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选择回到朕的身边,帮朕解决麻烦,为何又不愿与朕相认呢?”唐煊赫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江砚舟,正对上江砚舟的目光。
江砚舟踏入大殿,前行走到唐煊赫的身边,“陛下说什么,臣听不明白。”
唐煊赫眼里露出一抹失落的神色来,“你的身上应该有一枚玉扳指才对?”
江砚舟点头,将玉扳指拿了出来交给唐煊赫,“这是陛下的东西,陛下应该收好,切莫在落下了。陛下乃是九五之尊,有些事情不该为人知,便就别说破,臣只是江砚舟,任大理寺少卿。”
唐煊赫开怀的露出笑意,将玉扳指捏在手中,“说句实话。”
江砚舟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实话,臣恨过陛下,若是没有陛下,臣不会孤苦无依飘零这么些年,更不会眼睁睁看着人烧死在自己面前,却无能为力。原本臣是想找陛下要个说法的,可踏上追寻陛下的这条路上见了太多,听了太多,才知道陛下的不容易。直到在这殿中,臣瞧见了陛下,臣才明白臣要什么。臣只求看得见陛下,能为陛下分担,就够了。”
“那你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呢?”唐煊赫看着玉扳指,有着疑惑,从来没有自己透露身份过,又如何会得知呢?
江砚舟浅笑,“期初不知道,是五年前有人拿着玉扳指的图到处寻找一个有玉扳指的少年,经过打探臣才知道此事。”
唐煊赫从来没有命人去找过江砚舟,自然就落下了疑惑的根在唐煊赫的心中,举起扳指询问江砚舟:“那你知道这扳指的作用吗?”
江砚舟摇头,“或许是陛下留着的信物吧!自小在臣身上带戴着,如今也算物归原主。”
唐煊赫抓住了江砚舟的手,有着慈父般的笑容挂在脸上,“既然回到朕的身边了,便做回皇子如何?”
江砚舟摇摇头跪下,“这段往事请陛下尘封在记忆中,莫损了陛下的圣明。身份地位对于臣来说不重要,如今在少卿的位置上已然很好,能为陛下做许多别人做不到的事情。朝中权贵臣已然得罪了一遍,手中也无权势,陛下无需担心臣心怀不轨,更能竭尽全力效忠陛下。若真的做了陛下的儿子,臣怕抵不过皇权的诱惑,迷失本心,加入这场权利的斗争,争夺不属于自己的皇位。”
看着唐煊赫没有说话,江砚舟起身拱手弯腰,“若陛下没有其他的事,臣先行告退。”
齐国公和杜如明离开朝堂之后,说是辞官回乡颐养天年,实际上跟着十几个尾巴在后面,完全就是圈禁,让他们无所作为。
为此齐孺人还与唐景辞大吵了一架,觉得唐景辞私心重,为了自己不顾全她家人的安慰。
至此没有了权势撑腰的齐孺人也是彻底的被唐景辞抛在一边,不闻不问,连带着儿子都不带多看一眼。
召唐景硕回宫的旨意一传出,整个朝堂算是沸腾了,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局。
白笙递出消息给江砚舟,皇帝的身子越发不好,隔三差五就在请太医,只是十分隐秘,外人不知道。
现在更是让白笙假装怀孕,如此太医每日请平安脉更是不会惹人怀疑。
江砚舟原本还在纳闷这皇帝身子强健,怎么会突然大病,原来是有预兆的,看来这些皇子是该有动作了,自己也该做出应对之策了。
岁暮宴之前,皇帝突然召见江砚舟,这次直接是在后宫之中,抬眼瞅了名字,是白笙的宫殿没错,所以陛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江砚舟不由得沉思起来,开始想应对之策。
“臣见过陛下。”进屋前江砚舟都没有抬头,等到唐煊赫出声让江砚舟起来之时,江砚舟才抬头看向唐煊赫。
这脸色已经开始蜡黄,人也消瘦了不少,如此一来江砚舟大概明白急着召见自己的原因。
“陛下这脸色不好?可要传太医?”江砚舟一副焦急的样子转身,立马就要找人去传太医前来。
“不必了”唐煊赫坐直身子阻止,邀请江砚舟坐下。
江砚舟落座,看着唐煊赫一副担心的样子,“陛下这身子没事吧?”
唐煊赫摇摇头,“这两年经常如此,多亏了顺嫔时常为朕针灸按摩才得以舒缓,只是这次严重不少,只怕是难料了。”
咳嗽几声,喝了口水,“砚舟啊!朕让你前来,是想让你在朕病重的日子,管理朝政,帮朕看着这中晋的江山,在朕故去后,将一尘不染的江山交到太子手中。”
江砚舟迷茫又疑惑的看着唐煊赫,“陛下为何选臣?臣不过是个大理寺的少卿,如何有能耐管理朝政,陛下太高看臣了。难道陛下就不怕臣有野心,自己坐拥皇位吗?”
