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开江砚舟的手,唐景硕脸上的不悦更是明显不少,“你到底想要作甚?这会儿可不是什么好时候。”
江砚舟脚步停下,眼神看向屋内,示意唐景硕向里面看。
只瞧见白笙跪坐在地上,握着自己母亲的手,眼神空洞涣散,毫无神韵,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泪水挂在脸颊,却一句话都没有,只是静静的靠在母亲的手腕之上。
小云看着江砚舟和唐景硕前来,立马起身施礼,娓娓道来:“白姑娘的父母遭受非人待遇,脾胃破裂,强撑着一口气来着,如今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江砚舟蹲下身子,伸手放在白笙的肩头,眼底流露一丝难过,“抱歉,我请来的大夫无能,没能让你父母活下去。”
许久没见白笙说话,江砚舟站起身来,看向小云,“你一会儿请人前来好生安葬,另外去库房拿些银子给白姑娘,为白姑娘日后谋条生路。”
白笙突然有了反应,松开母亲的手,站起身来,抓着江砚舟的胳膊,“公子,你是有本事的人,我知道,所以我请你帮我,我要报仇。”
江砚舟转眼看向唐景硕,将这样的机会交给唐景硕处理,。
“公子能从太子处将我父母救出,必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太子谋害我的家人,我必然要他付出代价,公子若是愿意帮我,我什么都听公子的。”白笙的眼眸被仇恨拉满,就算江砚舟不出手帮助,她一样会想法自己报仇。
到这个时候江砚舟答应下来,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只是不能让白笙觉得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白姑娘可要知道这害你家人的是太子,我不过是商贾,哪有本事撼动太子?何况陛下爱屋及乌对于太子宠爱有加,便是大些的罪过,也不过是面壁思过而已,这对于皇家而言不算什么。”
白笙的目光看向唐景硕,“公子的朋友看着贵气,还请公子帮忙说句好话。”
江砚舟带着为难的神色转向唐景硕,一个歪头,“若不七皇子便帮帮这个可怜的姑娘如何?”暴露唐景硕的身份来让白笙充满希望,这样更能让白笙交出自己的信任。
白笙听闻唐景硕的身份立马跪在唐景硕的面前磕头,“七皇子,无论如何,请你帮帮小女,日后做牛做马报答七皇子。”
唐景硕将人扶了起来,面上也是为难,“二哥作为太子,行为确实不端,不过如今以吾的本事,亦是毫无办法,若姑娘愿意蛰伏等待,这报仇的机会自然有,不过要看姑娘是否乐意做出牺牲。”
白笙有些懵懂的看向唐景硕,“七皇子何意?”
唐景硕叹息口气,将手背在身后,“姑娘可知,太子为何圈禁你的家人,威胁你?”
白笙摇头
唐景硕开口:“皇后仙逝多年,陛下却一直难以忘怀,太子屡屡靠着先皇后化险为夷,自然是明白时日不长。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便要有能在陛下身边说话的人。而姑娘与先皇后容貌相似,太子自然是要将姑娘送去陛下身边,成为能为他说话的人。”
白笙眼眸低垂,“难怪当初见我之时,口中一直说着像极了这话。”
“能惩治太子的终究只有陛下,若是姑娘真想报仇,还得是入宫伴驾。”
当江砚舟说出这话之时,白笙并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转头看向江砚舟。
“太子之位岂能轻易跟换?若要搬到太子,白姑娘自己便是最好的武器,有着如此的样貌,若是掌握陛下,时不时提一些小事,日子久了太子的位置自然动荡,那时一剂猛药白姑娘自然能手刃仇人。”
江砚舟目光落在白笙的脸上,“可若是白姑娘不甘愿的话,这复仇怕是困难重重,不好言说。”
白笙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公子当初救我,可就是为了这今日?”
江砚舟摇头,“我可非是神算子,能算到这些,我与皇后素未蒙面,怎么识得,不过是你与家妹同在一处,家妹又想着帮你,这才费了劳力搭救,仅此而已。若是白姑娘觉得陪王伴驾委屈,我也说了让小云给你银子,让你安度余生,是你执意复仇,这才为你出谋划策。”
小云带了一个老妈妈还有几个壮丁进门来,将新衣裳递到老妈妈的手中,拉起帘子为二老换衣裳。
小云拿出一个银袋子交给白笙,白笙却犹豫没有接下,看出白笙的犹豫,江砚舟示意小云退下。
帘子拉开,几个壮丁将二老的尸身抬了出去,小云乖巧的揖礼,关上门告退。
门都关了许久,白笙的眼神还是没能从门口挪开。
江砚舟找了位置坐下,“白姑娘,栖迟居虽说有女眷,可白姑娘长久住在此处名声也不好,若白姑娘觉得我说的不对,想着自己报仇,我不拦着。”
白笙转眼看向唐景硕,“七皇子可否将我送入太子府中,我想亲手杀了他。”
唐景硕走到江砚舟身旁坐下,“太子府与你而言便是狼窝,即便将你送进去,不等你刺杀太子,已被擒拿,最后还是被送到陛下身边。”
拿过江砚舟手中的扇子端详起来,“太子之位关乎江山社稷,能更改太子,废除太子的只有陛下。像白姑娘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怕就算是十个也撼动不了太子分毫。”
白笙转身看着二人,前行两步坐了下来,“凭我一己之力如何说服陛下废了太子?这不还是无法报仇?”
