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舟摇头,一记扇子敲在唐景硕的额头,露出了不争气的眼神,叹息口气说道:“七皇子为何总往番邦身上想,难道你们这些夺嫡的皇子就干净得很?”
唐景硕的眼神闪光,似乎被江砚舟打醒了一般,露出了然的神色,“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吾的兄长所为?”眉头紧皱,“难道又是三哥?”
“这事我不比你知道早多久,我一直让人查背后之人,可这线断得太快,查不到根源。”江砚舟说起这事儿也是头疼,伸手捏着自己的脑袋,一脸无奈。
在蝗灾爆发这件事情传入耳中之时就觉得奇怪,明明印象中没有这件事情的,让人查也没有头绪。
如此选择在平洲,多半也是因为唐景硕在封州,与其被动等待别人拉着入局,不如自己设局走进来,多少有准备,也不至于手足无措,说不准还能找到幕后之人。
唐景硕震惊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江砚舟,“连你都查不到,那背后之人到底会是谁?”
江砚舟放开手,平淡下来,“不重要,只要你打破这个局,那么背后之人是谁都一样。”
“你倒是把事情看得简单,明知平洲距离封州距离,却选在平洲闹事,明显是冲着吾来的。不由得吾怎么想,这一趟吾必须来。只是你查到了些始末,有了准备,能让吾走的远些,若是吾毫无防备前来,怕是会死在此处也不一定。”
唐景硕站起身走到屋檐下,看着灰暗的天空,眼底的神色复杂到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砚舟走上前拍了一下唐景硕的肩膀,“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在唐景硕转脸面对自己时,给出了一个笑容,照亮前行的道路。
蝗虫诱捕的时间在晚上最为合适,江砚舟让人做了许多大型纸鸢,可以载人飞到天空。而后做了些木桶,装满酒,等人飞到空中便抛出装酒的木桶,带火的箭支飞到空中,便会形成星火燎原,让这些蝗虫无处可逃。
等到白日便装着滚烫的开水,到田间找到蝗虫孵化的地方,从根源消除。
不过几日的时间蝗灾便彻底解决,为防止这些害虫再次飞来,江砚舟让人在农作物上涂抹了驱虫的药,燃起了火堆。
巴蜀之地也传来消息,几个月前巴蜀出现叛徒,带着一直队伍叛逃,不知去向,正在追查,若是蛊的话,可能便是这群叛逃之人所为。
然而每种蛊的解法都是不一样的,许多也有异曲同工之处,若是没有亲眼所见,不好对症下药。
若人从巴蜀之地赶来怕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便传递了减轻病症的法子,若是有可能的话把蛊找出来看看是什么,然后传信过去,如此把握会大些。
万般叮嘱切记小心,断然不能直接触碰到毒发身亡之人,更不能沾染到他们的血液,否则绝对性会感染。
“这巴蜀之地究竟在何处?这传信的速度太快了些吧!”唐景硕看着书信,有种巴蜀之地距离不过此处到封州而已。
江砚舟看着远处回答:“这巴蜀之地位置何处,我不好言说,不过他们的传信方式极为特殊,故而便是你在永安,若要传信过去,也无非三五时间而已。”
唐景硕对这传信的方式明显很感兴趣,走到江砚舟的身边,眼神冒光,“那这么说的话,是否能将他们的传信方式借用一下,如此哪怕相隔万里,这传信方式也无需像如今八百里加急这般漫长。”
江砚舟一脸认可的样子,摇摇头,“这传信方式乃是人家私密的法子,我也不知道。”
唐景硕更加奇怪起来,“那你平日如何与他们联系?”
江砚舟摆明是不想说的,微微一笑带过,不继续言语。
这蛊扩散的速度很快,便是隔离开来,未被感染的人也接连被感染,只是这感染的渠道到底是什么,这段时间以来还没有弄清楚。
不能回家,不能自由走动,这让百姓都开始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也逃不过这一劫,都不想听从安排,想要逃离这里。
然而这时候若是逃出去,那么其他的地方也极大可能会被感染,这样的事情绝对是不可以发生的。
好不容易稳住百姓的情绪,却传来县慰亡故的消息。
走入府衙,一股扑面而来的恶臭味传来,越是前行,味道越浓。等到靠近县慰尸体之时,那味道更是剧烈。
县慰整个人躺在血泊之中,肚子被划开了一条巨大的口子,像是有什么东西破开肚皮爬出来了一样。
瞪大的双眼,狰狞的表情,看来死之前并不是没有痛苦。
江砚舟蹲下身子看着血迹,却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拿起桌面上的笔拨开血迹,发现血迹里藏着白色的小虫子,一直在蠕动。
所以不断感染是因为这些感染的人吐出来的血液之中含有感染的虫卵。
丢掉手中的笔,江砚舟让人前来将尸体裹着被子抬走,“别碰尸体,拖出去直接烧掉。”
转身发现唐景硕身后的千牛备身在咳嗽,便有种不祥的预感,一把将唐景硕拉开,后退开来。
一口鲜血喷出,江砚舟伸出扇子抵挡,却还是溅到唐景硕袖口之上。
快到斩乱麻直接将唐景硕的袖子割掉,将手中扇子也扔了出去,眼神看向姜愿,“这扇子拿去化掉,将铁水封在罐子里,埋得深一点。”
姜愿直接想要伸手触碰,江砚舟立马伸手拦截,“拿东西盖住,裹起来,用夹棒。”
一脸操碎心的表情,从怀中拿出药瓶倒出药丸,塞进唐景硕的手中,“吃下去。”
唐景硕看着药丸,又看看自己的手,“公子无需紧张,吾的肌肤并未触碰到。”
江砚舟收起药瓶,“小心为好。”
除了县慰的尸体,没有见过其他的人,所以一直忽略了死者的细节,肚子上的伤口怎么来的,难道是自己忍受不住划开肚皮求死吗?
