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中原大军已兵临城下,北禄也不得不出城迎战,很快就有人怀疑到了鲁西与所谓的“秦以风”身上,强行将院子的门打开后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怀疑也就此被证实。
晏泽也不知自己将鲁西带到何处了,跑累了扶着墙停下歇着,两人躲在暗处看守侍卫瞧不见。
鲁西皱了皱眉:“火急火燎的,就为了让我和我那该死的爹见上一面?”
闻言,晏泽“啊”了一声,面前赫然立着北禄头领的寝宫,他也没想到会到这儿来:“不是吧,真的这么倒霉啊。不过他这会儿应该在大殿议事吧。”
“那也是。”鲁西危险的眯眯眼,脑海里浮现出其他想法。
晏泽拽了拽他的袖子,将他唤回来:“那你我就快些走出去,与秦以风汇合吧。”
鲁西掰开了他的手,“急什么。”
晏泽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得不说这小子身上多少沾了些祝安的影子,连要赴死时的眼神都一样。
他开口:“你年纪尚小,万不能走祝安的路。”
鲁西沉默片刻,一本正经道:“有件事儿,我想去办。”
那个王后总要是好逮住的,将他身边人一个个夺走罪魁祸首就是她,若是不看见她的尸首鲁西心难安。
“……”晏泽就知道。
他扶额,十分不赞同:“这样,你跟我说办什么事儿,我替你去,你抓紧时间跟秦以风汇合成吗?”
鲁西摇头,“不行,我不能麻烦你。”
晏泽怕被人发现,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耐心几乎消失殆尽:“我对此处不熟,我若独自赶去与秦以风汇合定会迷路,但你不一样,你能用最短的时间过去,你想办的事儿我留这儿替你办了,你也能亲手弄死你爹,懂了没?”
“我……”
鲁西一时间无言以对。
晏泽趁他犹豫,接着洗脑:“你不必担忧我,要办什么事儿直说。我亦是自小习武,翻墙爬树不是个问题,想逃还不简单?”
最终,鲁西郑重地点了点头,就算出了什么岔子,他也能带路赶过来。
若是自己留下,便不一定了,晏泽出不去,就算是出去了,自己单枪匹马报了仇,估计还没等他赶到也早就被活活弄死了,毕竟身为王后身边多少是有几个死侍护着的。
但其实最多的是自己想活下去的私心,虽说这次跟随秦以风出征,他没想过能活着回去。
此时着急杀人只不过是怕这女人趁战乱跑了。
鲁西将自己儿时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述说了一遍,还没等晏泽有回应,他便双膝下跪:“不知怎么感谢您的大恩大德,此事过后鲁西必将生死相随。”
晏泽连忙将鲁西扶起,轻轻摇了摇头,嗤笑一声:“你且放心,她绝不会活着走出去。”
有时候对他人的同情,又何尝不是联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回过头,他眼中幽深的黑眸已是无比的寒冷。
*
坤德殿。
王后听闻大延攻打过来的消息波澜不惊,慢慢悠悠喝着手中的茶:“几万大军又如何?群龙无首,还能胜我北禄大军不成?”
一旁的丫鬟附和,“娘娘说的是。”
“至于鲁西那小杂种还真是命大啊。”王后冷哼一声,“待到战后,本宫第一个就要先除掉他,几年前他就该跟生她的贱人一起死了,能够活到现在已是本宫仁慈了。”
接着她手中杯子被一点点捏碎,丫鬟连忙拿起手帕帮她擦拭着,却狠狠被甩开:“至于鲁南云的儿子啊。”
王后甩了甩湿漉漉的手,冷哼一声,“鲁南云你打小就看不起我,就别怪我狠心。”
……
晏泽在外放倒看门的侍卫,一剑封喉,他脸庞溅上了鲜血,殿内的对话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杀谁?嗯?”
