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舟嘴角一撇,带着几分鱼儿上钩的感觉转身,拱手行礼,“三皇子这话,臣怎么听不懂呢?”
唐景辞一步步走到江砚舟的身边,“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怕不是你在捣鬼吧?”
江砚舟举起双手,“三皇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臣不过是出了个主意,全程可都与三皇子一样在旁看着,哪来时间动手脚呢?若三皇子想要兴师问罪的话,麻烦拿出证据来。”
一点面子不给唐景辞留下,转身就走,脸上的赔笑瞬间阴沉下来。
江砚舟还没走到大理寺,皇帝的传话就到了江砚舟的跟前。
“少卿大人,陛下请你入宫。”前来的宫人准备了马车,客客气气邀请江砚舟上车。
江砚舟没有办法推迟,吩咐姜愿在大理寺等自己回来,便跟着入宫。
这见面的地方不是太极殿而是甘露殿,如此看来不算是正事,江砚舟也就没必要端着姿态了。
“臣见过陛下。”江砚舟跪地行礼。
唐煊赫并没有直接叫江砚舟起来,反而乐呵呵的开口:“这今日三皇子的生辰宴是你的功劳吧!”
江砚舟更是不藏着掖着,露出一抹笑意开口:“一切都逃不过陛下法眼。”
唐煊赫走到江砚舟面前,抓住江砚舟的手,“起来吧!”
转身走了两步才又回头,“你啊!是个聪明的人,知道朕想要什么,总是不需要朕开口,就明白朕心里的话。”低头一刻沉思,“说实话你这样人的让朕喜欢,却也十分可怕。”
江砚舟立马跪下,“陛下,臣一心为陛下好,若陛下觉得臣逾越,还请陛下降罪。”
唐煊赫抬手,“别动不动就跪,这就你与朕两人,朕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江砚舟起身周到唐煊赫的身侧,乖乖跟着,等待唐煊赫发话。
唐煊赫转头看了江砚舟一眼,笑了笑,“你啊!很像朕年轻的时候,敢作敢为,不知天高地厚。”低头都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抬头又开始表露自己的喜悦,“这回宫的路上顺嫔就一直在夸你,说你有办法,很是欣赏你啊!”
江砚舟微微低头浅笑,“多谢陛下与顺嫔娘娘太爱,臣心中明白,陛下讨厌那些自视过高的国公爷,故而臣想法子为陛下扫清障碍,若成功了,陛下可高枕无忧,若失败了,那也是臣的无能,对陛下没有坏处。”
唐煊赫看破一切的眼神看向江砚舟,“这便是你自请去大理寺的原因吧!在大理寺方便你把他们的底细都揪出来。”
“瞒不过陛下。”江砚舟完全不否认。
唐煊赫走到龙椅上做好,伸手指着江砚舟,“你啊你,真的是胆大妄为,别人看不穿你那些心思,朕还看不明白吗?这顺嫔是被你吓坏了。”
江砚舟低头,露出愧疚的表情,“陛下,这事儿怪臣,齐国公毕竟是元老级别的老臣,动他不太容易,只能拿着他的儿子给陛下出出气。不过臣已经有了些把柄,若陛下允准的话,不出几日便能让齐国公辞官回乡,彻底除掉隐患。”
唐煊赫无奈叹了口气,“惹朕生气的何止这个老匹夫,还有中书令那个老家伙。”
江砚舟抬眸一笑,把握十足,“只要陛下首肯,杜阁老会主动辞官,不问世事。”
“朕是恨不得杀了这群老匹夫,每日在朝堂之上对朕的决定,不是反驳便是不认同,有他们在,朕没有一日舒心过。”唐煊赫的话说得咬牙切齿,有种恨极了的感觉。
江砚舟给唐煊赫添了杯茶,“陛下,这老臣有老臣的好处,若是杀了显得陛下小气,若是让他们自己引咎辞官,那才显得陛下天恩浩荡。”
唐煊赫疑惑的眼神看向江砚舟,透着几分猜忌,转而露出笑意大笑起来,手指指了两下,掩饰不住的开心,“看来朕让你屈居少卿之位,还是屈才了,等你把这事办的漂亮了,朕重重有赏。”
江砚舟连忙拒绝,“臣不要什么赏赐,只要能见到陛下,为陛下效力便可。”
唐煊赫很满意的看着江砚舟,“你若是朕的儿子多好,处处为朕,不像朕那些儿子,只想着怎么夺得朕的皇位。”
江砚舟露出了一丝你怎么知道的表情看向陛下,转瞬又收回自己的眼神,“天下臣民皆是陛下的孩子,臣自然不例外。”
唐煊赫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眼神中有了思索的痕迹,垂眸又抬眸看向江砚舟,“你是封州人士?”
