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到底是谁啊！”
云朝半倚在树干上喘气，语气里尽是不耐。
把他引到这里来又不说话，打什么哑谜呢！
时间回到两刻钟前，云朝下楼向掌柜的要了些朱砂和烟墨在桌前画了两张符箓练手，符上的墨水还没干，这家伙就闯进来了。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眼前，云朝当时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吓得他把刚换的衣裳都给弄脏了。
这可是穆师兄送给他的！
盛无帆垂眸看着面前受伤的少年，眉目间颇有些嫌弃。
这真是白乘教出来的徒弟吗，未免有些太弱了。
他气息半点未乱，似笑非笑道：“我不是说了吗，在我手里撑到天明我就告诉你。”
云朝抬起眼皮扫了眼眼前妖孽似的男人，这家伙口中半点真话也没有。
他一手撑着树干起身，回了他一个欠揍的笑容：“你爱谁谁，我不陪你玩了，师父的事我自会去慢慢寻。”
再不回去师兄该担心了。
“唔……”
还没等他走几步，云朝身形一晃，一只虎头狮身蛇尾的异兽缠着他的脚腕，硬生生将他甩了起来。
盛无帆阴恻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我说让你走了吗？”
“南离，明火术！”
巨大的火焰将异兽吞噬其中，云朝被异兽摔在地上，只见眼前的异兽怒吼一声，身上火星四散落入林中，瞬间火光四起。
“草！”
云朝怒骂一声，忘了这是在山里了！
“南兑，水纵！”
“巽木，木丝缠！”
无数藤木从山林间探出，将面前的异兽困在木牢里。
云朝快速绕至盛无帆身后，从怀中掏出一张符箓，还没来得及将咒语念出口，一只背化双翼的巨蛇在两人中间拔地而出，直冲云朝双手。
这是……应蛇？
云朝堪堪躲过，不自觉一阵头疼。
“我说，堂堂九境尊主原来是个爱欺负小孩的无赖啊？”
他席地而坐，打的他累死了。
“欺负小孩？”盛无帆抬手示意两只异兽停下，走到云朝身前蹲下，笑容愈发阴险，“既然知道我是九境来的还问这种话，别说你了，就是半岁孩童我杀起来也毫不手软。”
云朝：……
吓唬谁呢？从一开始这人就没对他下杀手，方才那几下，更多的像是试探。
“再不还手你可要输了。”
云朝仰着头看他，伸手指了指天空：“你往上看看。”
“什……”
什么？
盛无帆看着头顶诡异的一幕，月亮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轮圆日。
眨眼间，恍若白昼。
……天亮了
离他们出客栈还不足半个时辰。
他突然捂着脸大笑出声，云朝悄悄往后撤了半步，心道这人突然发什么疯，九境这帮人，脑袋果然都有问题。
盛无帆收回异兽坐在他面前，问他：“什么时候布的阵？”
他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倒转乾坤阵法，在这个方阵里，万事万物皆可随术士的心意阴阳颠倒，天地日月，五行术法，皆可变换。
而且看样子范围不小，他连什么时候入阵的都不曾发现。
“在你把我引到这里之后。”
盛无帆指了指脚下的阵法，又问：“颠倒奇门，是你师父教你的？”
“你先告诉我师父的事。”
“楚流云不是都和你说过了吗？玉阶仙人座下弟子，万重山曾经的天才术士，勾结九境盗取万重山秘宝被逐出师门的叛徒。”
“你放……”
云朝收回到嘴边的脏话，师兄不让他随意骂人。
“清玄道长可没这么说。”
他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土，“我要回去了，既然阁下没有诚意，那我也没必要奉陪了。”
“楚流云有没有告诉你，你师父曾经瞒着世人和自己的师尊结为道侣呢？”
云朝握紧了拳头，强忍着一拳打到他脸上的冲动。
“你师尊四十三岁那年才坐上天霞阁长老一位，如今已有将近十五载，不过混了个清玄道长的名号，舟昱行不过四十岁，便已同江鹤影齐名，道号玉阶仙人。”
“他时任万重长老一职时，不过二十七岁，此后八年，只有你师父一个弟子，之后二人几乎形影不离，舟昱行每一次下山都有你师父作陪。。”
“更何况你看舟昱行他那张脸，别说江宁了，放眼望去四海之内都找不到一个相貌气质同他那般的，你师父当初会被他迷得五迷三道的也不奇怪吧。”
“当年你师父被逐出万重山后，见他的最后一个人，是舟昱行。”
“你什么意思？”
云朝猛地拔高声音，语气里满是寒霜。
他这是，在怀疑玉阶仙人。
盛无帆单手撑在下巴上，懒懒道：“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你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吗？”
云朝眼底一片阴鸷：“我凭什么相信你。”
盛无帆在脸上摩挲了一会儿，随后揭下那张几乎与他脸皮相融的面具：“就凭你该叫我一声师叔。”
……
