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得仙人青眼，我愿献出家产，救世济民。”

“如果能被仙人看重，莫说八大名妓了，八十名妓我都找出来献给仙人。”

“这算什么，我们家修建的奇珍园，奇珍异草，才是配得上仙人坐落之居，如果仙人能去看上一眼，定会舍不得走了。”

“宿某不才，平素最爱看些奇闻轶事，书阁中珍藏了许多孤本，仙人平日里最喜欢吃瓜，若能与我聊聊，志趣相投，再带仙人浏览我的私藏，定会将我视为知己。”

自从二十天前仙人降临之后，日日在朝堂上感受到系统的神奇之处，又见识了它的非凡能力。

哪个人不幻想能得到它的青眼。

哪个人不蠢蠢欲动，试图寻找能够夺取机缘的机会。

可惜还没行动，就被费徐之死给震慑到，无人敢动。

明仕宏心想这越说越离谱的几人，还不如张宣尔呢！呵斥道：“你们几人真是内藏奸邪，岂可为官！”

还没见识到暗卫今非昔比、无孔不入的大官们，大意泄露了所思所想。

呵……

徐砺检一声冷笑，原来这些狗官，心里竟藏着这些卑鄙想法！

还不如那个犟种！

看完暗卫呈上来的记录，徐砺检眸光加深，幸而对爱卿的保护及时，不然，若是真让这些狗官们得到可乘之机，可真是……

“传口谕……”一连串口谕传下，一起前去的还有锦衣卫。

几个刚刚回到府邸的官员，刚更衣完准备用晚膳，口谕便到了，还跟着十人一队的锦衣卫，一看就大事不妙啊。

几个大官虽然住处相隔四角，心里的感受却是默契非常。

非常忐忑紧张。

“传陛下口谕，高首辅自愿献出家产，救世济民。可歌可泣，特命锦衣卫前来相助，只留下衣物官服及一个月生活所需，其余，搬！”

“传陛下口谕，户部尚书心中惦记八十名妓，荒淫无道，将妻妾全部迁府，分居而住，三年不得相见。往后，便有一人专门跟随大人，以防您‘偶然遇见’，违抗皇命。”

“传陛下口谕，礼部尚书修建的奇珍园，内设违臣子规制，纳为皇室别院，现立刻收拾物品，五日内搬离。”

“传陛下口谕，工部尚书书阁中珍藏孤本，陛下甚爱，将您引为知己，今日知己需要借阅孤本，还请收拾所有书籍，今晚全部搬走。”

醒悟今日之语被皇帝知晓的官员们悔不当初，连忙求情道：

“陛下，冤枉啊，我们只是激将法，通过这种方式来打消明仕宏的冲动啊~”

锦衣卫们冷漠严酷，传完口谕便没有回应，几位大官拖延时，就拔刀威胁。

理亏的几人内心骂骂咧咧，又不敢将那些话公之于众，这个哑巴亏，不吃也要吃了。

等他们次日听闻，奇珍园被赐给了张宣尔，孤本也给了张宣尔品鉴，首辅家产被充公到户部用于民生，损失最大、年纪也最大的首辅气晕了过去，一连几日都没上早朝。

而看似最轻松，只是被分居的户部尚书，还没体会到被迫出家三年的滋味，以后有他受的。

另外两人，倒是感觉有点微妙，虽舍不得自家的东西被陛下征用，但是赐给张大人后，又会被仙人看到。

不知，仙人对奇珍园/孤本如何看法呢？

……

次日下朝，张宣尔看着送进张府的孤本，结合深夜收到暗卫传来的密信，手指微微发抖。

不过一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陛下真是太任性了。

把高首辅都气晕了，这几位大臣，遭受无妄之灾。

竟无人劝得了陛下。

原本忌惮系统所说的宦党之乱，而对宦官们警惕非常的张宣尔，此刻后悔没有建议陛下及时提拔可靠的宦官。

好歹在陛下任性的时候劝一劝啊。

之后几日早朝，气氛异常，只有系统保持愉快。

张宣尔这几日趁着深夜系统休眠时，辗转反侧，考虑着应对之法。

虽然早有预感，如此大的机缘，朝臣们不可能无动于衷。

若真人人高洁至此，也不会分出那么多的党派来。

但真得知众人私下里都在想要得到仙人仙缘，他不免有些发毛。

思绪良久，觉得此事不绝，后患无穷。

如果不能齐心协力，人人都想着怎么得到仙缘，那系统就不是大珏之运，而是大珏之灾了。

暗中拿定主意后，张宣尔故意在首辅回归朝廷之日、众人皆在时，在心中向系统问道：

【系统，关于你所说的时空法则，有一事想请教。】

【宿主你说，什么事呀？】

【当日你选择我作为你的宿主，我想知道，你还能选择别人吗？】

【宿主，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你不想要我了吗？呜呜呜……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没有，统儿，你误会了，我就是好奇，你还能不能再重新选择其他人。】

【呜呜呜……没有就好，吓死我了，不能了，我的能量只够选择绑定一次的。】

【那如果我有什么事，你还能重新选址宿主吗？】

【不可能！宿主你不会有什么事！别乌鸦嘴，快呸呸呸！】

【……呸呸呸】

【宿主，我只能绑定你一人，我的存在，是博士举华夏全国之力研发出来的，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更多的能源给我储备，让我选择其他人了。