“是”江砚舟毫无避讳的回答。
唐煊赫却在口中重复了两遍封州这个地方,似乎想起了什么。
“你不求高官厚禄,却又如此懂的朕的心思,到底为何呢?”唐煊赫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疑虑,反而来了一句反问。
江砚舟表现平淡,微微一笑,“臣不过是想为陛下做点什么,仅此而已。”
话说得多了便没有意义了,江砚舟拱手行礼,“陛下早些休息,臣先行告退。”
走出甘露殿,江砚舟脸上那一副阿谀奉承的表情立马转成沉稳有阴谋。
回到大理寺中,姜愿立马迎上前,看着江砚舟脸色没有很好的样子,不敢开口询问。
江砚舟找到位置坐下,想了片刻才抬头看着姜愿,“传信去封州将所有关于陛下封州露水情缘后续都堆叠到我的身上。务必让陛下以为我是他的儿子,不容有失。”
姜愿点头,“陛下是发现什么了吗?”
江砚舟摇头,“没有,只是今天他与我谈话,已经开始觉得我是他的儿子,所以一定会派人去查,你只要安排周叔布置好一切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姜愿拿上自己的佩刀,“好,我这就去。”
“另外”江砚舟敲击了两下桌面,“如梅今日随着大皇子到了生辰宴,却未主动找我,怕是有了其他小心思,这次的解药先放放别给她,等她来求,拿到有用的东西,再给她。”
换掉官服,江砚舟去了一趟妙华阁,老板看到江砚舟那是十分客气,低头哈腰的打招呼:“公子,你来了。”
江砚舟点头,“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老板点点头,“都准备好了。”转身吩咐人将一个锦盒拿出来递到江砚舟的手中。
江砚舟拿着东西直奔兰桂坊,桂娘看见自然十分明白又识趣的将江砚舟带到兮月的房间。
兮月见到江砚舟时眼中总是有喜悦和光明存在的,起身笑着行礼,“公子,你来了。”
江砚舟找了位置坐下,将锦盒放在了桌面上,“若我记得没错,今日是你及笄的日子,记得在封州第二年你生辰那日天空便飘着大雪,你和若雪姜愿在院中堆了好大一个雪偶,到冬节还屹立在院中。”
兮月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是我这生辰日子好,在过个十来日便是冬节,不过这永安气候好了很多,没有封州那般寒冷,到了这时还未见过飘雪。”
提到雪,兮月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伤感的神色,看着窗外眼里满是思念。
江砚舟明白兮月想的是什么,连忙开口:“我答应你岁暮之前一定让若雪回到永安与你相聚,与你一同守岁。”
兮月的笑容从重新露在脸上,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真的吗?”
江砚舟肯定的点点头,“不过在此之前,你要为我做件事情,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兮月点头,“什么事?公子请说。”
“冬节那日你前往中书令的府邸,便说是大都督宋金轮让你去的。宴席上会有一条鱼,你要想办法在里面下毒。中书令和齐国公都是不吃鱼的,而到场的太子少傅和尚书右丞酷爱吃鱼,只要他们倒下,你就要乘机将我准备好的密信藏在中书令的府中。”
江砚舟的语气很是平淡,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之中。
兮月打开江砚舟带来的锦盒,拿起一只簪子走到铜镜的面前坐下,“公子想要构陷中书令勾结外将,谋害朝廷命官,可这会不会太冒险了?有谁会在自己的府邸设宴杀人呢?更何况这个大都督远在陵江郡镇守,陷害他好像不容易。”
戴好簪子回到江砚舟的面前,露出一丝笑意,摸了一下头上的簪子发问:“公子觉得好看吗?”
“好看”江砚舟伸手将兮月头上的簪子扶正,收回手开口:“这就得看你的供词了,倒是不一定构陷他这个大都督,只是要让中书令暗中勾结官员意图改立太子的事情成立。”
比起之前兮月听到杀人的任务时的表情,现在的表情平淡了很多,没有恐惧的感觉,“太子少傅是太子身边德高望重的人,尚书右丞又是尚书令的左右手,而这一个是大皇子的人,一个是太子的人,那涉及的便是三位皇子,如此做法会将三皇子推到风口浪尖,而越是这个时候三皇子越会顾及自身,那么中书令和齐国公这两大老臣能否自保便不一定了。”
兮月低头浅笑,“公子总是能准确的把握住人心,让所有人都在你的棋盘之上。”
江砚舟打开锦盒的第二层,里面有女子用的胭脂水粉,“这两位老臣可是顽固的很,这只是构陷他们的一步棋而已,其他的我会另行安排,你只需要做到我吩咐你的即可,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全身而退。”
兮月拿起一盒胭脂闻了闻,“公子放心,我有把握做好。”
江砚舟点头,示意了一下铜镜的方向,“去试试吧!看看喜不喜欢。”
兮月拿着胭脂离开,姜愿敲开了房间的门,看着桌面上的锦盒,再看兮月头上的簪子,默默的将手中蝴蝶的发钗收回了袖子之中,落寞的踏入房门,站在了江砚舟的身边,点头示意。
眼神不自主的落在兮月的身上,看着兮月脸上的笑意,手上的簪子更是藏得深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