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折俸5
#重生之将军娇宠
京城西郊,半旧的土房里。
许景彦轻轻地将沈知锦放在床上,小心地替她盖上薄被,随后静静地端详着她。
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座四处漏风的土房子,是他在京城唯一的栖身之所。
他少时家贫,父母又去世得早,身边没有任何能依赖的人。对他这样的人来说,考科举不仅是唯一的出路,更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所以他拼了命地念书,逼着自己去努力。这座破破旧旧的土房,曾无数次见证过他的通宵达旦、他的呕心沥血。
他闷着头努力,终于在那次科举考试中,交出了一张满意的答卷。可造化弄人,只因为上面那人的一句话,他就被派去了遥远的祁县,被派去了谁都不愿去的地方。
调令下来的那一天,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他不平,他愤懑,他绝望,可有什么用?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除了接受,没有任何选择。
所以他接受了。那一天他终于明白,对于没有背景的人来说,所谓的努力只是一场空。绝大部分人的未来,在出生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定了。即使他拼尽全力,也只不过是让自己能活下去而已。
他以为自己的未来也就这样了,可上天还是眷顾他的。在他灰蒙蒙的路上,竟然出现了一道耀眼夺目的光。
他永远记得那时的沈知锦。她总是笑着的,看他的眼神亮晶晶,像璀璨明亮的宝石。
祁县是个穷困县,他的俸禄很低,他们的条件很差很差。但她总是很乐观,哪怕那时他们连馒头都要省着吃,她也从没有抱怨过。
她在馒头上雕花,说这是世间唯一的玉石;
她用干草修补房顶,不忘撒上一层种子,说来年开春的时候,这里就会变成花的海洋;
她努力给他生活的希望,哪怕他只是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也会报以最大的肯定和赞扬。
那时,他也嘲笑她的小题大做,讽刺她种种没有价值的努力。可同时他又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她在身边,他也不知道该怎样熬过那样的时光。
她陪他四处漂泊,为了他执剑,为了他受伤,为了他学着管家。她一直站在他身边,就好像永远不会离开一样。他也理所当然地以为,无论发生什么,她都绝不会离开。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敷衍她。所以他心安理得地伤害她。所以他心安理得地辜负她。所以他最后……失去了她。
直到那时他才猛然惊醒,以前的沈知锦,也是锦衣玉食的将军府大小姐啊。
许景彦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沈知锦的睡颜。
他曾无数次庆幸上天垂怜,让他重新见到了她。可这个他无比熟悉的人,明明就在眼前,却总让他觉得那样遥远。
遥远得就像,他们之间隔着山海,隔着生死,隔着无数无法解开的心结。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问题,许景彦不知问过自己多少遍。答案呼之欲出,可他不敢承认,也不愿意去承认——也许这辈子,他来得比别人晚了点。
许景彦禁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抚摸沈知锦的脸。
指尖的触感细腻温润,像她陪在身边的那些日子一样,温暖、柔和、令人怀念。
许景彦小心翼翼地抚摸她的脸,指尖滑过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的触感挠得他心里发痒。
他突然有个念头。
他们本就该是夫妻,本就该是形影不离的一对。如果……如果他与她有了肌肤之亲,是不是一切就会回到正轨?
他被自己这一想法吓了一跳,可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出来,就再也挥之不去。他不由自主地看向她殷红的唇,精巧的下巴,细腻的脖颈……
他呼吸急促起来。他知道这样很下流、很上不得台面,可他一定会娶她,会三媒六聘、风风光光地把她娶回家,然后用一辈子去弥补她、去照顾她。
只要经过这一次,她就不会再离开他了。
许景彦指尖发颤,慢慢从她的脸颊向下滑去,滑过她的唇角,滑过她的下颌线,停在她交叠的衣领前。
他俯下身去,看向昏迷中的沈知锦,低声呢喃道:“锦儿,我会娶你的,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他的指尖顺着衣领交叠的缝隙一路向下,就要挑开系扣。
房梁上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想不到严府的大红人,竟如此不要脸。”
许景彦猛地一僵。这里怎么会有其他人?!
他立刻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人正懒懒靠在房梁上,双手环抱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陆子羡。
许景彦的脸霎时白了。他迅速站起身,又羞又怒道:“你怎么在这里?”
