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饶氏集团真正的继承人是谁了？”

这是徐暖恢复意识后的第一句话，不过她又很快的补充了一句。

“我不知道具体的信息。”

十分矛盾的一句话，却是徐暖在这些支离破碎的线索之中突然想到的。

顾泽沉默的看着徐暖，难得的没有在第一时间询问徐暖的感受如何，他有一种预感，那是他没法避免的事实。

相较之下，向来面无表情的迟啸鸣倒是面色有些波动。

“是谁？”

先打听下消息再确认真实度准确度，这是迟啸鸣一贯的行事作风。

徐暖本人更加激动，好比是她一直想要吃到某样东西，等待寻觅了几个月后，在快要放弃的东西，这样东西自己出现且主动蹦到了她的嘴里。

她一直苦恼于幕后人的身份，一直在纠结张啸是不是就是那人，只是所有的线索综合起来来看，那个真正的饶氏集团继承人，才是最有可能是幕后人。只有真正的继承人，才可以控制饶氏集团董事长，利用董事长的名义调用了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聚集了一大批在各个领域的才。当然，也只有那人才可以与各方势力合作，也是那人可以同时控制设计师和游戏运营人员。而那人，是被藏得最深的一个人。

“饶氏董事长的现任妻子，是有一个儿子的。”

徐暖会想起这件事还多亏了当时张啸为了套话，主动出饶氏集团的一些隐秘事情。

那个时候张啸就提到过，饶氏董事长的现任妻子和儿子在那个女人没有再嫁前，都是居住在a市的。

a市啊，那可真是一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

徐暖的面目稍稍有些狰狞，在明白秦耀杰其实从中学起就开始和另外一个创始人联系，她就知这两人是在少年时代就密谋着一件震惊世界的事情。

“他可隐藏得真深。”

徐暖指的是秦耀杰，毕竟自己自幼时就和秦耀杰形影不离，彼此之间都没有什么秘密，互相对对方的家里也是了如指掌。但是秦耀杰瞒住了她，也瞒住了他的父母。

或许，她那时认识的秦耀杰，不是真的秦耀杰，真正的个秦耀杰是和另外一个创始人在这个领域意气风发的人，不是她曾经不断追赶的人。

但是徐暖这话落在另外两人耳里就是在指那个从未露面的创始人了。

“让自己的妻子和别人的儿子继承家业吗？”

迟啸鸣倒是认为这个可能性不大。

“我见过那个饶氏董事长，也听他和爱他的妻子，但是基于商业之上的爱，还没有办法让他做出这样的举动。饶听雪和谢怀才是他真正的血脉。”

迟啸鸣是一个做事严谨十分优秀的男人，不过这个男人的恋爱经历少得可怜，所以他才不了解自己的堂哥与唐静姝的感情，也不能明白迟旭升会因此反抗自己的母亲。只是无论如何，这样的反抗迎来的是悲剧。

想及此处，迟啸鸣的眼神一凛，又看向了顾泽，在他看来，徐暖和顾泽就算活着离开了游戏，也会面临着和当初迟旭升和唐静姝一样的情况。到了那个时候，在游戏里培养出来的生死爱恋，还能够存活吗？

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去思考感情，让迟啸鸣自己都不自在。

不过徐暖是不会顾及迟啸鸣的自在与否，她径直开了口。

“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性，也许饶氏董事长不想让那人继承，但是不代表那人不会使出手段来控制饶氏董事长。我所谓的知道了他的身份，是指我们在之后碰到第一批游戏者时，可以从这个方向去打听那个人的身份。”

除去主要设计师，其他的设计师都被下了暗示，徐暖所理解的暗示是指不能问及那人与游戏的关系，但是不代表不能问饶氏集团的事情。她是中过暗示的人，但是始终认为这样的手段并不会长久，因为人是一种复杂的生物，从出生到成长都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影响。人类的复杂导致了性格的多面，进而让人称为一种不容易被控制的存在。

“我们的速度得加快，”徐暖继续往下，“第一批游戏者所剩无几了，不抓紧时间的话，又会被人先下手。”

徐暖一边强调着一边去看躺在雪地里的程陵，她才注意到这会已经是夜晚，他们几人就待在一片被积雪覆盖的岩石地带。

视线移动的时候，徐暖才看到自她醒来就没过话的顾泽，心里觉得奇怪，又过了几秒她才恍然想起来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

“泽，手怎么样？”

懊恼于自己醒来只顾着激动那个得之不易的消息，徐暖急急的想要伸手去抓顾泽的手看看，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抬不起来手来。