晏泽现了身快步走到大殿内,他眉头挑起,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凶光毫不掩饰的暴露出来,令人不寒而粟。
“啊——”
那小丫鬟见殿外的尸体,早已吓到腿软瘫倒在地,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王后目光亦像是淬了毒,她一字一顿,似乎已经猜到来人是谁:“秦、以、风。”
晏泽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不得了的话,谁知刚一开口便引得人发笑:“啊?是呢,怎么?还要我喊你一声舅妈不成?”
“你……”
王后似乎笃定他不会杀自己似的,毫不畏惧。
“有话留着下面说。”话音刚落,晏泽抬剑下手相当利落,鲜血再次溅在他的身上,“这么轻松啊。”
王后瞪大眼睛,一脸惊讶,随后径直倒下再也没了气息。
晏泽拿衣袖擦了擦剑刃,似乎还差些什么人,这时身后一阵凉风,他便知是所谓的死侍来了。
“出去打?”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三四个死侍不言,直接朝他冲去。
晏泽神色淡漠,脚步看似缓慢,实则早已在一刹那间临近敌人,将剑抵向其中一个死侍脖颈处,还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一只手便拽住了他的后衣襟。
似乎是没反应过来,晏泽顺势划开了死侍的脖子,但双脚也离了地,被其中一个死侍狠狠摔在了墙上。
晏泽后背传来一阵剧痛,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破碎的咔嚓响声,这些人不在乎自己同伴的死活吗?
原本想以一人作为筹码威胁死侍,从而使自己全身而退的,谁知给自己绊了一跤。
他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子,终于坚持不住鲜血系数喷在地上,低低骂了句脏话:“妈的。”
眼见剩下的三个死侍逐渐逼近,晏泽只好拔剑再战,他抿抿嘴唇便是一口血腥。
“来啊!”要真死在这儿,那可就要令人笑掉大牙了。
往日所有的小心翼翼顷刻间消散,死侍的动作很明显比他慢上半拍,不过是趁着人多试图让他毙命罢了。
寒光剑影,血光迸现。
不消片刻,那三名死侍皆倒在地上,而晏泽再也没了力气,再渡用剑支撑着身子,与地碰触那刻磨出了少些火光。
他一手撑着墙,缓缓往殿门外走去,似是天光乍现,异常耀眼。
“这下,也该结束了吧。”
*
与此同时,北禄城门早已被逐一击破,大延的将士早已杀了进来,而鲁西也与秦以风碰了个面。
秦以风心口突然刺痛,拽住他的胳膊往他身后瞧,“殿下他人呢?”
鲁西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怎么说:“他……”
秦以风看他这般犹豫,顿感不妙,双手抓住他的肩膀,幽寒的眸子分外森冷,语气不耐烦:“我问你话,晏泽人去哪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鲁西感觉如果晏泽真出了什么事儿,这人得杀了自己。
“他在坤德殿,是北禄王后住的宫殿。”鲁西怯生生地看着他。
秦以风松了手,又问:“晏泽去那里做甚?”
“……”
算他没底气,不敢说。
鲁西声音有些颤抖,连头都不敢抬,心虚得很,原先请他帮忙的事儿再也没有勇气说出口 :“我们先处理眼前的事儿。”
此时,秦以风必然是走不开的。
城门已破,胜利就在眼前。
北风呼啸在层层烈火中叫嚣,鲁西早已被仇恨所包裹,他只求这场大火越烧越大,最终一切都就此消失。
“求你。”他声音极小。
秦以风蹙眉,怀疑他吃错药了。
鲁西仰起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来,“我前些日子同你说的,我要杀的人。”
“留给你啊。”秦以风十分不解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鲁西点了点头,心里一咯噔,察觉到自己好像忽略一个重要的事儿,“我回去任你处置。”
怎么会忘了呢?晏泽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
秦以风指尖微微颤抖,好像懂他什么意思了,他试探性地问:“晏泽出事儿了?啊?”