江砚舟夺回自己的扇子,在桌面上敲击一下,“枕边风可比外面那些眼睛有用。若是白姑娘能得到陛下垂怜,在后宫稳住脚跟,那么太子的位置又能坐多久呢?拿捏陛下的同时若还能拿捏太子,那白姑娘的复仇计划会很快。”
“扇子而已,金贵什么?给吾研究研究,吾还未见过这般铁质还轻巧的扇子。”扇子又一次回到了唐景硕的手中把玩。
白笙疑虑并未打消,看着两人事不关己的样子,虽然知道自己会是被利用的那个人,可是又想不出来有别的复仇方式。
唐景硕将扇子合上还给江砚舟,“姑娘可要想好,一旦踏上复仇的路,想要折返可没那么简单。”
站起身围着桌子转了一圈,“不知公子说的对,拿些银子过安生日子才更适合你这样貌美聪明的姑娘。”
而此时白笙被蒙蔽在仇恨之中,根本听不进全退的话,只会起到反效果,激起白笙报仇的欲望。“心爱之人被杀,父母被害身亡,我如何能独善其身?若不能替父母报仇,枉为子女。”
江砚舟收起扇子,“可七皇子无法回永安,而我只是商人,说来也算没本事的人,能想到的也就这些,白姑娘这表情似乎不愿意,我们也未得其他法子。”
白笙站起身,推开凳子,突然跪下,“七皇子与公子愿意帮小女已经是大恩,小女乐意听从安排。”
江砚舟抬手示意白笙起来,“安排倒是可以,不过这会是条长线,不是一朝一夕能报仇的,白姑娘可能忍耐?”
白笙站起来想了一会儿坚定点头,“只要能报仇,我可以。”
王尽忠脱身而来,只看着唐景硕和江砚舟起身要离开,也不好询问什么,找了借口说是怕唐景硕遇到危险,属实就是相视一笑,不说破罢了。
岁暮之后,江砚舟安排周明将白笙送往永安寒山寺之中,机缘巧合之下遇见皇帝,一出英雄救美,将白笙放在了皇帝身边,成功被封为顺嫔。而顺这个字无意代表温顺的意思,又是先皇后的小字,看来皇帝对于先皇后还是念念不忘。
由着送药的借口进入听悦别院之中,刚刚踏进院子江砚舟便看到唐景硕在练习射箭,摇头轻蔑一笑,很不认可。
将药交给王尽忠,江砚舟假意寒暄,“令爱如何?”
王尽忠低头一笑,有着无奈和窃喜,“有公子的药,小女如今是活蹦乱跳。”突然急转改变脸色,“只是公子何不一次性将药给我药到病除呢?”
“令爱从出生便病着,时间长了,若一开始下猛了药,只怕是身体承受不住,反而油尽灯枯。”江砚舟拿出扇子握在手中,眼神却落在院中射箭人的身上。“更何况我给你这药也并非一两日能练成的丹药,这一粒药便需花上半月之久,万一出了差错也不好说,自然拿不出那么许多来。”
王尽忠虽然知道这药效果好,可一直依赖着药,又害怕不能停下,“那这药得吃多久才能让小女痊愈。”
江砚舟收回自己的眼神,“大将军放心,我会让大夫定期去为你的女儿把脉,适当加大药量,若是这数年来的亏空补回来了,便减少药量,不过也就一两年的时间。这五六年的日子都过了,难道大将军还在意这区区一两年?”
这话让王尽忠也不知道说什么,就算想要断了药都没有胆量,起码这药没有危害健康,反而让自己的女儿有所好转,只能勉强一笑。
江砚舟明白王尽忠想要摆脱自己的心思,却偏就不让,“大将军放心,我只求大将军打开方便之门,断然不会让大将军受到牵连。”
起身走到院落之中,站在唐景硕的面前,观察着,或许是因为之前吃药的原因,现在手上看来还没有什么力道。
拉弓松弦,连着已经十几箭过去,却都没能正中靶心,唐景硕的脸上已经写满了不悦,就差丢弓放弃。
“七皇子的耐心还真不怎么样。”江砚舟默默走到唐景硕的身后,握住唐景硕的手,手把手开始教学,将唐景硕整个人围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