衣袖因为她的动作而向上滑，几个新鲜的针孔显露出来，徐暖眨眼，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这是什么回事。

控制？

徐暖记起了程陵晕厥前的话，也就跟着记起当时自己回忆起来的事情。

“泽？”

徐暖有些无措的抬头看顾泽，声音里有些颤抖。

“我好想已经知道，程陵负责的是什么了？在这个游戏里真的有人被控制了！”

最后一句话因为她的激动而有些破音，在这个空旷的雪地上显得有些刺耳。

顾泽也的的确确皱眉了，伸手阻止徐暖。

“这件事之后再，你接着休息，我们明就去找中枢机关，很快就离开这一关。”

徐暖敏感的察觉到顾泽声音里的不耐烦，但是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似乎总是这样，她因为意外失去意识，又总是能够借助这个机会发掘出新的信息，然后每到这个时候，顾泽的态度就会变得很奇怪。

曾经的秦耀杰也变得很奇怪，也许是因为那些杂乱不堪的梦境，一直坚定着的徐暖在这刹那间动摇了。

“泽，我做错了什么？”

徐暖是无意识出这话的。她的性格早就被生活打磨过，之后又被这个游戏打磨过，察言观色是必备能力之一。当然，她并非一个自恋的人，只是在过往的日子里她的确感受到顾泽的在乎，也看到了他的付出，所以知道自己在顾泽心里的地位。她才会这个时候认为顾泽不耐烦的原因是因为她，只是在这之前，顾泽从未不耐烦过。

那句话其实算不什么，皱个眉也不算什么，只会处于敏感时期的徐暖因为那些梦境的干扰，又因为知道秦耀杰是在很久之前就开始设计这一切的时候，她动摇了。

黑夜笼罩着的不止是这片雪地，还有她的心。每发现一件事，她就以为秦耀杰的影响到此为止了，她的人生回到了她自己的手上。可是现实总是在打脸，每件事的背后就会有另一件事，每出现一个人，背后就会牵扯进另外一件事。她意识到，自己从未摆脱过秦耀杰，而她如今在游戏里经历的一切，一如她当初进入游戏一样，都是被提前设计好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开始恐惧，真正的幕后人，追杀自己的人，自己的价值，曾经被自己已经认清楚的事实和坚定下来的心，不安分了。

视野是一片黑，她甚至都看不清顾泽的脸。

控制？

这个反复出现的词语代表了什么？

不能想！

她自己下意识的阻止自己这么想，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剧痛让她发出闷哼，她又隐忍住，就如之前没有遇到顾泽一样，一个人忍下所有的痛苦，就算是哭泣，也不会发出声音。痛苦的时候，她也不会喊出声。

在隐忍的时候，她隐约听到了顾泽的声音，很近又很遥远，熟悉又陌生。

不管是哪种，她都没有办法回应顾泽了。

“暖！”

这一次徐暖不是因为药物晕过去，而且在晕过去前表情难看又痛苦，她睁着眼睛，眼神却十分的涣散，明明是对着顾泽的方向，顾泽却清楚的知道徐暖没有在看自己。

顾泽没有想过一瞬间的不耐烦会带来这样的后果，他的确阻止徐暖下去了，他知道那一定是因为那个人才得到的情报。越是待在徐暖的身边，他就越是意识到，徐暖并不属于他。徐暖之前的经历是有些人别有用心的经营，徐暖身体的变化，情绪的变化，都不是因为他。

在这一刻，他切实的感受到徐暖的情绪波动，起因也是他，只是，他高兴不起来。

“真是一点都没有成长。”

顾泽苦笑一声，拿着大衣包住徐暖，让她更加靠近火堆，之后才从徐暖的背包里拿出秦耀杰的那个本子，翻了几页。

“看不懂。”

坐在顾泽身边的迟啸鸣很清楚顾泽不是在和自己话，他也不理解刚刚徐暖的情绪波动，更不理解顾泽此刻的落寞和愤怒。在这个游戏里挑来挑去，他最终选择了顾泽作为合作伙伴。他相信顾泽的能力，也确定顾泽能够稳住感情和大事之间的平衡点。又或者，他认为顾泽不会像自己的堂哥一样，最后只赢得了事业失去了爱情。他也知道一些秦耀杰和徐暖的事情，在他的眼里，秦耀杰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而他很看好顾泽。

但是，迟啸鸣此刻十分的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毕竟在如今最重要的时刻，顾泽终究是陷在了感情里而做出了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