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江水患在江砚舟的预期之内解决,水渠和堤坝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以防万一还是留下了一些人在这儿,等待一段时间,看看经历过几次暴风雨,这里的情况会不会改变。
监丞一路上都在跟江砚舟套近乎,生怕到了太极殿中,江砚舟会参他一本。
而他并不知道对于江砚舟来说,他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根本就不屑搭理他,也不屑陷害他。
治水有功,唐煊赫看到江砚舟那叫一个高兴,没等江砚舟到太极殿,便来了一个降阶之礼亲自迎接。
如此待遇,江砚舟自然明白皇帝有多看好自己这个新科状元,也让那些大臣明白江砚舟如今是皇帝跟前的红人。
大臣下跪,江砚舟跟着跪下行礼道:“陛下,如此可使不得,陛下还是回大殿之上等候臣复命才是。”
唐煊赫乐呵呵的扶着江砚舟起身,拉着江砚舟的胳膊前行,歪头看着江砚舟道:“朕既然降阶迎你,你就莫要推迟,此番治水你可是大功臣,朕欣慰。”
回到太极殿中,看着唐煊赫坐好,江砚舟立马下跪,“臣不辱使命,治理淮江水患,特此回来复命。”
唐煊赫抬手,“好啊!好啊!快起来,快起来。”
江砚舟起身,唐煊赫立马开始问起治理水患的法子,江砚舟知道皇帝想要听什么,毫不吝啬的娓娓道来,不过也就是挖沟渠,修堤坝,不过是精准的利用了地理位置而已。
如此听着越是简单,才能觉得朝中的人越是无用。
唐煊赫大喜,当即下令:“江爱卿深得朕心,又治理水患有功,着升为中书侍郎。”
听到唐煊赫这话,江砚舟虽然高兴,却也没有表露出来,一脸惊恐的跪在地上,委婉拒绝:“陛下,这万万使不得,臣不过治理水患罢了,如何当得起这正四品官员,如此不妥。”
一跃从一个八品官到四品官,这样的逾越确实太大了一些,起码表面上的虚伪还是要做到的。更何况这中书省确实不是江砚舟想去的地方,自然不愿意接纳。
唐煊赫的眼神看着众大臣,以为江砚舟是忌惮这些大臣的眼光,连忙让江砚舟起身,“朕的旨意如此,朕倒是要看看谁敢反对。”
江砚舟并未起身,反而一脸焦急的开口:“陛下厚爱,臣感激不尽,若陛下当真欣赏臣,想要臣在朝为官,不如听听臣自己的意思如何?”
唐煊赫脸上露出笑意,挥手说道:“快快起来。”
等到江砚舟起身才又开口询问:“爱卿想要如何?说来听听?”
江砚舟揖礼回话:“回陛下,中书省任职重中之重,臣如今还没有这等本事,不敢居要职。若问臣之想法,臣更想入大理寺任职,为陛下排忧解难,解决隐患。”
唐煊赫露出为难的表情,到不是说不愿意,反而是担心的感觉,“爱卿如此想法,朕甚慰,不过爱卿一介书生,在大理寺中怕是多有不妥。”
江砚舟却乐了,拍着手臂说道:“陛下,臣是孤儿,摸爬滚打这么些年,身子强健得很,也会些武艺,不碍事。只要能为陛下效力,臣肝脑涂地。”
唐煊赫的心里还是想要将江砚舟放在中书省,但是江砚舟的态度坚决,也不好说太多,反问一句:“决定了?”
江砚舟跪下道:“还请陛下成全。”
唐煊赫还是乐呵呵的笑出来,“好,既然爱卿决定了,那就提升为大理寺少卿。”
一下子位置太高并不是什么好事,江砚舟果断拒绝,“陛下,大理寺少卿位列四品,臣未曾做出什么功绩来,不好局此高位,若陛下怜惜臣,莫不如让臣一步一个脚印来,从狱丞坐起。”
唐煊赫立马阻止,“这不是不升反降,不可不可,若爱卿真想着入大理寺,又不居高位,那边从大理丞开始。如此一个六品,爱卿可莫要继续推托,若不然朕可要治罪与你了。”
不过好在是唐煊赫今日心情不错,江砚舟这招奏效,也不好多说什么,磕头谢恩,“臣谢陛下隆恩。”
唐煊赫还特意嘱咐了大理寺卿要对江砚舟多加照顾,不能有丝毫懈怠。
其实江砚舟何尝不知道唐煊赫这是在试探自己,如果真的居高位,那么这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
不如一点点的得到唐煊赫的信任,帮他铲除异己,如此居高位,才能是居高不下。
姜愿已经在永安购置好了宅院,简单的四合院,很是符合现在的身份。
没到正式任职的时候,江砚舟也不过是去大理寺转悠了一圈,大概有了了解。
所有人表面倒也算是恭恭敬敬,只不过这心里怎么想的,可没有人知道,所谓日久见人心,那还得过些日子才能发现。
傍晚江砚舟换了身衣服带着姜愿去到兰桂坊中,点了二楼雅座,瞧着楼下吹捧兮月的人,那富家公子也算是不少,人气还是不错的。
兮月抬头看见江砚舟,嘴角上扬,眼中有了喜悦之情,怎么说如今也是隐藏在这兰桂坊的花魁,不好主动上前打招呼,一舞结束便回了屋中。
“公子来了,可需要点什么?”身材丰硕,花枝招展的桂娘一摇三晃的走到了江砚舟的身边,一下子就收起了脸上不正经的笑容,还有那妖娆的姿态。
江砚舟抬头看了一眼,放下手中茶杯,“最近永安如何?”
