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完了这批饺子,余幸算了一下自己的存款。
一共有二十六个银币,还有一堆的铜币,约莫一百多个。
看着是挺多的,可是补完剩下的房租,再刨除日用开销,且目前也仍然没有稳定的收入工作,这样一算,还是捉襟见肘。
“哎,不知道上城区那边的日子好不好混呀。”
余幸一边给猫搓澡搓泡泡,一边絮絮叨叨:“我原本打算着,交完这回的房租,明年就不打算续了,往上城区那片走走。”
“那边富人多些,消费大概也能跟上,做点小生意什么的更容易。”
“就是不知道那里对折人有没有歧视,这个世界怎么还搞这一套阶级段位呢,这是不合理的,早晚要被推翻的,人人生而平等嘛...”
“要是能再攒下点钱就好了。”
猫静静的听着。
虽然还是有些词汇半明白不明白,可也没有一开始时候那么震惊了。
这样的絮叨一般会持续个十来分钟,而后就会被抛之脑后——反正这个女人整天都挺乐呵的。
警惕心这么低,也没什么自保的本事,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个奇迹。
看脖子上那道血痕,再深一点就没命了,都不知道怕吗?
实在是不聪明。
晚上余幸蒸了大米饭,是用的新米,很香。
给猫的是浇了肉汁汤,自己的那碗则是狠狠拌了两勺白糖进去。
猫看出了不同,于是用爪子拍拍余幸的手臂,示意自己也要尝尝另一种口味。
“这可不行,动物不能吃太甜的。”
她努力回忆着自己知道的那一丁点的宠物知识:“...说是,说是对肾不好。”
“你是公的吧?公猫肾很重要的,这地方没绝育的宠物医院,你以后要是娶媳妇了,肾不行,不会幸福的!”
仗着物种沟壑的沟通不便,越扯越离谱。
“反正,你就吃你自己的!”
猫脸黑了。
但因为全是毛,也看不出来。
它把脑袋埋在碗里,专心吃饭,不肯理会人了。
但余幸并没有意识到自家宠物闹脾气了,她忙的很,收拾完了还得准备材料,明天早上再去趟早市,卖点枣子糕。
这段儿时间都说城里可能有野兽,她也就消停的不敢出门,连饺子都是叫人来收的。
但后续也没听过再有什么动静,便决心要继续挣钱——其实相比这些零散的活儿,她最想做的还是小吃,利润高操作快,做起来还方便。
但这是不现实的,至少目前是绝对不现实的。
她叹了口气,没再去考虑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转而去洗手准备和面了。
本来想的是挺好,但没成想,当晚却下了一场大雪,余幸凌晨起床的时候就发现了,飘飘洒洒的在地上积了有十几公分厚。
这样的天气,属实是没办法外出的了。
于是将枣子重新装回袋子里,爬上床去继续睡觉。
晚上是不生炉火的,外间比里间温度低不少,她看猫在窝里蜷缩着,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冷吗?要不要去里面睡啊?”
要是有第二个人在场的话,怕是一定要觉得她脑子可能有什么毛病——跟个猫商量事儿。
但在这个家里,主宠日常相处模式就是如此,习惯了。
当然,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谁不知道这半大猫怪脾气的很,除非必要,那是绝不踏进里屋半步。
有很严重的边界感和领地意识。
但这句话说出来,猫却拱起来身子,抻了个懒腰,轻巧的从窝里跳出来,往里屋去了。
余幸:“?”
她有点不敢相信,也走进屋里,结果发现猫竟然真的跳上了床,盘在枕头边上。
“...你今天吃错药了啊?”
忍不住上前两步,伸出手指戳戳猫肚子,软绵绵又温热的触感。
“哇,终于要变成黏人的小猫咪了吗?”
“还是真的冷了?果然是半大猫,都不怎么耐冻。”
猫闭着眼睛装死。
但无论如何,被猫亲近是莫大的殊荣,余幸心中还是很高兴的,连忙将门锁好,甩掉鞋子爬进了被窝。
然后一把将猫薅进被子里。
开玩笑,这么好的暖手炉,怎么能晾在枕头边上!
猫受到惊吓,扑棱了一下,但也仅仅是扑棱了一下而已,然后就不动了。
开始还有些僵硬,但在听到余幸满足的叹息之后,也就软绵绵的塌下来了。
一夜好眠。
......
