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瑶怎么会找到这里?
难不成,除了那把剑,谢清瑶还放了什么追踪的东西在她身上?
这么变态?
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找到这了?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啊。
现在想起谢清瑶,贺月忍不住会脸发烫,谢清瑶在幻境之中的那副模样实在是冲击力太强。
系统也盖章定论说了谢清瑶确实是半魔,这让贺月总是想起她脸上妖艳的红纹,简直蛊惑人心。
而且,系统还说,她们会结契、成亲……虽然她不是很乐意与谢清瑶这个总是管教她的人做这种亲密事,怪难堪的。但是……既然剧情是这样的,必须要这么做的话,那就只能捏着鼻子硬着头皮勉为其难地配合一下呗。
不过,问题是,现在要怎么办?谢清瑶三令五申不许她下山,但她这次还是跑出了宗门,还受了伤,想到这贺月感觉喉头一阵发痒,就要咳嗽出来,她赶紧把嘴捂上,忍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谢清瑶对她的身体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掌控欲,好像当初初入宗门时谢清瑶把她从致命的内伤中救活了后,就成了她的再造之人,因此她的命和身体成了她的所有物一样,就是她自己也不能伤了自己。
不然谢清瑶要罚。
贺月从前想不明白,为什么谢清瑶明明这么紧张她的身体,却罚她罚得毫不留情。
一开始她总想着挑衅她,贺月觉着这是我的身体,与你无关,所以丝毫不顾自己的体弱跟着顾离四处玩乐。顾离又是个不甘于平淡的,总带她去宗门里的隐秘的少有人去的角落冒险,最后贺月往往落得一身伤。
这时候谢清瑶知道了就会罚她,明明看到贺月鲜血直流的伤口时再面无表情也总会流露出心疼,但戒尺打在手心上的力度却丝毫不减。
心疼她为什么又对她下手这么狠?
后来贺月明白了,谢清瑶压根没把她当成个人看,她那些心疼,疼得不是贺月,是谢清瑶的所有物。所以谢清瑶罚她时,才那么狠。
那之后贺月就更作了,她讨厌看到谢清瑶那副样子,看着烦,除了必要的修炼之外,相比起呆在溯雪轩,其实她会更喜欢和顾离出去玩,去讨别人的嫌,感觉好过讨谢清瑶的欢心。
她躲在床帏后边,绞尽脑汁想要怎么给自己开脱。首先得把秦骏塑造成一个诡计多端的阴险小人,蛊惑她下的山,至于她自己心里的那点小情绪,可以忽略不计。
然后自从用了那个转移的阵法后,她就一直在呕血,找了医修来看都说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想到这里,贺月皱了皱眉,不知道那些医修什么毛病,探识了她的身体和识海后,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看那架势好像她很奇怪一样。是修为太低了?不会吧,医修给人瞧毛病,难不成还有门槛的嘛。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反正吃了几副药,都没好,嗓子总是痒痒的,稍微一咳,就容易咳出点血丝,叫人看了心惊。
这要是被谢清瑶发现了,贺月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也可能是死到临头。
可能谢清瑶有点固执的情结吧,比如自己救下来的人,就得一直对其负责,就像救治灵宠,救活了就得养一辈子。真是古板的想法。
放她高飞不行么。
好像也确实不行,下了山还没几天呢,就成了这幅落魄相,可能得再修炼修炼,升级一下,内省自修,最好不要再被秦骏那种人拐了。
没等贺月继续往下胡思乱想,谢清瑶发话了。
“先跪着吧。”
得,就当给您拜早年。
贺月从善如流地从床上下来,撩了撩裙摆,又理了理头发,跪得规矩板正。
这套流程,她熟。
先跪半个时辰,让谢清瑶查看她身上的伤,如果严重了还会要她打开神识探识她的精神海,看精魂有没有受损。
打开精神海让人细查的感觉可太难受了,比身体受伤要难受一百倍,什么记忆呀、感受啊或者心里的闪念,都会被查看的人知道,好像剥光了衣服又扒开骨肉,把自己完全剖给别人看一样,很别扭,也很被冒犯。
但是她又能怎么办,谢清瑶一剑能把她劈成两个,精神力给她来个冲击能让她碎成八个,她除了丧失人权乖乖听话,根本动不起反抗的心思。
谢清瑶查出她受伤的严重程度后,会都给她治,治好了就罚。
她还小的时候,就罚罚蹲马步挥剑千次这种影响不大的,不过她那时候还听话,不爱闯祸。但自从她和顾离不小心把执事堂的徐长老的头发烧光了后,谢清瑶就不知从哪里找来把戒尺,体罚升级了。
打吧打吧,打伤了还不是你来治,贺月无所谓地想着,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清瑶,实属挑衅。
刚刚想的那些推脱责任的说辞立马就抛之脑后,现在只有一股劲催着她直视谢清瑶,毫不畏惧且带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坦然。
以山疯狂给她使眼色让她服软,她假装没看到,眼神坚定到好像下一秒就羽化飞升。
不过这样一看,感觉好久没见到谢清瑶了,莫名有点恍惚。谢清瑶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殷红的嘴唇好像初春花瓣般晕染着艳色,勾得人总想往哪儿看。
谢清瑶对她叛逆的眼神已经免疫,站在她身前直接开始探识她的情况。
越查神情越冷。
随着时间过去,贺月眼睛也酸了,膝盖也疼了,腰板挺不直了。她本来身上就带着内伤,跪不久。
她有点妥协,看向谢清瑶的目光里带了些讨饶。
谢清瑶开口问道:“找过人给你看了?”
