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泽呆愣在原地,脸上洋溢的笑容一寸一寸的冷下来,他亦不知为何心会这么不好受,出于现在不想暴露武器,只能听话呆在原地。
难道说重生的不止他一个?
望着秦以风离去的背影,他深深陷入了沉思,院内动静不小,似乎惊动了侍卫,最后黑衣人一定会被活捉,不幸运的话黑衣人可能会自尽。
若不是自己刚才扰到秦以风了,说不定黑衣人已经被抓住了。
想着想着,晏泽又自责起来,到底自己是个累赘,净给人添麻烦。
没一会儿,秦以风就折回来,撞见晏泽作了个辑,后语气关切的问:“殿下,您没事儿吧?”
“人抓到了?”晏泽眉头紧蹙着,视线不自觉往他身上探查,仔细瞧他有没有受伤。
最后松了口气。
秦以风被逗笑了,“回殿下,人抓到了,就是服毒自尽了。”
“……”他就知道。
不过倒也正常,晏泽“嗯”了声,越过他往自己房里走去,却被他反过来握住手腕,拽到了怀里。
“放肆!”晏泽面色铁青,愣是没同他动起手,仅仅发出警告。
秦以风知趣放了手,语气带着商量:“臣怕还有刺客来打扰殿下,所以可否今日臣与殿下同榻睡?”
晏泽看自己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好同意:“那便早些歇息。”
秦以风松了口气,其实他就是被自家母亲硬叫过来的,不然铁定要挨一顿骂,如今碰到了刺客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
一大早,晏泽就出了门,在将军府不远处寻了半天,昨日翻来覆去整夜没睡安稳,太过警惕的性子秦以风稍微动一下他就醒了。
这也导致他又起晚了,忙忙碌碌穿好衣裳后赶去市集上,人群拥挤熙熙攘攘。
晏泽依稀记得,在徐溪死后所有人都说是他克死的,新婚第三日死岳母闻所未闻,指责声遍地,他只得呆在后院中养养花、喝喝茶,外面发生过什么浑然不知。
终于,他人群中寻觅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母亲。”
想是听到声音,徐溪回了头,见到感到十分疑惑:“殿下?您怎么来了?”
晏泽轻笑,却因前世于后院呆太久,几乎要遗忘掉儿时学的保命一招一式:“回母亲,将军府太闷,想着也出来看看。”
路旁有小贩闭眼躺于摇椅上晃来晃去,椅子嘎吱响,旁边有少年替他吆喝,当真好不惬意。
晏泽多瞧上了几眼,很快正了色,笑着问道:“将军不是不让您出来吗?”
“殿下说笑,哪里有人敢打劫将军府的人?”徐溪确信,微微蹙眉只觉得称呼有些杂乱。
晏泽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看出了她的心事,于是从容不迫道:“母亲,晏泽既然嫁过来了,若是身份还摆在这而,理当是秦家人。至于六皇子这个身份早已是过去式。”
徐溪沉默半晌,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硬是梗在了喉咙里。
“我明白。”晏泽跟着她缓缓走出了人群,地界越来越偏僻,“到时候将军若想娶妾生子我绝对无任何意见。”
他不信徐溪不想抱孙子。
徐溪神情复杂,逐渐产生出愧疚的情绪,无形的给了她一种压力。
“母亲要去哪?”晏泽环顾着四周,只觉得略微熟悉,但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渺无人烟,过路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蓦然,晏泽一把拽住徐溪的胳膊,手猛地发力硬是将她拉到了个空无一人的巷子里,且捂住了嘴,食指竖立于唇边:“母亲,别出声,外面没动静了赶去将军府,让他带人去燕南山。”
徐溪吃疼,整个头有些发晕。
缓过来面前已经没了身影,躲在墙角偷偷看着。
只见晏泽被几个黑衣人禽住,一掌将其打晕,相视一眼,有人开口:“这不是六皇子?我刚看到那老东西过来了,怎么没影了?”
随后又响起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完蛋玩意儿,这个死病秧子肯定察觉到我们了!不如我们……”
这时,有人拦住了他:“别啊,再怎么说他也是六皇子,说不定带回去有意外惊喜呢。”
“……”
*
阵阵痉挛的冷促使晏泽睁开双眸,浑身湿漉漉,他被麻绳绑到了木柱子上动弹不得。
有人见他醒了,连忙抄起旁边的木棒子,往旁边墙上敲了敲:“喂,六皇子殿下醒啦?”
“……”虚张声势。
那人气势汹汹朝着他走去,抬起他的下颚,笑得猥琐:“果然是个美人胚子,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的儿子,百闻不如一见呐。”
晏泽把脸侧向一遍,手指微微蜷缩,察觉到袖箭的存在后,他轻蔑嗤笑声:“劝你松手。”
“祝安,放开他。”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清闲嗑着瓜子,满地皆是吃剩下的瓜子皮。
祝安放开他,略感无趣,若不是这家伙体弱多病,怕一不小心就弄死,早就上刑了,现在只期望这皇子能识相一点。
“喂,你觉得你的好夫君会不会来救下你的性命?”祝安挑眉笑着,得意的看着他。
晏泽闭上双眸,这副面孔让他胃里翻腾,实在是反感。
“看着我!”祝安有些不满,不屑的冷哼一声,“怎么?还是说殿下您想做一个瞎子。”
“殿下”二字对他来说早已是嘲讽词,因被冷水浇灌,身子微微颤抖,最后强忍下来,呼出一口热气:“困。”
祝安怔了下,往他旁边敲了下,以示警告:“我劝你别太嚣张!”
晏泽勾起唇角,掀开眼帘问道:“你们想要国防图?”