见他不吭声了,秦以风指了指他,半天没憋出来一句话。
自我安慰性喃喃:“没事的没事的,他命大。”
*
远处传来一阵近乎癫狂的笑声,笑声的主人正巧对上鲁西的眼睛,那人嘴动了动却没有声音:“白眼狼。”
是北禄的头领,是他那早就该死的亲爹。
“你快些赶去坤德殿,我去弄死他。”
还未得到回应,鲁西便跑了过去,死死掐住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拳抬起重重的抡在他的脸上,没有停手的意思。
“养不熟的白眼狼,联合着外人骗你老子!”头领早已口吐鲜血,但嘴上依旧不依不饶,“你别忘了你是谁生的,我肮脏你也肮脏,你骨子里流的血都是肮脏的,不得好死!”
鲁西眼眶爬满了血丝,“你先去死啊!”
那头领笑得瘆人,句句往他心窝子上戳:“老子当初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掐死,连带你那我看一眼就觉得反胃的娘。”
“你他妈骂谁!!”
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直至血肉模糊,伴随着他的笑声,脑海中浮现的是鲁西那天真而又破碎的童年。
“岁岁最喜欢爹爹娘亲啦。”
鲁西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断:“你凭什么骂我娘,你算什么东西!”
“岁岁已经很厉害啦,长大要保护娘亲,为爹爹排忧解难。”
他疯了自己又何尝不疯呢?
“你的人每一个都不要活,你每一个所看好的儿子倒在你面前的样子很好看吧!看着我啊!继续说啊!”
等到他真的没了气息,鲁西心里也没好受半分。
笑话倒是让人看了个尽。
许多人怜悯的目光刺激着他,谢安乐啊谢安乐,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
秦以风兜兜转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匾额上写着“坤德殿”三个字,还未踏进去他就闻到了血腥味。
入目先望见的便是晏泽浑身血淋淋靠着墙,眸帘禁闭着,毫无生气。
“晏泽!”秦以风大步走去,一个没注意险些被绊倒,摔了个踉跄。
晏泽听到有人唤他缓缓睁开眼,看清来人是谁,他扯着嘴角轻笑,硬生生将嘴里的那股血腥咽了下去:“小心点你。”
秦以风见他这样心疼得紧,一时间不知所措,触碰他的整只手都在颤抖,眼圈也微微发红:“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告知你先照顾好自己吗?”
先照顾自己吗?
晏泽一愣,“我命大,无事,你且放心。”
这心是一点也放不了,一路上秦以风净因为他提心吊胆了,哪里还静得下来。
“鲁西人呢?”
秦以风长吁一口气,没好气儿道:“他好得很呢!你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说罢,便将他打横抱起。
“你倒不怕被他人看了去,又该误会你我的关系了。”晏泽说话有气无力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眼前的一切物什都逐渐模糊。
秦以风眉头紧蹙,“你别睡啊。”
刚踏出门就与火急火燎赶来的鲁西碰了个面,“解决好了?”
鲁西微颔目光落在晏泽身上,他身体顿时僵硬住了,愧疚感瞬时涌上心头,让人难以控制:“六殿下,我……”
晏泽阖上了眼,“无事。”
鲁西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像哽在了喉咙里,酸涩而又难听:“都怪我,我不该吵着要杀人,我不该丢下你,让你替我办事儿自己跑了。”
秦以风听了这话心里异常恼火,抬脚便踹了过去,“别挡我路!”
鲁西被踹的猝不及防,重心不稳,连着飞出去数十米,他趴在地忍着疼闷哼一声,随后爬起来。
“不是……”
晏泽艰难道:“这事儿我自愿又怪不得他,你打他做甚?”
留也是他要留的,伤也是他失误受的,和鲁西又有何干系。
鲁西苦笑一声:“殿下,我无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秦以风(微笑):耐心,不好意思我没有。
OS:我眼中只有六殿下。
鲁西(被踹飞数十米):老六,你搞偷袭,你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