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轶眼睛被蒙上，瞧不清四周，唯听呼云延在身旁喘气的声音，他说：“够了吗？”

“不够，”那人回的热烈，萧瑾轶只觉手腕一阵温热，又问：“你在做什么？”

呼云延拾起他的手，迎着烛火见那勒痕刺眼，忍不住亲上去，察觉萧瑾轶身子一抖后，笑说：“萧瑾宣真是心狠，你这般柔弱还用铁链拴着，我要是他啊——”

不再继续，萧瑾轶问：“你是他便如何？”

“我要是他，定用黄金为你打造一座宫殿。”

萧瑾轶接话：“然后把我锁在里面是吗？”

呼云延轻嗯一声，反驳：“怎么能说是锁，我会让你心甘情愿住在里面，当我的妻子。”

妻子这个词真是讽刺，萧瑾轶想，现在整个幽都都知自己是呼云延的妾，不入流连正门都不能进的妾室。

罢了，他闭眼任由呼云延摆弄。

在将军府两人不能随意所欲地说话，说一句在内心思索三句，本以为是碍于方清修在那，可到了这雪落山庄还是如此，双方忍不住都想试探对方底线在哪，萧瑾轶是为其所用，呼云延则是为非作歹，两人从一开始就不同。

一阵下来，萧瑾轶出了一身汗，靠在迎枕上有气无力地说：“洗澡。”

“一会儿再，”呼云延对着他耳朵吹气，又咬上去，说：“马上幽都就会有场好戏看，你我可得一起看看啊。”

萧瑾轶阖眼只说：“洗澡。”

呼云延没辙起身叫水，雪落山庄的仆从刚进屋，还以为走错门，见呼云延坐在那，身后帷幕被拉下，将床榻上的污秽遮得严严实实，呼云延说：“动作麻利些。”

那些仆从应声接二连三倒水随后叩门离开。

呼云延掀帘正要抱萧瑾轶起来，听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愠怒道：“哪个混账东西不长眼睛，敢随意进出——”

‘这里’两个字还未脱口，见安道县主站在近处，他轻咳一声，又将帷幕放下，起身喊句：“祖母。”

“还知道我是你祖母，”安道县主神情坦然，“我瞧你翻墙的功夫练的不错，看来没少翻庆王府的墙。”

呼云延坦白：“其实不止，祖母还记得那次您为孙儿媳妇打的那对玉镯子吗，其实那人就是庆王，您不是还嘱咐孙儿，说要好好待人家。”

屋内暖和，两人暧昧的气息久久没散去，活得久了，安道县主什么没见过，但见呼云延一副没出息翻墙偷|吃的模样，心下恼怒，说：“住口，在这恬不知耻的说这些下|流话，还不穿好衣服随我去前堂，杵在那等着给媳妇儿洗澡，瞧你那个没出息的样子，我当初怎么瞎了眼，选了你留在身边栽培。”

呼云延不怒反笑，扶住安道县主，说：“祖母您消消气，我们在这庆王也不舒心，还是早些走的好。”

两人相继离开，萧瑾轶挑帘正在洗澡，听门外郎丽月的声音：“主子，呼云清来信了。”

萧瑾轶垂眸说：“晚些再说。”

郎丽月没听清一脚踏进屋内，手舞足蹈拿着书信，说：“主子，你在哪啊？”

忽见屏风后木桶，方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忙快步离开并合上门。

萧瑾轶在木桶里叹息，磨蹭会儿穿好衣物出来，对门外喊：“进来吧。”

郎丽月没回，萧瑾轶以为她没脸再进来，又喊声：“不知者不错。”

“是吗？”门外传来另个声音，“那我进来是不是也没错。”

萧瑾轶微怔，这声音有些陌生，但在那里听过，一时间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

说话人却没进来，没一会儿又传来呼云延的声音：“腿脚真麻利啊，前些日子还说在边关，今日就到幽都了，怎么，来庆贺新君登位吗？”

“是啊，”那人说，“快马加鞭，一刻不停地奔来，主要是怕庆王殿下着急，不知呼云清在金国到底如何。”

萧瑾轶此时方知门外站的是谁，金国八王爷达颜。他忍痛开门，见两个身形昕长的男子立在门边，互相不让，他说：“都进来吧。”

呼云延抢先一步进屋，随意挑个位置坐下，又揽过萧瑾轶坐于腿上，笑对达颜：“怎么又是你来，你们金国没别的皇子了？整日使唤你做使臣，你不嫌累？”