什么?
贺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以山在一旁机灵道:“对,寻了三位医修,但不知为何,都探不出华章身上有甚么毛病,都治不好。”
说完,她有些欣慰地看着谢清瑶,“还好师姐你来了。”
以山是彻底放松了下来,她总算是卸下点担子,也冲淡了些愧疚感——毕竟华章是因为带着她一起逃,才受如此重的伤,她于心不忍,甚是惭愧。
一直以来,有关华章的事宜,以山从不敢懈怠。她看得出来,谢清瑶十分看重华章,所赐之物都是一顶一好的,华章所用之物也是内门里少有人能用上的,不过依照着谢清瑶的喜好,都不花哨,看着都是稳重些的风格,不高调,懂行的人才看得出来。
一路上她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华章出任何闪失她难以向谢清瑶交代,虽说现今也不怎么好交代,但总归谢清瑶来了,她心里有底了。
然而谢清瑶并没有被以山放松的状态感染到,她看起来有话想说,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她放出神识就要探查贺月的精神海。
贺月感受到谢清瑶的气息,不禁抖了抖身子,她想到系统前两日才上线过,如果现在被谢清瑶探了精神海,不就露馅了吗?
谢清瑶是金丹期的,虽然贺月不清楚她具体能看到自己多久之前的记忆,但是按照打听到的说法,金丹期的修士神识探查起码能看到半月前的记忆。
如果她不肯让谢清瑶看,谢清瑶也不能强行看。如果对方不配合不肯开放精神海,那么强行探识他人的精神海会导致承受方精神崩溃,变得不人不鬼,精神海破碎,再难重圆。
只有仇人间才会如此行事,是只能用一次的方法。
谢清瑶感受到她的拒绝,顿了顿,放下手,“不肯?”
贺月咬唇,眼里泛出泪光,她倒不是多委屈,而是太过紧张,情绪有些激动,脸颊自发地飞起红晕,氤氲成泪雾笼罩着她的双眼。
谢清瑶冷冷地说道:“这时候委屈了?刚才不是还张牙舞爪、甚是得意吗?”
贺月想说她没有,但是最后一点骨气让她还是忍住了,不想接她的话。她感觉自己的腰好酸,腿好疼,还要跪多久?是时候该抱她起来了吧,再跪下去风湿都要冒出来了。
她仰面望着谢清瑶,真是张让人讨厌的脸,如果变成幻境里面那种模样,好像会顺眼些,头发凌乱些,眼睛无神些,嘴角也红肿着,让人想咬,最惹人心怜的是爬满整张脸的红纹,描绘着狰狞妖娆的图腾,好艳、好美。
她心神荡漾,好像又要一头扎进潮湿诡秘的幻境中。
谢清瑶的声音突然出现,“手伸出来。”
过冷的音色一下打破贺月的幻想,她不情不愿地伸出双手,等谢清瑶把她抱起来。她的骨头真的很脆,这次一折腾,感觉更脆了,真跪不得,谢清瑶都看了她身上的伤了,怎么还不治?她快难受死了,越是想自己身体差,身体就回应她似的,喉咙又开始发痒,心口也开始闷痛,她忍不住咳嗽起来,把自己咳得眼尾绯红,衬得苍白的脸更无血色。
但是谢清瑶并未如她所想的那样把她抱回床上给她治伤,而是把羡华放在她手上,让她就这么以一种呈贡的姿态狼狈地跪在原地,放下来前还用剑柄抵了下她的肩,让她跪得更板正些。
“在我回来前,不要动。”谢清瑶扔下这句,对以山示意了下,以山点点头,两人一同离开了。
离开前贺月听到谢清瑶施术,在门外设了咒,估计是什么让她不能出门的阵法。
谢清瑶的剑,真的很重,自己的膝盖,真的很痛。
所以一听到门被彻底关上的声音,贺月就把剑一抛,扔到地下,起身拍了拍手,又抖搂抖搂裙子,研究窗子去了。
谢清瑶使了阵术,门肯定走不得,也许能从窗子那跑出去。
太窒息了,她暂时不太想和谢清瑶呼吸同一片天的空气,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可惜还没等她摸上窗沿,一道厉风袭来与贺月错身而过,羡华插在窗边木沿上,正对着贺月的脸。
贺月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