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琴邡原本已经给捆好扔进地牢里等死了,老林头一听说教主肯救她,也不知是流了几滴悔恨泪,感恩涕零。大约是看在萧堂主的面子,陆九霄还同意放他出地牢。
谢行云没好脸色给他,都想杀自己了,要不是教主和绯月武功高强,深谋远虑,恐怕自己这会儿还在水里泡着呢!
谢行云问:“需要我们怎么做?”
房间里,林琴邡被定坐在床上,萧一白、绯月还有他都来替陆九霄护法。
原本是没老林头什么事的,陆九霄却全然不在意,谢行云都怀疑他根本不需要别人护法,只不过是不想拂了自己提出来的心意罢了。
“你们随意,若是中途打断,本座倒是无碍,只是她嘛,必死无疑。”
老林头脸色一沉,自然尽心尽力,谢行云吩咐他和萧一白到屋外巡逻护法,自己和绯月近身。教主无所谓,他可不信任那老头。
陆九霄笑着看他吩咐完,道:“谢谢不必如此为我着想,他必定是希望自己女儿平安无事的。”
“是啊,谁家的孩子谁才心疼。”谢行云不喜那阴险又爱演的老家伙,“反正左右你都是要杀了他的,这会儿就当是眼不见为净吧。”
陆九霄张开双臂要抱他:“不过谢谢如此为我着想,我心中十分感动,恨不得以身相许,当场就与谢谢入洞房!”
谢行云:你有这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拒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绯月在,他忙堵住教主还要胡说八道的嘴:“行了行了!赶快开始吧。”
陆九霄盘膝坐在林琴邡身后,以指、掌打通她颈部、背部、胳膊三处的各处穴位,再灌输其内力,似乎是被这内力打通了经脉,一场驱毒下来,林琴邡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血。
此过程循环了几遍,掌法诡变,耗时颇久,谢行云在一旁看,也不得要领,只觉得陆九霄对于人体经脉穴位十分了解,动起手来柔韧有余。
结束后,陆九霄下床,就和闲逛归来一般轻松,方才耗了内力,此刻脸色都不带虚的。
老林头和萧一白进来,前者奔去看女儿,后者跪谢陆九霄。
“不必谢我,要谢便谢行云吧。”
谢行云一怔。便谢,行云,是去了姓氏,直接喊的名字。
萧一白道:“多谢谢大侠救命之恩!”
“呃……行吧……不必客气……”虽然没做什么,但也不能打教主的脸不是?
陆九霄笑吟吟地看着他:“谢谢跟我出来。”
屋外,他脑子里还是那句“要谢便谢行云”,这世上喊他行云的,陆魔头还真是头一个。
“之前谢谢不是问我,为何没有中迷烟?”
“嗯,你只说是练了天蚕掌。”他也私下查过天蚕掌,并不能防毒。
陆九霄将双手摊开给他看,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指尖上,还有两只掌心里,均有极细的纯白色丝线。
须弥寺主持释道神僧的看家绝学——天蚕掌!他竟真的会!
诚然,一家并非只有一项绝学,可陆九霄和须弥寺非亲非故,天衍总坛和衡阳两地相距甚远,他是怎么学会的?
“你……你怎么会须弥寺的绝学?!”
陆九霄道:“谢谢莫惊,我教与须弥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我可没做什么。这天蚕掌是姑姑教我的。”
谢行云算是开了眼了:“令堂简直是厉害非常啊!佩服佩服!”说完又自觉失言,陆殷并不是教主的母亲。
陆九霄却笑着点头应下:“她的确当得起厉害二字。”
“可这天蚕掌,也无法避毒啊?”
“自然无法,不过是另有神功罢了,只是此神功比之七伤拳更甚。七伤拳是伤人前先伤己肺腑七处,而此避毒之功,乃是亡命之毒本身。
说来惭愧,本教主家门不幸,自小便被迫中了此毒,原本是活不成的,但姑姑不肯放弃,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侄子煞费苦心,阴差阳错之间却叫她发现天蚕功可抑制此毒。遂我虽身染剧毒,却也百毒不侵,迷烟不倒,因祸得福。”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他说得轻巧,甚至还有些得意……可这其中的曲折痛苦,决计没有那么简单。谢行云道:“那你身上的毒……”
“自是无解咯,听说这种毒功出自齐云山,那里谢谢应该知道吧?”
谢行云点点头:“自然。可你这样下去……”
陆九霄打开扇子掩面假哭:“大概会死得很惨,呜呜呜,谢谢,本教主时日无多了,你可要把握机会,今晚干脆就入洞房,咱们冲冲喜吧!”
