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则乱,孔玉生说:“鹿头寨那边还不知道大将军亲临澍州的事,我也并非是从张成典那里知晓。”
呼云延轻嗤一声说:“你知道这么多于通县的事,难道还能独善其身,不受其沾染?”
孔玉生瞪他一眼,说:“所以我从于通县搬出来,不在那里沾惹是非,这些事于通县的人自是不会跟你们说,而我说出来,也是有所求。”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回神望向萧瑾轶。
萧瑾轶说:“张成典这些年在幽都一直形单形只,身边从未有过近身伺候的人。”说罢对呼云延说:“该听的听完了,我们走。”
刚出府门,呼云延不由分说抱起萧瑾轶扛在肩上,萧瑾轶锤他后背,说:“不怕被人看见?”
“孔玉生自己就是性情中人,怎会不知你我的关系,再说,”呼云延瞟眼四周,“这里除了你我还有谁,”轻拍人臀部,“胆子越发大了,得亏是孔玉生,这要是别人,今晚你还能活着走出来?”
萧瑾轶被打愤愤不平,第二个巴掌落下时骂道:“混账。”
“混不混账你早知道,”呼云延一手扶在他腰上,“害的我找了许久,”不解气又要打。
萧瑾轶忙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巧了,舒成斌跟赵光第是结拜弟兄,赵光第托运上山的那些□□,都是从舒家拿得,所以这条道舒成斌怎会不知,”呼云延说,“同时鹿头寨帮着舒家打压生意上的对手。”卖个关子,“你知道赵光第要那么多□□做什么吗?”
萧瑾轶想了想,说:“我们去鹿头寨的第一天晚上,有人在榻下行刺你,还记得说的什么吗,他们说,要是办不妥这件事,大当家的不会给他们那玩意儿,我想,那玩意儿会不会指的就是□□,”他说到这,眉头一锁,“所以赵光第用这些□□操纵那群山贼,为他所用,难怪那些人为何要冒着被碎尸万段的下场也要去仓库偷东西,其实是人性使然,毒|瘾犯了。”
呼云延嗐一声:“是啊,所以,”看向山头,“这群山贼看上去牢不可破,唯赵光第马首是瞻,实际上指不定在背地里藏着想要杀之后快的心。”
没有放下萧瑾轶的打算。
萧瑾轶轻拍他肩膀,“放我下来。”
“偏不,”呼云延转扛为抱,转个圈,随后把萧瑾轶按在草丛上,刚落下,砸起一片萤火虫,飞落在两人身上,有一只落在萧瑾轶鼻头,呼云延俯身轻触掉,说:“萤虫落在哪里,我就亲在哪里。”
萧瑾轶见势忙说:“这虫子多,你——”
“当然亲的过来,”呼云延说完,落下密密麻麻的吻,亲得萧瑾轶混身酥麻,推开,说:“回客栈。”
“等不了了,”呼云延扯开腰带,捆住他双手,推至高处,嫌这姿势不对,又将萧瑾轶抱起,被捆住的双手化圈他钻进去,紧贴萧瑾轶,说:“我赢了。”
萧瑾轶见四周无人,遂放下心,回神咂摸呼云延这句话,说:“张成典和孔玉生确实有过一段情,不过没成,所以不算。”
呼云延轻嗤一声,说:“孔玉生说庆王殿下能言善辩的时候,我还不信,现在轮到自己,才惊觉,殿下真是生的一张好嘴,把人唬得团团转,”退后一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暗想等回了幽都,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怎么他要去庆王府拜见亲王还不许?
萧瑾轶趁着呼云延说话间隙趁机起身,刚起来被呼云延一把捞回来,又压下,呼云延卡住他下巴,说:“不听话。”
“手红了,”萧瑾轶说,“腰带系太紧了。”
“那你就受着,”两人鼻息相对,一片萤虫照亮彼此的脸颊,呼云延逗说:“之前在幽都一直想寻个好地方跟你这样闹腾一番,可惜啊,幽都人多口杂,万一路上被谁看见传出来,我们庆王殿下脸皮薄,又要害臊。”
萧瑾轶双唇紧闭,迸出:“在这怎么不怕。”
“因为我会杀了那些知道这件事的人,”呼云延说得轻巧,“倘若孔玉生管不住自己的嘴,我也不会顾及张成典的脸面,除掉此人。”
那一闪而过的狠厉,看得萧瑾轶一愣,他确实怕两人的关系公之于众,可这句话从呼云延嘴里说出,为何会变了味儿,他到底怕的是什么,还是说怕呼云延与自己一样想法。
心乱如麻,萧瑾轶别开脸,盯着一只萤虫发呆,惹得呼云延不愉,冷声说:“不够疼还是怎么,还有时间发愣,”命令道:“看着我。”
萧瑾轶却说:“倘若有一天你我的关系非得敞开在众人面前,你会如何?”
