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你什么,喜欢你蠢还是不守规矩?”孙棋冷眼看他,“你不会不知道王爷为何要找嬷嬷教导你吧?就你这种性子,王爷带出去都嫌丢人,你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可取之处。”
“你还抢了自己兄长的婚事,简直就是不知羞耻!”孙棋看白糕糕没话说,更是得意。穆擎在外头听着眉头紧锁,在孙棋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走了进来。
众人看到穆擎回来了,一时安静下来,孙棋也息了声。
白糕糕捏着拳头气势汹汹盯着孙棋,仔细一瞧却是有些气势不足。听着孙棋的话他忽而垂下脑袋。
孙棋说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对,他确实什么都不会。
以前他是小兔子,只需要会撒娇,可他现在是人了,却还是什么都不懂,难怪主人会不喜欢他了。
直到穆擎出现,白糕糕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却不敢再和以前一样扑进穆擎怀里让他安慰,只眼巴巴瞅着。
“王爷,您可得为我做主!”他不上前,孙棋抢先一步,跪在穆擎面前故作委屈的抬着脸,“白侧君将我的脸挠花了,以后我还怎么见人。”说罢,孙棋掩唇哭了起来。
和孙棋相比,白糕糕只是身上脏了些,看不出受伤,对上穆擎的目光也没有辩解,反而心虚一样别开了眼。
“糕糕你来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穆擎沉声道,白糕糕吸吸鼻子,“他说你不喜欢我喜欢别人……”
“所以你就打了他?”
“嗯……”
穆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他原本应该生气的,却发觉自己气不起来,心里反而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像是被人放在心上在乎一样。
他是因为孙棋说自己不喜欢他才跟孙棋打架,穆擎心道,追根究底,他只是太过在乎自己,能有何错。
可孙棋也是自己的男妾,他若是这般说为免太过伤人心,努力压下上扬的嘴角,穆擎干咳一声,周身冷冽的气场似乎散了些,“此事你二人都有错,阿棋故意挑衅,念在你受伤的份上本王就不追究了,回去养好伤日后安分些。至于糕糕,你将阿棋打伤,就罚你半年的例银,你二人可认?”
“我知错了。”孙棋不情不愿道,很快被人带下去治伤。白糕糕偷偷看着面无表情的穆擎。
“你可知道错了?”穆擎走近他身边。
“我……”白糕糕实际有些不服气,不过最后还是点点脑袋,“我以后不打他了。”
这副孩子心性,穆擎又怎会看不出他的不服气,上前牵起白糕糕的手,“本王知道你因何打他,也知道你的心意,只是……”
与白楠瑾在一起时,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细水流长,润物无声的。白糕糕却不同,他心悦一个人,仿佛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穆擎承认他心口有一瞬间的发软发烫,谁能不喜欢独一无二又炽烈滚烫的爱意。
但他已经答应了白楠瑾,事成以后许其皇后之位,对于白糕糕,他只能辜负。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穆擎看着白糕糕水汪汪的双眼,根本无法说出口。
“糕糕,本王……”
白糕糕打断他,整个人抱住他的胳膊,脸颊贴在他肩膀上蹭了蹭,“王爷我饿了,肚子都要饿扁啦。”
娇小乖顺的少年倚在身边讨俏,叫他如何硬得下心肠。
罢了罢了,眼下大事未成,便先如此吧。
“本王带你去用膳。”穆擎温声道,他在心里做了决定,在白楠瑾回来之前,就先将白糕糕养在身边吧。
可他不知,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
六月廿七,端王在封地遇刺,重伤难治,就此薨逝。端王正君奉命携端王灵柩回京,完成端王遗愿。
朝中形势瞬息万变,端王无故去世,明眼人总能看出其中的阴谋,一时间穆擎风头更胜,几乎到了被皇帝狠狠忌惮的地步。
原本朝中端王党、宁王党、保皇党互相掣肘,端王已死这种平衡被打破,皇帝早已年迈,这几年追求长生之道求仙问药,更引得无数大臣不满。
“陛下,老臣恳请陛下立储!”