当初也有科学家建议，多积蓄能源，让我带着3次绑定机会，但是试验之后，能量承载过大，难以穿越定位，最多只能投放到五百年内。

而改变华夏民族最可能成功的时代，是千年前，也就是现在，有精明能干的皇帝，前提是不罢朝！有一心为民的官员，有战无不胜的战神，有谱写医术的神医，好多好多有才华之人，

所以，最后会议决定，孤注一掷，举全国之力，让我回到千年之前，来改变历史。】

【竟是这样啊……】

听到系统的来源，竟然不是原本想象中的仙人，而是后世之人，敬畏没有变少，反而羡慕后世之人，竟有如此神迹，穿越时空，还寄生在脑海中。

如果不是出了岔子，其他人都听不到的情况下，这真是极大的利器。

可如今文武百官都能听到系统心声，人人自省警惕，好处是一不用费尽心思去铺垫各种改变方法，配合度极高；二是系统的存在，就像一把缰绳勒住了所有人的脖颈，让浊者自清，朝廷的约束力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坏处也显露出来，其一是人人都想得到仙器，而千日防贼就怕偶有疏忽，所以现在张宣尔百般谨慎，不交友、不外出、不立危墙、修炼精心凝神、避免泄漏心声。

其二是自系统绑定之人起，张宣尔就失去了‘自由’，而困住他的，是系统，是家国大任，是皇帝罢朝三十年的情深意切。

虽然他本是个为国为民之人，但是锦衣玉食地长大，一出生就是首辅之子，皇帝的师弟，从未缺过什么。

虽然克己复礼，但那是他自发的行为，和如今受制于种种因素，被迫约束行为不同。

就连心声都不能泄露。

若问自由是什么，张宣尔以前未必懂，但如今，他却先懂了失去自由是什么滋味。

偏偏无人可说，也不能说。

拥有系统的他，像是进了一堵只有他一个人的围墙，人人都想进而不得进，羡慕着围墙里的张宣尔多么的幸运，而墙里的他，感受却越发孤寂、窒息。

所有人都羡慕着、嫉妒着、谋划着。如何感同身受，换一个人来，真让你日日如此小心谨慎，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影响的不仅是自己、家族、国家，乃至后世、朝代、民族。

这担子太重太重，不过月余，已经快压得张宣尔喘不过气。

在早朝中问系统能不能重新绑定，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可以，他想换。

他愿意做那个旁观的、凑热闹的、出去做事的人。

他乐得每日除了正事，还能在早朝中吃吃瓜，天天后世的趣味。

他愿意接受系统分布的各种任务，每一种变化，都意味着有青史留名的机会，有功成名就的可能。

而不是如今这样，像个笼中鸟，白日谨言慎行防止有人暴露系统，还要引导处理系统教导的变革，除了系统的任务外，被四周无处不在的忌惮、约束、打量包围住，再无法和朋友聚会，交流。

他的心里话、他的政见、他的思想，很多不能和陛下说的话，以及原本交好的朋友，全部都失去了。

原本对于皇帝的情感，他感动不已。但如今，在重压之下，他连皇帝的感情，都产生了怀疑。

以前二人之间的阻碍，是张首辅、是君臣之别、是是非流言、是三纲五常；

如今二人之前的阻碍，是防备系统、是帝王之心、是后世变革成败的压力。

也许曾经的皇帝罢朝30年真的是为了他，可如今，世界版图放在眼前，历史轨迹提前得知，危及和英雄悉数得知。

皇帝，还是那个他吗。

无处不在的‘保护’、每半个时辰一次的‘汇报’、每日下朝后再御书房的‘亲密’时间、每夜在系统屏蔽后的密信。

这一切，究竟是对他的保护、爱，还是防备、帝王之术？

张宣尔不知道，这些事情，他大多数时间不能想，但是白日里越要封闭心声，越要自律，到晚间无人时，便会反弹似的睡不着觉，思绪混乱地思考着。

他失去了一大半的时间和绝对的自由，连思考，都不敢在有人时进行。

这种精神监狱，是张宣尔以前闻所未闻之事，却在近日，渐渐成为他的心魔。

……

朝廷之上的张宣尔，依旧是那个谨慎古板的他。

听完系统的回复，他眸光淡了几分。

他明白，系统这番话，会打消大部分人夺取系统的念头。

只有一次选定的机会，如果乱来，便会毁了千年后的举国之策，更是毁了大珏朝改变的机会，遭殃的是自己的家国。

消弭了潜在的危险，张宣尔垂下眼，几不可见地流露出失意之色。

高台上的皇帝腹诽：“张爱卿此举，为何没有提前与朕商议？莫不是临时起意。”

朝臣：“这几日陛下对几位大人的处置，颇为微妙啊，莫不是他们对系统仙人做了些什么？”

“张大人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会不会是跟系统串通的，故意打消大家的算计。”

“系统仙人受制于时空法则，张大人应当无法绕过法则，让系统配合他来说出假话，那系统仙人所言，便是真的了，……看来不能妄想得到系统了。”

“如今仙人全部系于这人一身，又不能更换，还是要建议陛下加强保护，必须将此人牢牢控制在手里，不能被其他势力得到啊。”

“既然不能变更，陛下又倾心于他，不如，上书请陛下娶张大人为后。”

“嘶……如此这般，妙啊。”思来想去，一老臣心中忽然有了新的注意，朗目一亮，起身出列。

“启禀陛下，臣有本奏……”一年老缓慢之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