有了这一点疑问,江砚舟和唐景硕二人询问了每一个人,他们的回答都和县慰的死法是一样。而且有人看见尸体的肚子上飞出扑棱蛾子,只是速度太快,没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
快速感染的原因是找到了,可这究竟是什么蛊呢?若是能把蛊送到巴蜀之地,解决的办法便就有了,可要怎么送过去呢?这一点并不简单。
就在无从下手之时,平洲城外来了一个小孩,手中拿着一个鼎一样的东西,求见江砚舟。
没见到江砚舟之时什么也不多说,等见到江砚舟才开口:“蛊毒千万种,若要解法,还请将中蛊之人的血液装入其中,不出半月必然送上解法。”
“多谢”江砚舟将鼎接过,发现这东西还真的是不轻,可这孩子却像是拿着一块棉布一样轻松,还真是力大无穷。
鼎中有小鼎,江砚舟让人采集了严重者呕吐的血液,还有隔开手掌流出的血液,初感染者也是一样。
还写了长长的一封信说明了这里的情况,拜托务必要快。
将鼎和书信交到小孩手中,江砚舟还担心会不会太重,没想到小孩健步如飞,完全不需要担心,拿出口哨吹响,一只猎豹出现,小孩飞身上去,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唐景硕似乎也找到了为什么消息传送那么快的原因了,这等猛兽都能驯服,这群人也真是不简单。
从封州带来的药已经所剩不多,能做的也只是延续生命,得不到根治的效果,没办法只能让姜愿传信,让封州送药前来,继续研究。这也不能全指望巴蜀的人,若是能自己找到法子才是最好的。
入夜,江砚舟一直听见唐景硕咳嗽的声音,询问两声未听见有人回答,起身披上外衣,点燃烛火,走到唐景硕的床榻前,伸手试探额间温度,明显是高热的状态。
摇晃手臂喊了两声,却没有任何反应,穿好外衣出门,将正在将药的大夫拉走,一句话没有说。
等到将人拉到房间,左右看了没人,才关掉大门,将人拉到唐景硕的床榻前,“华易,给他看看,入睡时还好好的,没一会儿便开始咳嗽,额头跟火炉似的。”
华易坐下为唐景硕把脉,一会儿功夫整个五官便拧巴在了一处,松开手,摇摇头,“公子,七皇子这是被感染了。”
江砚舟的眼神看到唐景硕的身上,若是这个时候让人知道前来解决瘟疫的皇子被感染,怕是这 场面就该控制不住了。
“用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有事。”
华易点头离开,江砚舟却叫住了人补充道:“七皇子感染的事情,除了你我二人不能有外人知道。这平日送药便说是强身健体的,若瞒不过去,便说是我感染风寒。”
华易点头,“好的,公子。”
坐在唐景硕的床边好一会儿,江砚舟才起身拿了毛巾洗净,拧干水分放在唐景硕的额头之上。
“这会儿你可不能有事,否则这棋局该中断了。”江砚舟拿出怀中的药瓶,将一粒药丸塞进唐景硕的口中,拿来温水将唐景硕扶起来。
看唐景硕一脸嫌弃又痛苦的表情,完全不愿意吞咽,江砚舟如同哄小孩子一般,在耳边细语,“乖,吞下去病就好了。”
在病梦中的唐景硕没有任何一丝警惕的心里,如同孩子一般,抓着江砚舟的衣角,一直喊着 :“母妃,不要抛下硕儿独自一人。”
江砚舟活脱脱就是一个老父亲,一直安慰,看着唐景硕平静了些,将人放下,想要离开一会儿,却发现胳膊还在人手中,根本就扯不动,十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