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会儿,苔嫂子注意到了桌子上的针线。
“你这是,要做个什么?小孩衣服吗?”
余幸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也不是,想给我家猫做个小棉袄穿,可我太笨了,怎么也做不明白。”
苔嫂子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给猫做衣服,可真是闻所未闻,谁家的猫会穿衣服啊。
这棉花这料子,都是很好的,想来去店里买的话大概也要狠花些钱,却原来是穿在猫身上,一般人家哪里敢这么浪费。
但这也恰恰证明了,这小姑娘是真的有本事,把日子过的很好。
苔嫂子叹了口气,微笑的道:“你想做成什么样?我大概能帮上忙。”
余幸一听,来了精神:“真的吗?太好了!”
便兴致勃勃的说明了自己的思路,末了小心的试探道:“就这样的话,能做吗?里面还要塞上一层薄薄的棉花,因为天气很冷嘛。”
“能做,怎么不能做,不难。”
对于苔嫂子这种家境一般的人家,日常的衣物主要都是自己做的,春秋的单服和冬天的棉服,买成衣是绝对的负担不起。
所以也就练就了一手的好针线活儿。
再者说,做个棉筒子着实不难。
苔嫂子也是个手脚快的,一边说着话,商议着事儿,前后只用了一个多钟头就做好了,不仅完全符合余幸的要求,甚至还用彩线绣了朵小花在领口。
“哎呀,可真好看。”
余幸抱在手里,喜爱极了,翻来覆去的看,又招呼着:“大花,快来试试你的新衣服!可好看了!”
猫:“!”
当着外人呢!成何体统!
它抗议的叫了两声,把脑袋扭过去。
余幸:“嗨,没事儿,这猫啊,脾气就是怪,不过肯定没问题的,这尺寸都是我事先量好的。”
“那就好,不过你对这猫可真好。”
“肯定的呀,过日子是个伴儿呢,对吧,大花?”
猫没吱声。
余幸很感激苔嫂子帮了忙,因此给她的筐里塞了不少东西作为谢礼。
有擀好的面条,有团好的丸子,还有实打实的两油纸包的饺子。
苔嫂子急的推拒:“这是干什么啊,我是来看你的,怎么还能拿走这么多东西!”
“快别塞了,快别塞了!”
余幸当然不让她拿出来,按着筐子把人往外推:“我都是真心要给的,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就当是给小孩补补了。”
“苔嫂子,小孩营养不够可不行,影响长身体的,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拿走吧拿走吧,你也该回家了,再晚天色就暗下来了,注意安全昂!”
不由分说把人推走了。
苔嫂子看着面前被强行关上的房门,有些焦急,最终化作了无奈。
她叹了口气,抹了抹发酸的眼角,提着筐子回家了。
孩子还等着她做晚饭呢。
......
余幸在屋里数了数苔嫂子带来的鸡蛋,一共有七个。
一般来说,探望病人没有送单个数的,不过以苔嫂子那性子,大概是把家里所有的鸡蛋都拿来了。
“大花,苔嫂子是个好人,对吧?”
她摸摸猫头:“大家的日子都很难过啊。”
猫叫了一声。
“我孤身一人,生活的尚且这样不容易,她一个女人家的,还有三个小孩要养活呢。”
“这个世界真难啊,比我原来的世界还要难,在我们那里,只要勤快,是能吃饱饭的。”
“日子稀里糊涂过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在这里究竟是谁能做主的。”
“是国王吗?还是贵族?”
“不过这里的管理者都不觉得害臊吗?大伙儿的日子过的这么难他不管,整天为了个走丢的上人折腾来折腾去。”
余幸越说越生气起来了:“青雅她们开个旅馆,招谁惹谁了,就这么封了,还把她们当罪人......那个上人也是,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能走丢,说不定脑子天生就不好用。”
猫抗议的叫起来。
谁脑子不好用了!他聪明的很!
而且那两个女人根本不是生意人!
她们是穷凶极恶的走私犯!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的!
它很生气,甩着脑袋往回退两步,大声抗议。
殊不知这小模样十分可爱,把余幸萌的两眼冒粉红泡泡,硬是拖到怀里,好生□□了一番。
“哎呀哎呀,真可爱啊。”
总算有点体会到铲屎官们说的吸猫是什么意思了,还挺让人上瘾的。
不过对于那件小袄子,猫的态度很坚决,那就是打死也不穿的。
开玩笑,当他这一身毛毛是白长的么,又保暖又美观,套上那些破布简直就是画蛇添足!