陆子羡翻身从房梁上跃下,懒懒散散道:“当然是跟着你来的。”
“你!”许景彦被他这理所当然的态度激怒,想到刚刚一切都被他尽收眼底,简直恨得牙根发痒。这个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不出声,故意看着一切,故意让自己出丑。他就是为了戏弄自己!
许景彦感觉浑身血液上涌,怒斥道:“这里是我家,滚出去!”
陆子羡点点头,一副很无所谓的样子:“行。”说着就要上前将沈知锦拉起来。许景彦眼疾手快,立刻上前挡住了他,质问道:“你干什么?”
“带她走啊。”陆子羡坦然应道:“不然呢?”
“不行!”许景彦死死挡在床前:“你不能带走她。”
“为什么不能?”陆子羡好笑地看着他:“这里是你家,又不是她家。”
“我已经向她提亲,很快就会有婚约,所以不能让她与外男接触。等你走后,我自会送她回家。”
“哦?”陆子羡笑了起来:“聘书呢?”
许景彦被噎了一下,硬着头皮道:“很快就会有了。”
“那就是没有了。”陆子羡笑道:“那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
“那你呢?”许景彦反问道:“你又有什么资格带她走?”
“巧了,我还真有。”陆子羡盯着他,不紧不慢道:“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当然要负责带她回家。”
许景彦整个人猛然一震,心里瞬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凭什么又是陆子羡?凭什么每次都是这个人!
在思文堂考第一的是他,被老先生特别夸赞的是他;被沈知锦豁出命去救的是他,如今住进沈知锦家里的还是他。
凭什么他能轻轻松松拥有一切?凭什么自己那样努力、那样拼命,却永远只能被压一头,永远只能是第二名?
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许景彦眼神阴翳,牢牢挡在沈知锦身前,道:“我不会让你带她走的。”
“刷”一声,一道剑光闪过,一柄长剑抵上许景彦的喉咙。陆子羡手握长剑,嗤笑道:“你以为,由得了你作主?”
剑刃十分锋利,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将脆弱的喉咙捅出一个血窟窿。可许景彦纹丝不动,只淡漠道:“我说了,我会送她回家。”
陆子羡脸色沉了下来,握着长剑的手微微发力。许景彦毫不客气地回望,没有一丝要退让的意思。
四周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连空气都似乎停止了流动,生怕一不小心就划出火花。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鬼鬼祟祟的动静,在毫无声响的环境里显得尤为突兀。
许景彦的脸色骤然变了。
陆子羡神色了然,讥诮地看着他,道:“这就是你说的送她回家?”
许景彦捏紧了拳,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严归的人跟上来了。
严家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他,所以一直派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以为自己动作已经很快,没想到还是被这群人发现了。
许景彦低头看向仍然昏睡的沈知锦。她似乎有些不舒服,一直皱着眉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醒了。不知道她醒来以后,会不会记恨自己?自己以后……还有机会吗?
脖子上的长剑突然动了一瞬,冰冷的触感让他瞬间回神。陆子羡冷冷地盯着他,不客气道:“你该走了。”
许景彦看着沈知锦,目光缱绻而温柔,片刻之后,猛然转身向门外走去。
“当”一声,陆子羡收剑入鞘,看着许景彦的背影,忽然开口道:“给你个忠告。喜欢一个人就要堂堂正正,那些鸡鸣狗盗的手段,她不喜欢。”
许景彦脚步一顿,最终没有回头,径直走向门外。
陆子羡盯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外面再次安静下来,这才看向沈知锦。
他俯下身来,打量着沈知锦毫不知情的脸,低声道:“这个人情,就先让你欠着。”
沈知锦双目紧密,眉头紧紧皱着,连在梦中都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她的脸颊明显稚嫩,可脸上痛苦的表情,却像是经历了人生不可承受大大痛。
陆子羡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一直很奇怪,一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片子,怎么整天老气横秋的,像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一样?
陆子羡扫视了四周一眼,目光落回到沈知锦身上,道:“这儿不安全,我得带你走。等你醒了,可别赖我占你便宜。”
沈知锦手指蜷了蜷,似乎在努力从梦境中醒来。
“睡得真沉。”陆子羡低笑了一声,一把将沈知锦捞到肩上,迅速闪身离开了这座土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