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幸抱着猫就跑出去了。
猫当然不乐意,也不想配合,但它昨晚上强行催动了一次越阶,这会儿还在后遗症的缓和阶段,根本没有力气。
余幸带猫去了兽医店。
看店的老师傅正在帮一头骡子拔掉脚上的一根扎的深深的刺,根本顾不上别的,随口敷衍的道:“猫啊?不看不看,这里只接大牲口。”
余幸急了:“大夫,你就帮我看看吧,我家猫发烧了啊!”
如果余幸有一些养猫常识的话,就会清楚普通猫发烧并不会到全身滚烫的地步。
但很可惜,她完全不懂。
“我给钱,给钱还不行吗?”
老师傅梗着脖子:“是钱不钱的事儿吗!别胡搅蛮缠耽误我生意!走走!”
硬是把人撵了出去。
没奈何,余幸只好抱着猫进了街边的问诊小铺子,给人看病的那种——哪怕开点药呢,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就是不知道人的退烧药,猫能不能吃。
铺子很矮小,又昏暗,除了街边上支起的破旧招牌,都不知道这地方能看病。
但实话就是这片区域的居民都来这里看病,一般也就是外伤,或者头疼发烧的小毛病,再严重些的,就开些药回家熬着。
下城区,真没什么生活品质可言的。
许是因为天气不好,屋里也是阴暗的,泛着一股药材独有的气息,只有个老人正坐在柜台后面,借着灯光在翻阅一本书。
“大夫,大夫,能不能能麻烦您帮我看看这只猫?”
“它是我养的宠物,好像发烧了?”
老大夫抬起脸来,年纪实在不小,全是皱纹。
“我这里是给人看病的,不看猫猫狗狗。”
又是这套说辞。
但余幸这次是铆足了劲儿,下定了决心的:“——您给看看,人都能医好,更别说猫了,就是有点发烧...”
为了彰显自己的诚意,直接摸了一把铜币出来,得有二十多个,啪的拍在桌子上。
下城区的人看个小病,连带着抓药也就不到十个铜币,这出手不可谓不大方了。
“那我可先说在前头,看归看了,能不能治可不一定!”
眼见的人松了口,余幸连忙应承着:“哎哎,这肯定的!您先给看看!”
便小心翼翼的把猫放在柜台上。
猫躺成一根长条。
其实猫原本没有这样乖巧,它本就没生病,只是强行催动越阶才导致的体力不支,休息两天便好了。
但被余幸这样抱在怀里,四处恳求又处处碰壁,自觉十分恼怒——他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闭门羹?这女人也真够蠢笨的,竟然带他去牲口店里看病!
又颠簸的难受,气急攻心才晕过去的。
年长的大夫眯着眼睛,借着灯光捏开猫嘴,又翻开猫眼皮,似乎有些诧异,于是又检查了猫的四肢和脚爪。
“你这猫哪来的?”
“下水沟里捡的。”
余幸急切道:“怎么,是什么病?感冒吗?”
她很希望是往好的方向走。
虽然缺少一些常识,但事实就是,万一是猫瘟一类的疾病,即使在现代也治疗起来十分麻烦,更不用说在这个地方。
基本就只能等死。
老大夫:“你这根本就不是猫。”
余幸:“?”
不是猫,还能是狗吗?
老大夫见她面露不解,干脆讲解起来:“你看它的牙齿,猫的牙更短小,也没有这么尖锐,以及其余的副齿,都是完全不一样的。”
“爪子也不一样,这只动物的肉垫更大,四肢也粗壮,成年后的体型可比猫要大的多。”
余幸听的云里雾里:“不是猫,还能是什么?”
她觉得荒唐。
好歹也是活了两辈子的人,没理由连这个都分不清楚的。
老大夫手一挥,还不忘把铜币都揣起来:“反正不是猫!”
余幸:“......”
她这会儿几乎已经确定这老大夫可能是为了钱,开始故弄玄虚和胡说八道,甚至指猫为马。
“...请您给我开两副退烧药吧,谢谢。”
她抱着猫,提着药袋子出了门。
猫醒了,精神头似乎也好了些,两只爪爪搭在她的手臂上。
余幸很高兴,用下巴去试探猫额头,发现体温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你好了吗?大花?”
“......”