虽然余幸又是哄着又是劝着的,但如果本猫不配合的话,还是颇有难度的,最后也只能作罢。
“算啦,不穿就不穿吧,等晚上冷了你就知道了,都是为你好的,又不是害你。”
猫在心里冷哼——我才不会觉得冷呢。
晚饭是随便对付的,用苔嫂子送来的七个鸡蛋,掺了点面粉,在锅里摊成的饼子。
其实家里有些鸡蛋的,但余幸还是先用掉了这七个,主要是有点担心,万一鸡蛋放久了,内里散了就浪费了。
鸡蛋在很多人家的眼里都是很珍贵的东西,有时候还能当流通货币来用,再结合苔嫂子家的情况,留很久的可能性的确是高。
鸡蛋饼做起来方便快捷,又快手的切了些胡萝卜丝和葱丝,以及以前做的煎豆腐回锅热一下,卷着一起吃。
一人一猫各自吃着碗里的饭,各自想着脑子里的事情。
“明天我得再去趟新月旅馆。”
猫抬头看她一眼。
傻的么,以为过这几天风声就平息下来了?
那俩女人可是头号的特大等级通缉犯,明里暗里都有人盯着呢!
哪里还敢回来。
余幸叹了口气:“也不是说要怎么样,就是看看,这都好一阵时间没过去了。”
“要是没这档子事儿就好了,这都一个多月了,我肯定又能挣到二十个银币了。”
猫翻了个白眼。
当是多少呢,才二十个银币,等回去了,别说银币,金币宝石的还不是随便你拿。
它立刻就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大跳——什么时候,已经打算把这个女人带回去了?
但前后不过也就半分钟的功夫,猫又实现了自我说服。
能怎么样呢,都已经睡在一起了。
它总不可能做那种忘恩负义的坏人。
平心而论,这个女人长得也算,嗯,还挺能入得它的眼的,又有一手做饭的好本事。
比那些从头到脚香的呛鼻又花里胡哨的贵女好多了。
至于来历啊身份啊,那些倒是很不值得提的小事。
还是顺眼最重要。
余幸洗刷餐具回来,发现猫坐在桌子上,眉头紧锁——天知道她是怎么从一只猫身上看出来这个表情的。
她伸手呼噜猫脑袋:“想什么呢?思考猫生呢?”
猫叫了一声。
确实,思考着呢。
而且准备要下一个很大的决定。
“好吧,你慢慢思考着,我可先去睡咯。”
猫立刻从桌子上跳下来,跟着进了屋,然后熟门熟路的跳到床上。
余幸好笑道:“终于知道睡床的好处了?给你做了小棉袄又不肯穿,活该觉得冷呢。”
话虽这样说,但还是放任猫在床上跑来跑去。
虽说进了深冬,但这小破屋里,是很暖和的。
舍得用碳是一回事,再则床铺也是花了大价钱的,都是买的厚实布料和新棉花,又经常趁着好天气拿出去晾晒,十分的绵软舒服。
余幸当然不至于富裕到享受生活的地步,可她却是真切不能受冷的。
上辈子在福利院长大,对于童年最多的记忆就是寒冷,冬天手脚都要起冻疮,冻了就发痒,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最后破裂流脓,肿的跟胡萝卜似的。
所以后来哪怕租房子,哪怕还想着攒钱,都是一定要腾出钱来好好过冬的。
她坐在被窝里,怀里抱着猫,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又生出点无聊——这地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电视电影啥的就不奢求了,哪怕有本书呢。
以前就喜欢看闲书,现在也没改掉这个习惯,只是不知道这地界书贵不贵。
明天去店里看看好了,实在不行,淘二手的也行。
猫被摸的太舒服,已经咕噜咕噜的打起了呼噜。
余幸:“对了,明天吃什么?烙饼子吃好吗?还是做肉馅的花卷?”
猫睡的迷迷糊糊,但还是叫了一声。
都行。
“我想吃葱花饼啊,但是要掺上鸡蛋面才比较软。”
“喵。”
“啊啊啊到底吃什么啊,每天要想花样真的好难啊!”
“喵。”
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在我们那个世界,很多猫都已经不抓老鼠了,反正城市里不多见,都是宠物猫。”
“喵。”
嘁,我又不是猫。
“乡下的话倒是还多些,也都是狸花猫。”
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他们都没你好看。”
“喵。”
这次听起来带了几分得意。
余幸心满意足的抱着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