其实江砚舟是故意这么说的,心里十分清楚,这个时候满朝文武各怀鬼胎,唐煊赫没有一个能信任的,而在这些不信任的人之中,自己是他唯一的选择。
唐煊赫展露眉眼,有种下赌注的感觉,“朕在位二十六年,子嗣却并不多,为王爷之时仅有两个儿子,景辞还是登基为帝后生下的,景硕是和亲得来的皇子,而你算是意外之喜。”
尽力的扼制想要咳嗽的想法,不停的喝水,明显是在强压自己的身体状况,“景初,宽厚仁爱,是个好孩子,可惜是庶出又伤了腿。太子品行不端,行事鲁莽,朕若是这个时候把江山给他,只怕是用不到两年就废了。景辞倒是聪明伶俐,文武双全,有着这样的皇儿朕很高兴,朕希望他是个贤王。”
说白了不还是想着让唐景珩坐上皇位吗?一切都只是在给唐景珩铺路而已,明知道唐景辞的势利,现在却拉着江砚舟来对抗,等着两败俱伤的时候,唐景珩的位置就稳当了。
“臣明白了,陛下是要臣做一把刀,为太子除去所有隐患,让太子安稳坐在龙椅上。”
江砚舟心中感叹:果然皇家的感情最冷淡,都是他的儿子,他偏心的只有心爱的太子。
唐煊赫充满期待的抬头看着江砚舟,“那你可愿意?”
江砚舟浅笑,蕴含了嘲讽的意味,却坚定的点头,“陛下都开口了,臣自然不敢推迟。只是还请陛下下道旨意,若臣有谋反之心,想要坐拥皇位,格杀勿论,若不然不仅仅是陛下,便是太子对臣也不会放心。”
唐煊赫就喜欢江砚舟这聪明的头脑,有这样的头脑在,日后太子才是无人敢动的存在。
笑意弥漫在脸颊,起身走到江砚舟的身边,拍了一下江砚舟的肩膀,“你很聪明,很果断,很像朕年轻的时候,只是朕做过许多错事,希望你不会走错路。”
脚步停下,拉了一下身上的大氅,“景硕应该快到永安了,朕希望你培养他成为太子的左右手,成为太子的助力,而不是阻力。人是你选的,你要负责到底。”
江砚舟撑着唐煊赫背对的间隙,无声给白笙传话,随后回答:“陛下放心,既然忠于陛下,臣自当竭尽全力。”
岁暮宴之上,皇帝唇红齿白看着气色不错,像是没有生病一样,但偶尔的咳嗽,还是暴露了身体的状况。
白笙打掩护说陛下偶感风寒,实则是告诉江砚舟这病情严重了许多。
“朕近日来深感疲惫,每况日下,是该交出这中晋江山了,太子于府中思过也有五年余,忏悔之心感人,顿悟很深,酌解除囚禁,参与朝政。然太子年少,心性鲁莽,酌令大理寺少卿为摄政王,尽心辅佐太子治理朝政。”
所有人的眼神齐刷刷的看向了江砚舟,这比太子解除囚禁还要惊讶。
就连江砚舟自己也震惊犹豫,原本觉得最多是个三品或者郡公侯爷之类的,没想到竟然直接官拜一品,还是干预朝政的摄政王,如此接下来的计划只会更顺利。
“陛下,江少卿不过是科举出身,如何当得起摄政王?”
“陛下三思啊!自古以来摄政王该是有皇族位高权重的王爷担任,如何能是区区一个外臣?若要任职摄政王,也该是永宁王才对。”
“陛下,这万万不可啊!摄政王执掌大全,如何能交给外姓之人,如此中晋江山不是拱手让人吗?陛下!”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反对之声占据了整个宫殿之中。江砚舟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压力的感觉,反而存在看戏的态度。
无意的眼神转动看到唐靖元的表情,江砚舟低头沉思了一瞬,似乎该给这个一心为自己的着想的兄长一个交代了。
江砚舟跪地齐奏:“陛下,如此位高权重的位置,只怕臣无法胜任,还请陛下另谋人选。”
唐煊赫一巴掌拍在桌案之上,愤怒之色溢于言表,“够了,你们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朕的旨意已下达翰林院,休沐之后,即可颁布圣旨,若有反对,杖责五十,贬官流放。”
一下子质疑之声全部消退,坐回自己的位置不敢多言。
唐煊赫转眼看向江砚舟,收起了愤怒的气息,却还有着一股极大的压迫感,“江少卿,朕将太子交给你,你当如同衷心朕一般,衷心太子。若有二心,朕会让你五马分尸。”
江砚舟没有拒绝的道理,磕头谢恩:“谢陛下恩典,臣自当竭尽全力守护中晋江山。”
门外一内侍前来禀告:“陛下七皇子在殿外候着。”
“传”或许是方才用力过猛,这会儿唐煊赫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整个身子也没有了刚才意气风发的状态。
唐景硕进殿拜见,江砚舟行礼退开,二人擦肩而过,两人对视,两个人的眼神都有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