虽然很不情愿,但察觉到那语气中的担忧,还是叫了一声作为回应。
‘哼,我能有什么事,整天瞎操心。’
余幸把猫带回了家。
窝里换了新的软垫,至于那些药,在炉火上熬煮了,只敢拿了一丢丢的分量,大概有一汤匙,掺在了米粥里。
没错,猫今晚的饭是米粥。
病人要吃容易消化的,病猫同理。
猫不太乐意。
它想吃肉。
但见着余幸的碗里也是粥,多少有点平衡了,伸出舌头,慢慢的舔食着,吃完了碗里的分量。
余幸全程紧张的看着,但见着胃口还好,也就多少放下心来。
能吃饭,总归是个好消息。
以往夜晚都是要熄灭炉火的,但因为猫还病着,怕它半夜会冷,于是彻夜燃着,几次起来添柴添碳。
猫心里很满意。
这样才不枉费自己出力报仇嘛。
遭罪也值了。
......
第二天早上,猫完全恢复正常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照例坐在院子的凳子上舔毛。
余幸则继续包她的饺子,今天要先把肉的那批做出来。
傍晌时候,于三儿又来了,这次是自己来的,主要还是问一些话,例如以往有没有和宋胜有过摩擦之类。
他长的高大,黑面宽肩,跟尊门神似的,腰上挎着佩刀,很有气势,叫人本能的就不敢说假话。
余幸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就差指天发誓了。
“怎么可能!我以前都不认识他!”
于三儿看了她一眼,慢慢的道:“那处巷子离他的住处很远,只有一个可能,他当晚是故意在等你。”
余幸睁大眼睛:“...故意等我?我也没什么钱啊。”
回想当晚那情况,妥妥就是奔着钱来的,难道是她在小店里买东西漏了财,所以才被盯上了?
是了,当天买了两包细白面,大概在许多人眼里,她是个过富裕日子的。
而且前些天的饺子生意做的有起色,估计也叫一些人看在眼里。
下城区的治安,终究是不太行。
于三儿又问了些别的问题,一一记录下来,又说因为怀疑有伤人猛兽进了下城区,最近夜晚巡逻排查的非常严格,没事儿少出门。
余幸连忙谢了,又很殷勤的拿了两袋油纸包好的冻饺子,送到人家手里。
“您巡逻辛苦了,这是一点心意。”
这等人情世故她是很熟络的,搞好关系,行事也方便嘛。
于三儿没推拒,收下后离开了。
余幸站在门口将人送走了,才回到屋子里,洗了手之后继续干活儿。
但还是免不了发出两声感慨。
“家里有个男人的话,还是比较放心。”
大概因为从小成长环境,也没试过被人撑腰的滋味,凡事儿都只能自己扛着,就格外羡慕那些家大人多的,拧成一股劲儿不说,遇上麻烦了也有人能出主意商量商量。
那时候福利院的大姐是农村来做工的,每日准备饭食的时候,年龄大点的孩子是要轮流去帮工的,余幸当然也经常去,顺带听了不少抱怨。
其中有许多内容都是抱怨邻居如何侵占了自家三寸地皮,又是怎么把路上摆着石头不让人过的云云。
可是人家家里三个亲弟兄,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在村里也是横行霸道,走路挺着胸膛,说话也十分硬气。
这就是有人撑腰和没人撑腰的区别。
余幸:“不说别的,就于三儿那个样的,谁敢欺负他家呢?是这个道理。”
猫大声叫起来,似乎是持有不同意见。
余幸看它一眼,好笑道:“干什么?你还想给我撑腰啊?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小猫咪不用操心别的,吃好喝好玩好就行了。”
她把饺子板端到外面去冻着了。
包了一整天的饺子,腰酸背痛的厉害,晚上就拿了一包煮了,一共有三十多个,一人一猫足够了。
因着白天时候的提醒,余幸在关好房门的基础上,又加了一道门栓,上厕所也不往院子里去了,而是提了个尿桶进来。
本想放在外间的,想了想,还是提进了卧室。
又用一个盆子装了些土进来,放到炉火边上,对着猫道:“说是有猛兽进城会咬人,所以这几天晚上就委屈委屈,在这里上厕所吧。”
这样是挺不好的,但命更重要不是吗?
猫喵喵的叫。
余幸戳戳它的小鼻子:“抗议无效,先保住小命再说吧,小猫咪!”
......
当天晚上,又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早上出去,院子里干干净净平平整整的一片,说明昨夜非常太平。
余幸抻了个懒腰,找了工具,开始打扫起来。
猫也跟着出来,跳上凳子,蹲坐着,尾巴甩来甩去。
虽然养的久了,也知道这猫的脾性,就是天性的不活泼,对一切玩具兴致缺缺,很高傲的模样。
但还是团了个雪球,丢在它脚边。
猫蹦起来,尾巴都抻直了。
余幸哈哈大笑。
这样的日子,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再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