桂娘低头行礼回话:“与往日没什么不同,不过这兮月姑娘一来,坊中倒是热闹不少,不少追捧的人,这达官贵人都喜欢找兮月姑娘喝小酒,吐露的事情也是不少。”
江砚舟站起身来点点头,“好,带我去看看兮月。”
桂娘在前面带路,虽然丰硕一点,但婀娜多姿的姿态还是有的,难怪能将兰桂坊经营的有声有色。
路过之处所遇到的客人,总会跟桂娘开个玩笑,动动手脚,让桂娘留一个见兮月的机会。
然而兮月的名牌在最顶端,那价格一般人望尘莫及,更何况兮月不仅五日见一客,更是会隔着屏风,戴着面纱,神秘感十足。
将江砚舟带到兮月房间,桂娘很是识趣的行礼离开,将门带上。
兮月见到江砚舟,虽然表面上平淡,可眼里是欣喜的,倒了杯茶,退到一边站着,“公子。”
江砚舟点头,让兮月和姜愿都坐下,端起茶闻了闻,“如今我已经进入大理寺中,后面便是要权倾朝野。所以接下来所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危险,你们要有心里准备。”
兮月摘下面纱,眼睛都不眨的看着江砚舟,“公子有何打算?”
江砚舟看了一下身处的环境,“这不是个好说话的地方,我们简单说。另外新的宅院我已经定下来了,修葺的人明日会到,不过需要点时间。何况我现在的身份不好直接住进大宅子,需要找个顺当的理由。在此之前就麻烦些,小心些,我会让桂娘准备一个稍微隐蔽的地方,方便我们沟通行事。”
“我明白的公子,这几个月我在兰桂坊中,打探到不少消息。这朝中大臣有好几个派系,有依附各位皇子的,也有野心勃勃的,总之算是四分五裂的形式。”
兮月从枕头底下拿出来一个香包,打开拿出里面的纸张,“知道公子回来,我都写下来,这其中最让皇帝看不顺眼的便是中书令,仗着自己的资历,不将皇帝放在眼中,更是出言顶撞,不过手下门生不少,又与朝中大臣交好,皇帝一时也不好怎么样。”
江砚舟的手指落在这个中书令的名字上面,“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的儿子应该是驸马督慰吧?”
兮月点头,“没错,虽然说是驸马督慰,但是这公主也并不受宠,没什么威胁。”
江砚舟将手指挪动地方,落在了定远将军李宽的名字上,“皇帝最讨厌拉帮结派做事,而这中书令恰逢在这禁忌之上,如此便从他下手好了。”
姜愿看着这个名字,“李宽?”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一样开口:“这人是中书令的外姓侄子,与中书令交往密切,私下更是个狂徒,曾因为奸污少女入狱,而后也是因为中书令这层关系不了了之。”
江砚舟浅笑,“还有传言他是中书令在外面生的儿子,虽然皇帝看在中书令的颜面封了个散官,没什么实权,但他在永安与不少富家公子关系良好,更是认了左领军卫大将军为义父,这无疑不是中书令的意思,从他开刀,再好不过。”
“那公子怎么做?”兮月在江砚舟的眼中看见了杀气,想来是有打算的才是。
江砚舟嘴角笑意明显起来,“如此一个纨绔子弟,要拿捏很容易,美人计就够了。”
兮月瞬间明白江砚舟的意思,“明白了,我会想办法把他引到我这儿,然后解决他。”
江砚舟点头,“手法干净一点,别露出破绽。”将手指挪动放在尚书左丞房龄的名字上,“中书令与尚书令二人,向来是水火不容,来一出栽赃嫁祸,让他们关系更进一步。”
姜愿看了兮月一眼,再看江砚舟,“公子放心,我会将事情闹大,让大理寺插手,如此两边都会欠着公子人情,方便公子行事。”
“你配合兮月行动,有需要找桂娘就行,她在风月场所的日子长,见识的东西多得很,知道怎么处理。”
江砚舟站起身,走到房间门口,开了一点门缝,下面全是嚷嚷着要兮月再跳一舞的声音,如此看来兮月的隐藏还是很成功的。回头看着二人,“好了,姜愿我们该走了。”
姜愿带着不舍的看向兮月,叮嘱道:“一切小心。”
还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这不,下个楼梯都能和棋局中的人来一个擦肩而过,江砚舟递给姜愿一个眼神,继续前行。
姜愿慌忙回跑前往寻找桂娘,故意提高了些音量说道:“桂娘姐,我家公子有东西落在兮月姑娘房间了,还麻烦帮我去取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