达颜盯着呼云延的手看，只觉这人领地意识极强，他不过站在门边一会儿，便引来呼云延如此对待萧瑾轶。之前来大梁是他眼拙，竟没瞧出两人的猫腻，正要开口，又听呼云延说。

“实不相瞒，你所看见的，现在庆王殿下是我的妻妾，与我同住一个屋檐下，同吃同住，当然，既是夫妻，自是同床共枕，有些事不必我多说，你也知道。”

达颜说：“知道的不多，”目光挪至萧瑾轶脸上，红晕犹存，许是刚刚洗澡缘故，又见他嘴唇红润，不觉深想，无比难受，问萧瑾轶，“殿下可是出于真心？”

没等萧瑾轶回答，呼云延率先说：“当然是真心的，比真金还要真，你切莫在这里挑拨我与爱妾的关系。”

达颜闻声哈哈大笑：“还爱妾？你堂堂将军，对所爱之人也不过如此，”又对萧瑾轶说：“殿下若是想，达颜哪怕倾尽所有，也会为殿下谋得金国皇后之位，断不会让殿下在此忍受苦楚。”

呼云延不满轻啧一声，正要开口，萧瑾轶说：“八王爷且先说说呼云清的事。”

达颜听见阔别已久的声音，如聆仙乐，应声忙说：“呼云清在金国结交不少富贾，与人学做买卖，你这位朋友啊，真是天生做买卖的料子，学得快，这不——”对外喊道：“放人进来。”

郎丽月被达颜的人钳制在院内，金国仆从听见主子吩咐，忙松手放人，郎丽月快步踱至房内，瞪眼达颜，将书信递上。

萧瑾轶拆开书信仔细看完后，说：“呼云清这条路走通了。”

“当然，”达颜似在邀功，“我说过，殿下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呼云清既然想做买卖，达颜我自要照拂。”

呼云延接过书信扫眼，轻嗤声不语。

萧瑾轶说：“多谢八王爷。”

达颜忙摆手：“我此番来还给两位带来别的消息，”转对呼云延说：“不知你还记得，上次给我的那张人皮？”

呼云延与萧瑾轶对视一眼，说：“当然记得。”

达颜说：“那些人是我大哥的养的，”提起这位大哥，他眸中精光闪现，只一刹那转瞬即逝，又说：“我也坦白，这次来，明为给大梁新帝祝贺，实则是想来找庆王殿下，商议一下借兵的事。”

“借兵？”

萧瑾轶登时明了，大梁是储君即位，旁人要想登上高位，必定会背上谋逆的罪名，可金国不同，不设储君，皇位到底花落谁家，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很多金国皇帝都是踏着自己亲人尸体走上高位的，残暴至极。

达颜继续：“庆王殿下定在想，自己刚从囚室出来，身处泥淖，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兵可借，”转口，“其实不然，我们金国人喜欢从长远看事，庆王殿下迟早会登上皇位，而我只需在现在与殿下定下盟约，等殿下达成心愿后，帮我一把。”

萧瑾轶直言：“找我借兵，八王爷开出什么样的回酬？”

达颜从兜里掏出一摞纸张，说：“这些是我费了不少气力从我大哥房中偷来的书信，上面清楚写明如今的大梁皇帝是如何跟我大哥往来的，两人暗通曲款，狼狈为奸。”

萧瑾轶看眼那摞书信，暗想萧瑾宣是双管齐下，先将秦云岭收到麾下，作为禁军统领，一旦宫变，先稳住局面，其次，金国士兵凶猛，做事利索，适合在暗处偷摸行事，帮他除掉一些不顺从的人。

哪一步若是走错，都能临时补救，不得不说，萧瑾宣这盘棋下了很久，甚至有可能模仿了当年先帝勾结金国的手法。

不愧是父子，萧瑾轶冷笑声，并不接书信，说：“现在单凭八王爷一张嘴和这些书信，我便要允诺日后调遣用兵这样的大事，未免太鲁莽了吧。”

达颜一愣，没想到萧瑾轶会这么说，还是说萧瑾宣暗中勾结金国早被此人察觉，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说：“那你想如何？”

萧瑾轶就事论事：“呼云清既走通了这条商路，往后还请八王爷多多照拂，梁金两国的贸易往常都是双方使者在操办，什么时候也能容纳民间商贾，毕竟皆为利来，有利益便会有长久合作，不是吗？”

达颜说的是将来的事，萧瑾轶提却是现在，呼云延听出里面门道，现在萧瑾轶要做的是从萧瑾宣手里抢生意，确切地说是抢|钱，日后行兵打仗没钱可不成。

私下往来钱财在日后登上皇位后再收归国有，一切都顺理成章。

达颜思索片刻，也不急于回，只说：“我回去可私下向父皇通通气。”

“那就有劳八王爷了，”萧瑾轶起身，达颜将书信递过去，萧瑾轶也不看，只说：“愿梁金两国友谊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