仗着第二天没什么事做,一人一猫放肆睡到了大中午。
要不怎么说冬天被窝里长猫是件美事呢,软乎乎又毛茸茸,比抱枕暖水袋好用多了,简直是太舒服了。
余幸贴着猫脑袋,睁开眼睛看看外面天色,还有些阴沉,但肚子又饿,着实是该起床了。
便爬起来披上棉服,先去把炉火给升起来。
添碳的功夫,猫也下来了,蹲在旁边,尾巴耷拉在地上。
余幸揉了它脑袋一把。
虽然生活辛苦,但一直以来余幸都坚持按时吃三餐,主要她这副小身板亏损的太厉害,得补一补。
这会儿都晌午了,还没吃上饭,倒是稀罕事儿了。
“吃什么?大花,你想吃什么?”
猫叫了一声。
“要不,吃面条吧?”
猫又叫了一声。
“但总觉得有点敷衍啊...”
她起身在各种袋子中间扒拉一阵,又走到外面去,翻了翻冻在大缸里的鸡鸭肉类,都冻的邦邦硬结实着。
“不然还是煮砂锅吃,这个最方便了,嗯,就这么决定了。”
她将砂锅蹲在了炉子上,又去切洗食材,肉丸子剩的不多,索性全放进去了,大花也爱吃这个口味,每次都能吃很多。
五花肉也是不能少的,还有面筋和绿叶菜,最后还要放一点自己炒的辣椒油。
“呼,好香啊,是不是,大花?”
“你是不是比原先重了呀?看着也没怎么长个儿...”
“张嘴,看看牙,嘶,是挺尖的,我可提前跟你说了,再如何不能抓人咬人,这地界可没什么狂犬病疫苗,万一得了病,那是要死人的...”
猫歪歪脑袋。
狂犬病,那是什么?
狂犬,发狂的狗么?
简直是岂有此理,他血统高贵的很,怎么可能会携带这种病毒!
猫愤怒的喵叫起来,但因为本身是个半大猫,所以也没什么威慑力,看上去只是在闹小脾气一般。
余幸手上在收拾食材,只好用手腕蹭蹭它的脑袋表示安慰。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人一猫吃上了热腾腾的炖砂锅。
余幸在吃喝方面一直是舍得真材实料的,都是自己吃,弄些虚假的也没什么意思。
“应该再去买一点豆腐,又便宜又健康,而且煮着吃吵着吃都很好,麻婆豆腐知道吧,也是辣的,还有小葱豆腐,清清爽爽的...”
猫吞咽着碗里的饭食,耳朵一动一动的,显然是都记在心里了。
余幸:“对了,今天没别的事要做,就给你把小衣服做起来吧。”
她兴致勃勃的去翻找出原来买的布料,因着要的尺寸不大,所以老板给了很优惠的价格,顺便还送了些针线。
“可是我不太擅长针线活儿...应该不会太难吧?哎呀不管了,就试试吧。”
她比量着尺寸,决定先从简单的开始,比如做一件棉的小马甲——就例如一个筒子状的,然后开上四个小洞装jiojio。
但就是这样的,也完全是做不好。
焦头烂额了半晌,也只是费了一块布,还好棉花可以拆出来,不算是浪费。
正犯着愁呢,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余幸把东西往床上一放,忙不颠儿的就往外跑。
“是不是于三儿啊,难道案子又有了什么进展?”
虽然巡城使只是最下城区最初级的公差人员,但依然是余幸得罪不起的,且她还想着,万一能从人嘴里打探一些青雅她们的消息呢。
但打开门一看,却不是于三儿。
而是前街上住着的那个带着三个娃娃的女人,之前余幸还给送过糕点的——女人叫什么名字,姓氏如何未曾可知,反正是街坊之间都喊她做苔嫂子。
至于字是哪个苔,没有人清楚。
女人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一捧新鲜的风菜,还有几个鸡蛋。
“我、我听于三儿说,你遇上坏人伤着了,就来看看,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方便,怎么不方便?”
余幸连忙亲热的将人接进了门,又把院门重新锁上。
这倒是没什么奇怪的,自从下城区流传开有野兽进城的谣言,家家户户都是这么做的,除非必要,一律是紧锁门户。
因着只有两间屋,不存在什么客厅一类的摆设,便直接将人迎进了里间,坐在了床上。
猫惊讶的叫了一声,继而调整姿势,蹲坐起来。
看上去很有礼貌。
“我养的猫,苔嫂子,放心,不咬人的。”
“来来,这边坐着,哎,有点乱,让你笑话了。”
苔嫂子笑笑道:“都这样,谁笑话谁呢,我家更乱。”
这话纯属是场面话了,余幸去过她家一回,穷是真的穷,可以说家徒四壁也差不多,仅有的家具摆设都旧的很了。
可干净也是真干净,屋子和院子都打理的非常齐整。
“你这伤,不要紧吧?在脖子上也太吓人了。”
余幸笑笑道:“不要紧,就是看着严重,其实很浅的,已经结痂了,完全不疼的。”
“哎,宋胜真是作孽,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嘿嘿,谁说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