云朝撤去法阵接过他递来的锦囊，盛无帆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心虚：“总之你师父的事我也会继续调查的，还有就是，别和你师尊说我来找过你。”
“盛前辈留步。”
穆成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山林里，看样子已经来了许久了，怀中正抱着一只胖猫。
他虽嘴上喊盛无帆前辈，态度却一点也不见谦卑。
“师兄！”
云朝朝他跑来，笑咪咪道：“你怎么来了？”
“你屋子里没人，翎糕循着你的味道找来的。”
他伸手将云朝脸上的血迹拭去，不动声色地将人护在身后，脸上分明不见一点愠色，可云朝还是能察觉到他生气了。
盛无帆最怕的就是遇见穆成雪，也不知道方才有没有听见他们在阵法中的对话，要是让楚哥知道他就麻烦了。
他有些着急地解释：“那什么，他是自愿跟我来的，可不是我掳来的，你师尊招呼都不打就收了个小徒弟，要不是我拦着，宋一定早就来找他麻烦了，”
云朝赶紧同他撇清关系：“师兄，就是他将我掳来的，还将你送我的衣裳弄破了！”
他脸上的委屈不似作假，这可是两人重逢后穆成雪第一次送他东西。
“唉……”
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没有原则！
盛无帆妥协地看向他，问道：“成雪，怎么样你才能不告诉你师尊？”
穆成雪也是一脸不解，他不过让盛无帆留步，什么时候说过他要把这件事告诉师尊了？
“盛前辈想多了。”穆成雪却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封交到盛无帆手中，“师尊说若是在路上碰到盛前辈和宋师弟，就把这封信交到您手中。”
盛无帆一改失落，如获至宝般接过穆成雪递来的信封：“你师尊给我的？”
“是。”
云朝同和穆成雪身一起回到客栈，怀里抱着穆成雪口中的那只翎糕。
回来的路上师兄一句话都没和他说，不知道是不是生他的气了。
他忐忑不安地坐在房间里等穆成雪，心里只打擂鼓。
穆成雪端着一盆热水回来，开始帮云朝处理伤口。
脸上有几道划痕，血已经止住了，不算太严重。
“师兄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嗯？”
穆成雪不知道为什么从回来开始云朝就一直执着于让他问问题，他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我赶来的时候你和盛前辈在法阵里，我好像有一瞬间误入你的法阵了，但是后来却挡在了外面，你察觉到我来了是吗？”
“嗯……是我主动把你挡在外面的。”
穆成雪点点头，气氛再次僵硬下来。
穆成雪其实没想问云朝什么，只是想把他带回来好好休息明日继续赶路，但是云朝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现在一心只觉得师兄同他生气了。
他一声不吭跑出来，害师兄深更半夜还要出来找他，师兄生气是应该的。
于是他一鼓作气，抬手握住穆成雪正在为他处理伤口的手：“师兄生气了就揍我一顿吧！”
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宛如赴死一般。
？
穆成雪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微微歪着脑袋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云朝一愣，难道说没有在生他的气吗？
“我擅自跑出来，害师兄担心了……”
穆成雪没有反驳他，只是说：“我是很担心，但是我没有生气。”
他手上动作不停，将云朝的脸擦净之后小心给他上药。
怕他多想，穆成雪继续和他说：“作为师兄我理应照顾好你，这次是我的差错。”
说着，他开始解云朝的衣衫。
！
云朝双手护在身前，期期艾艾道：“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穆成雪也不强求，伸手轻轻按压云朝的后背。
“这里疼吗？”
“不……不疼。”
“那这里呢？”
云朝脸色涨红，年少时就憧憬的人居然在给他上药……还离得这般近……
早知道刚刚就让那什么盛无帆多嚣张一会儿了。
“喵~”
像是不满两人对他的忽视，本来安安静静窝在云朝腿上的翎糕突然喵喵叫了几声。
穆成雪将猫抱进怀里，走前还不忘对云朝道：“桌上有糕点，你记得吃些，我们明日早些出发，我会提前来叫你。”
他回屋躺在床上，翎糕踩在他身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好困。
明日还要早起赶路。
作者有话要说：九境这帮人天天修炼邪功，脑子都不太正常。
跟万重山一样，都是一帮深井冰，盛无帆和烛天南最盛
大家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