呼云延闻言一怔,数个念头闪过脑海,唯独挑了一个不惹萧瑾轶生气的,“不会到那一步。”
萧瑾轶违心地说:“那就好。”
谁知这次换呼云延难耐,忍住半晌才说:“你就这么不想承认你我的关系?杀掉赛金卑的时候我就在想,是因为他栽赃嫁祸给林家,找了那位先生写字,还是说因为他知道了你我的关系,你怕传出来不好。”
萧瑾轶不语,呼云延用力,萧瑾轶喘口气,才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呼云延追着问,“难不成看着你和赵光第洞房花烛,我在外大声问才是时候?”
“不可理喻,”萧瑾轶吐出这句话后,语气稍软,“不要多想。”
听到这两句话,呼云延简直要疯,萧瑾轶什么都知道,只是不说,而且还能游刃有余地应对自己,好似只有他一人在这边愁思冥想,到萧瑾轶那边是风轻云淡。
这么想着,又是一动,唯有看见萧瑾轶一脸隐忍从未在旁人面前露出的神情,呼云延才觉一丝心安。
*
送走萧瑾轶和呼云延,孔玉生没耽误,径直朝后院走去,灯影下映出张成典的身姿,多年前是这样,多年后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推门而入,张成典转身,说:“来了?”
那语气好似这些年从未离开过,听得孔玉生心里泛酸,险些落泪,他们到底在矜持什么,又错过了什么,他牵住张成典的手,说:“怎么还是这么傻,让你在这等着,你就等着,也不知道去问问旁人,我怎么还不来。”
张成典没动,盯着孔玉生的手,说:“你这不是来了,问旁人做什么?”
孔玉生察觉到那眼神,说:“要是嫌恶,我就——”
“没什么嫌恶的,”张成典坦然,“多年前我如何,现在我还是老样子,初心不改。”
眼前人恐怕不知道的是,这次来澍州治水,是张成典自己求来的,户部都知道这是个烂摊子,没人愿意来,他愿意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见孔玉生一面。
倘若孔玉生儿孙满堂,他转身就走,可来到澍州才知孔玉生早去了于通县,又听闻庆王殿下要来于通县,就怕撞见,因此才没来,可孔玉生的那封信还是让他冒着这样的风险来到这里,与之相见。
谁知到了梨园,又有第二人给他递话,说来此相见,这里面的勾勾绕绕他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孔玉生至今未娶,所以抱着一试的态度来到孔宅。
孔玉生闻言喉间发干,忽的抱住张成典,说:“我这些年也不敢去打探你的事,生怕听见自己不想听的,原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再回澍州,谁知这次治水你偏又回来了,我知道自己不该动那些歪念头,可是总是止不住,你离开澍州进京赶考的那天晚上,我一宿没睡,我清楚的知道这件事我没错,可没有错的事,却最是消磨人心,我这一消磨就是数年。”
张成典年幼丧父,跟随母亲回到澍州娘家念书,相继通过乡试府试,幽都的叔伯纷纷来信说接自己去幽都念书,当时他连过两试,声名鹊起,又遇上知己孔玉生,竟生出留在澍州的念头。
是孔玉生斩断他这样短浅的念头,让他去幽都继续考取功名,孔玉生说的对,越是没错的事,越是让人心下难受。
张成典如获至宝,回抱孔玉生:“这些年你在于通县过得如何,这次澍州治水结束,就随我去幽都,我在幽都的宅院虽比不上这里大,但也够你我同住,旁人要是敢多说什么,我便打烂他的嘴,要是被圣上知晓,说我有辱门风,我便辞官再随你回来。”
孔玉生忙说:“不可,你母亲当年就指望你一人能考取功名,让地下的父亲有所感知放心,好不容易走到现在的位置上,怎么能说毁掉就毁掉。”
张成典叹口气:“因为那滋味太难捱,当初要是留在澍州当个芝麻小官,也比现在快活,大不了做个教书先生,总饿不着的。”
孔玉生闻言笑出声,抱住人不放,说:“说的容易,现在都三十多的人了,也不找个身边人伺候你,平常回去没个说话人吧。”
“以后会有的,”张成典笃定地说。
事到如今,孔玉生也不想瞒着张成典,将刚刚的事说与人听,又说:“庆王殿下会帮我们的。”
张成典闻言蹙眉,思索的却是呼云延的事。大将军在殿下身边如狼似虎,该如何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