他到底长了一颗什么脑子,才能是这个性子啊!!谢行云拿不准这是又在玩自己,还是真心在实话实说:“你为何不去齐云山解毒?是李掌门不肯替你解吗?”
陆九霄眼睛一转:“谢谢如此关心我,是真的爱上我了?那我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解毒之事了。”
“大哥,你还开玩笑?哎,等等,不对啊!新婚之夜你给我下的毒不会也是这种吧?”
“有那好事你还都能摊上?”陆九霄笑道,“放心,死不了人的,你体内的毒只是奇|淫|合|欢|散嘛~”
“还不如死了算了。”谢行云道,“唉,不管怎样,体内有毒最好赶紧解了,拖着有什么用?难道只是为了避毒?”
陆九霄道:“谢谢放心。解毒之时还未到,况且本教主命硬得很。”
只是怕你哪日死了,我找谁上哪儿说理去?谢行云腹诽道。
二人又胡扯了一阵,陆九霄是个满嘴跑火车的,谢行云压根就不跟他拉扯,胡乱敷衍,嗯嗯啊啊对对对,各自准备一番,决定不再耽搁,次日启程。
当夜,诡隐堂林副堂主暴毙于地牢中,他一向与萧堂主交好,如今犯了事,教主也绝无轻纵之意,一时间诡隐堂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第二日,谢行云一觉醒来便见狗教主在他屋子里坐着喝茶,吓得他条件反射一把捂住胸口:“你你你你是人是鬼?进我房间做什么?”
教主笑容满面:“该启程了,谢谢。”
谢行云拿起衣服:“你能不能出去?我穿衣服你也看?”
“就是因为只看过没穿衣服,所以才想看谢谢穿衣服的样子嘛~”
“??”谢某人低头,还好他睡觉并没有一|丝|不|挂的爱好:“教主大哥醒得还挺早啊,吃早饭了吗?这衣服……嗯?”
一身男装潇洒黑袍的教主转头:“吃了。谢谢饿吗?要不要本教主亲自为你下厨?”
谢行云举起手中的衣服:“那个先搁下!这这这、这衣服是怎么回事?给我一个完美的解释!!”
他穷,来天衍教前带的包袱,也就只有两身替换穿的衣服,洗得都发白了,还有一把破剑,成了亲后,通通都被教主拿去扔了。
教主送给他的那身名贵的华服,他还没穿够,怎么又换回罗裙了?
“本座想好了,日后出行,人前由谢谢来扮演本座的娇妻,最是合适不过。”陆九霄眨眨眼。
“啊?”这一下已经给判了死刑,他心里清楚,面前这位说一不二,不穿这身他也没衣服穿,仅有的银子都拿去看病抓药了,只是还不肯放弃:“教主,这不合适吧?我可没有您那个倾国倾城的样貌,身段也不行……”
“是吗?本座不觉得啊,本座觉得谢谢女子打扮,极美。”陆九霄煞有介事地走到床边,坐下来:“这身衣裳是特别订制的,谢谢不妨先试试。”
“订制?”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你怎么订制……”
陆九霄道:“这还不简单?自然是将谢谢的身量尺寸——”
“停停停!你怎么知道我的……那个?你占我便宜?!”
陆九霄一脸无辜:“谢谢怎么这么说?你我可是夫妻,夫妻之间也有占便宜一说吗?况且在教时你我日日同卧一塌,若还连谢谢的身量尺寸都摸不清楚,本座岂不是白做这个教主?”
“我……你……好!算你狠!”谢行云郁闷地往头上套衣服,“这可是你叫我这么干的,若是漏了馅,让总坛那边察觉不对劲,你可别赖我。还有……这得加钱吧?”
“自然自然。谢谢放心,那群杂碎不敢靠近,只要是一男一女,女子还戴着面纱,便是符合你我身份的。”
倒是也有好处,他可以坐轿了。
他这头穿着繁琐的女子装束,陆九霄那头在旁边踱步欣赏,拿着扇子扇来扇去:“谢谢,有一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不知当问不当问。”
谢行云翻着白眼,心道不知当问不当问就是别问,叽叽歪歪啰里吧嗦:“什么问题,有话就说。”
“谢谢每日做梦,都梦见我什么呢?”
“嘛玩意儿??”
“之前也有过几次,我就当谢谢是不习惯与我同床共枕。可怎么今早我来喊你,你也在梦中呼唤我的名字?还叫我情哥哥的,哎呀真是羞死人了!谢谢,你就这般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