问,他带着云朝走到二楼最西头门前,刚抬手门就已经自己打开了。
刘不仁坐在窗边,看样子早就已经在等着他了。
云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刘不仁,居然是个女人!
到底什么样的父母会给自己女儿起这种名字啊!
“穆道长云道长。”
她一身青衣坐在桌前,嘴角噙着笑,说话也轻声细语的,半点都不像个生意人,更别说是这家赌坊的坊主了。
刘不仁偏头看了一眼后面偷偷跟上来的人,补充道:“风漾也在啊,你可以滚了。”
“别啊姐!”
风漾大吼一声扑到刘不仁腿上,随后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里顿时蓄满了泪水。
“我好不容易才见你一面,你居然要赶我走?”
刘不仁嘴角微微抽动,皮笑肉不笑:“两刻钟前才刚见过,你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说罢,拎起风漾的后脖颈,用力直接将人给扔了出去。
她拍拍手,笑道:“见笑了,快坐吧穆道长,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云朝憋着笑,问道:“他是你弟弟?”
从来没听风漾提过他还有个姐姐。
刘不仁给将茶水推到二人面前,似乎是有些不想承认。
“是我弟弟,来瞎胡闹的,二位不用理他。”
穆成雪看了眼不断晃动的雕花木门……真的不用理他吗?
“刘老板。”穆成雪袖袋里掏出一串由虫贝穿成的手串,“您要的东西。”
刘不仁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接过穆晨雪递来的手串:“多谢穆道长了,我昨日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穆道长真的找来了。”
“费了不少功夫吧。”
穆成雪深深地点了点头,太费功夫了。
衍洲四处环海,自然少不了各种贝类串珠,可刘不仁想要的这种虫贝,居于深海,是最难找的那种。不似普通的贝壳,这种海贝天生纹路如虫,千奇百怪各不相同。
他寻了半天也就找了一串,说实在的,他也想要。
云朝不悦地抿了口茶,原来师兄找了半天的手串,是送给刘不仁的啊。
“哈哈哈。”
刘不仁笑道,“穆道长还真是诚实,我都不好意收下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条挂坠,是一只瓷雕的鱼猫。
“我没记错的话穆道长的那只花猫叫翎糕对吧,一番好意,就当是我多谢穆道长替我寻来这串手串。”
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被忽略的云朝忍不住打断一直在交谈的两人:“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穆成雪收下吊坠,将桌上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全看刘老板的。”
刘不仁看着他空空如也的瓷杯,笑道:“我们这就出发,差不多也该到时候了,接下来还要麻烦穆道长才是。”
穆成雪起身绕到刘不仁身后,云朝这才发现,原来刘不仁她身后,坐的竟是把车椅。
怪不得从他们推门开始刘不仁就没起身过,原来是因为双腿有疾。
作者有话要说:风漾,是姐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