又一位肱股之臣提议,高位上的男人头戴帝王冠冕,威严沉稳,一双经历世事的眸子浑浊不堪,让人看不出情绪。
穆擎垂首而立,双眼迸发出对权力的渴望和势在必得,穆轩死的真是时候,上天……不!是他的阿瑾助他!
待他登基,阿瑾就是最大的功臣!
“宁王,对于立储一事,你如何看?”高位上传来一道浑厚沙哑的声音,穆擎手持笏板上前一步,态度恭敬,“儿臣听凭父皇做主。”
宣武帝沉默半晌,忽而大笑,眸中情绪不明,“宁王文韬武略,孝悌忠信,确是储君的不二之选。”
早朝很快散了,穆擎被众臣簇拥,贺喜之言不绝入耳,待恭贺之人离去,不远处走来一个小太监,躬身对穆擎低声几句,“宁王爷,摄政王有请。”
摄政王……穆擎眉头一皱,那人找他作甚。
万灵山下,摄政王府。
一路上穆擎也想不清楚摄政王找他能有何事,初入摄政王府便有侍从将他引进院中。
走过青石路径,面前出现一座湖心亭,湖水波光粼粼,湖中莲花开得正盛,幽香沁人。再往前,只见亭中端坐一白衣人,微风吹动他单薄的衣袂,四周阒寂无声。
亭外一青衣男子立于廊下,抱着长剑面容肃穆。
“来者何人?”
“宁王穆擎,前来拜见摄政王殿下。”
“请。”孟泽颔首侧身。
穆擎一个人走进亭中,心怀忐忑俯身行礼,“晚辈见过皇叔。”
“不必多礼。”穆良珩抬首端看他一眼,“坐。”
“皇叔找晚辈来,可是有何要事?”
穆良珩并未回答,为他斟一杯茶,“你对万灵山狩猎场有何见解。”
“皇叔恕罪。”穆擎心下一惊,赶忙告罪。
这个节骨眼上,他万不能因任何事惹得穆良珩不满,否则抛开高位不谈,便是身家性命也要受损。
“我并无怪罪之意。”穆良珩仍是不紧不慢,常年养尊处优的手指修长如竹节,白润清瘦,宛如寒玉。
“万灵山归属皇家,非我一人所有。可其倾注我诸多心血,我不忍见其衰败落寞。”
“皇叔的意思是……”穆擎手指隐隐有些发抖,他虽是喜怒不形于色,眼下仍是难掩激动。
“皇帝年迈,糊涂了。”穆擎并未错过穆良珩眸中转瞬即逝的冷意,姿态放的更低,“晚辈听从皇叔吩咐。”
“回吧。”穆良珩淡淡道,起身背对穆擎。
风起而动,吹拂院中簌簌落下的梨花,也吹散他乌黑的长发,穆擎不着痕迹打量穆良珩,只觉他气质卓绝,清浅温润,加之那张清俊出尘的面容,如何也看不出传闻中弑杀残暴的影子。
待穆良珩回首垂眸冷淡地看他一眼,穆擎才找回心神,赶忙告罪,
“晚辈失礼,这便告退了。”
离开摄政王府,穆擎快步回府,召集幕僚于府中商议大事。
有了穆良珩的支持,他想要谋大事就简单多了。
今日朝上他并非看不出皇帝对他不满、对宁王党不满,宫中的成年皇子还有很多,皇帝想要培养出第二个端王并不难,所以眼下是夺位的最好时机。
多年筹谋终得结果,穆擎一时难以平静,他不知道万灵山对于穆良珩来说有多重要,才让穆良珩这终年不问世事的人能够助他,但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处。
用一座没有任何用处的山换穆良珩助他夺位,是他赚了。
和几位幕僚一直商议到深夜,穆擎洗漱准备歇息,躺下后却毫无睡意。
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一环扣一环,让他渐渐有了不真实感。拿出怀中的香囊,穆擎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待阿瑾回京,待他登基……
月光倾泻而下,通过半开的窗跳进一只雪白的幼兔,小兔子耸动着幼圆粉嫩的鼻尖,不知嗅到什么,飞快蹦到床榻之上。
趴在穆擎身上仔细嗅着,白糕糕舒服地眯着眼睛,慵懒地舒展着短小的四肢。
主人今天身上的味道好浓,好香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