此言一出,祝安又愣住了,看向嗑瓜子的人,诧异:“他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
晏泽又问:“所以你们想抓将军的母亲以此要挟?”
两人震惊,对视了一眼。
他又笑出了声:“可惜你们遇到了个忠臣,都要下地狱。”
“他奶奶的!”坐着的人一把抢过祝安手中的木棒,狠狠往他身上捶去。
晏泽闷哼一声,咽下一口血唾沫,嘴角咧开毫不掩饰笑意:“你现在不敢杀我,是不是?”
祝安见状拦着,“大耳朵你冷静啊,打死了不好交差。”
那人心里十分不爽,把棍子扔给祝安就往外走去,眼不见心不烦。
听到这个称呼,晏泽觉着有趣儿,声音轻柔,但带着绝对嘲讽:“大耳朵?我看他尖耳猴腮,为何不叫大猴子呢?”
祝安先是一愣,瞥了一眼大耳朵,没忍住笑了起来:“你可闭嘴吧,幸好他没听见。”
说罢,又仔细打量着他,好言相劝道:“他们说的话你也听听,别那么死板,又不会掉块肉。”
晏泽冷哼一声。
祝安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微微蹙眉,疑惑道:“你咋那么虚?泼盆凉水就发烧了。”
“……”你才虚。
晏泽有些看不透他,撇过脸故作厌恶的表情,如今动弹不得 ,只能暂时任人拿捏。
只见,祝安又抚上了晏泽的头部,形象与刚才大相径庭,仿佛刚才那个猥琐的人不是他一样。
“如你所说,那秦以风当真是个忠臣,定不会为了你放弃国防图,而你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晏泽彻底摸不着头脑了,脑袋晕乎乎的,眼皮忍不住向下垂,这时后背传来刺痛,“所以?”
祝安好言相劝:“你先顺着他们的话成不?这样至少不会受苦,北禄人是何等性子?你心里掂量个清楚。”
也就是说他不是北禄人。
许是祝安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我是中原人。”
“你既是中原人,若肯保我出去,我亦必定保你荣华富贵。”
祝安白眼一翻:“你在想屁吃?想死别拉我一起。”
晏泽看也是,但立场终究是不同的,他缓缓闭上眸子,也不愿意再多说一句了。
而祝安依旧肆无忌惮揉着他的头,直到有些凌乱,才把手放下,尴尬摸了摸后颈:“你也别不听我的,我就是看不得你这样美坯子挨打。”
“喂喂喂。”祝安看他许久没动静,以为他昏了过去,“不是吧,真这么虚?”
晏泽一言难尽,指尖微微曲起,无奈间只能回复:“你想做甚?”
这人嘴里全都是不正经的话,几乎是套不出什么有用的。
祝安只觉得他声音冷了几个度,无所谓的摆摆手,微俯下身,凑到他耳旁问道:“殿下,想我做什么?”
晏泽眯眯眼:“……”想你离我远点。
见他这副样子,祝安得逞的笑笑,“你生的如此标志,只可惜是男儿身,不然铁定是京城新任第一美人。”
晏泽浑身不舒坦,若不是被束缚着他早就要动手了,脾气好是一回事,但这人如此猥琐,当真越看越心里越犯恶心。
行为和面相相同,上下没一点惹得他喜欢。
“咋滴,嫌弃我长的难看是不?”
祝安目光蓦然落到他的小臂处,捏着自己的下巴,颇有深意,嘴角清晰可见一抹微笑。
晏泽心里一惊,仍旧面色不改:“你到底为何要与我说这么多?”
“怎么?我看哪里你都知道啊。”祝安按住了他的胳膊,视线往上移,还是一副笑脸与他对视,“很聪明,但是比我呢,还逊色一点点。”
毕竟谁会想到抓来的病秧子早有防备呢?只是祝安不明白的是明明定好了去抓秦以风的母亲,徐溪要去哪都查到了,人也瞧见了,怎料半路他跑了出来。
祝安不信这个六皇子真是出来解闷的,更像有意而为之。
晏泽勾起唇角:“你不想杀我?”
如果要动手早动手了,更何况他手上揣着武器,换谁谁不恼。
祝安摇头,转身想要离开:“看来得快点把秦大将军请来了,我可舍不得看你这样的大美人受苦。”
什么意思?晏泽一时间看不透他,如果不是自己有问题,那就是他脑子被门夹了。
“到时候别针对我就行,我还想多活几天。”话音刚落,人就没了影子。
晏泽只觉得身子一松,绑着他的绳子居然开了!不等他惊讶,祝安又冒了头:“是我解的太过了吗?美人别乱跑哈,你自己稍微绑一绑,我去去就回来。”
“?”
我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忽然他感觉身上少了什么,下意识摸了摸右胳膊:“糟了。”
*
祝安一手抓着袖箭,脸上洋溢的笑容也渐渐淡去,他“啧”了声,自顾自喃喃:“希望你吃一堑长一智吧。”
随后祝安朝着正敞开房门的屋里走去,眉眼弯弯,刚迈进去便笑盈盈开口道:“耳朵兄弟,大白天的窝在房里不出来干嘛呢?”
大耳朵见他手持袖箭,微蹙眉头:“哪里搞来的稀罕玩意儿?”
“你想要啊?”祝安慵懒的靠着墙壁,看似有些可笑,毫无攻击性,“过来,我送你……”
大耳朵疑惑,但丝毫不怕他,实在稀罕这玩意儿,果真走了过去:“哪弄来的?”
祝安嗤笑一声,把玩着袖箭,眼底情绪不明:“等我送你下去就知道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