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舟看向姜愿,欲言又止,转头继续看着窗外月光,“今日节度使府一遭,七皇子必然有所行动,你让听悦别院的眼睛多盯着些。”
“明白,公子放心,我会让人留意的。”姜愿站在江砚舟的身后,就那么陪着,也不过多的询问。
封州今年的天气似乎比以往更要冷上一些,立冬一过,明显的寒意刺骨袭来,出门便要披上大氅、斗篷御寒,这狐皮一类的倒是供不应求起来。
小雪的夜晚外面飘飘然的下起雪来,如同鹅毛般细雨一样,平添了几分色彩。
姜愿让下人准备好了炉火送到各房间之中,被子也换了厚实些的,只不过这冬衣做的晚了一些,下人也只能靠着去年的冬衣御寒,或者多床上几层在身上保暖。
才将前厅的炉火升起,王尽忠便匆匆而来,抓住姜愿的胳膊询问:“你家公子可在府中?”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姜愿一个激灵,回身过来发现王尽忠就在面前,院落也没人看管,还真的是疏忽大意了。
“大将军前来,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这突然严寒,府中上下皆忙着添置过冬的物件,也没个人迎接大将军,失了礼数。”
王尽忠却没有那么多的礼数,松开自己的手,“本将前来找你家公子,不在意这些虚礼,还请通报一声。”
姜愿拍拍手上的尘土,拱手揖礼,“还请大将军稍坐,我这就去请公子前来。”
吩咐人上茶,而后走入后院,看江砚舟正在书写,便在一旁站立,“公子,王尽忠来了。”
江砚舟停笔,抬头看向姜愿,又看向屋外,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来的好快啊!”
将笔放好,离开桌案,拿起面具戴上,跟随姜愿一起来到前厅,人一出场便是歉意满满,“大将军前来,有失远迎,切莫怪罪。”
走到主位坐好,微微侧身看着坐在右侧的王尽忠,江砚舟拱手揖礼,“不知大将军深夜造访找不知何事?”
王尽忠倒不是一个拐弯抹角的人,直接起身行礼,“上回公子给的药对小女有奇效,不知公子能否多给一些?”
江砚舟并不吝啬,将锦盒拿给姜愿,“大将军想要,让下人来取便是,无需自己走上一遭。”
王尽忠拿过姜愿递来的锦盒放在桌面上,带着一些讽刺的露出笑意,“公子这地方可并非寻常之地,若非本将亲自前来,怕是见不到公子面才是。”
打开锦盒看了一眼,却只瞧见两粒药丸,这便说明江砚舟留了一手,关闭锦盒,王尽忠抬眼看向江砚舟,“公子上回说要与本将共谋大事,不知道公子所谓的背后之人究竟是谁?若没有几分胜算,本将自然不会与公子合谋。”
江砚舟拿出扇子握在手中,并没有着急回答王尽忠的话,抬手示意外面路过的丫鬟给王尽忠倒茶,一脸胜券在握的样子看着。
看着丫鬟退下,王尽忠并未端起茶杯,反而拿起锦盒打开,“公子给的这药确是奇药,小女服用之后一月未曾出现异样,可这两日又恢复以往病态,不论何种药都妄效,足以说明公子这药若非断根本,否则根本不能停用。既然公子找到牵制本将的法子,又何不明说,让本将明白。”
江砚舟将扇子打开,又一个扇骨一个扇骨的缓慢合上,“大将军这话,在下可没听明白,在下好心给大将军药,大将军又如何说我威胁呢?”
王尽忠放下锦盒,笑了出来,有种鄙夷的感觉开口:“公子这药研制特殊,本将这一月来都在想着破解,却终究未能成功。而小女对这药依赖,离不开此药,日后每隔一月便会前来叨扰一次,本将如何这般大的脸面,让公子这般对待?公子如此慷慨施药,无非便是等到三番五次后表露目的,容不得本将拒绝,既然早晚要走上这般田地,公子明说又何妨?”
江砚舟将扇子放在桌面上,“大将军果然是聪明人,知道在下的目的,那便不满大将军。”
观察王尽忠的神色和举动,江砚舟将手搭在扇子上,“在下要为一人谋取皇位,需得到大将军助力,只要大将军乐意,令爱的病绝非问题。在下可以保证等一切结束之后令爱的病便会药到病除,这擅娶外室之罪不仅不被发现,更是会名正言顺。”
王尽忠略显疑惑的看向江砚舟,“这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得到公子你出谋划策?”
“三皇子背后势利不弱,一年前前来封州,被公子名言拒绝,想来不会是三皇子。”王尽忠的每一个字出口都在观察江砚舟的眼色,“大皇子与太子,公子也并无交集,想来可能性不大。”
王尽忠突然垂眼复又抬头,“如今以公子本事能接触之人想必是位于封州的七皇子。”停顿一下继续开口:“只是本将不明白一点,七皇子囚禁于别院之中,层层看守,公子又是如何交涉的呢?这七皇子有名的废物一个,从未离开皇宫,又如何与公子相识,还能得以公子倾心辅佐呢?”
江砚舟冷笑一声,颇有不屑和嘲讽的味道,“衷心?在下可没有这样的心,不管在下背后是何人,不过都是在下的棋子罢了!想要谁坐上皇位那便会是谁。”
将扇子重新握在手中,“在下要大将军做的很简单,不管七皇子在封州做什么,不传入皇帝的耳中即可。至于在下偶尔进出听悦别院无非是给大将军送药,因若雪的关系,与大将军走的近些而已。至于其他的,不说,我想大将军也该明白。”
虽说江砚舟明里暗里都在帮助七皇子,可这话却让王尽忠模糊,看不透江砚舟真实的想法。自己有把柄在江砚舟的手中,为了女儿,王尽忠也没办法拒绝。在加上只是明里给七皇子自由而已,这并不算违背看守的旨意,出了事情王尽忠也无需过多的担责,没有理由拒绝。
“公子心思缜密,本将着实看不透彻,这封州乃是边陲之地,七皇子无权无势,就算放他自由,又能如何呢?公子这棋含糊了些。”王尽忠眼底深不可测,不管江砚舟的目的是什么,王尽忠都想要剥开壳来瞧一瞧。便是赌一把也想知道江砚舟到底有什么样的能耐。
江山迟早会落入这些皇子手中,若打开一道方便之门,日后对自己有益,那也未尝不是好事。怎么算都是皇帝的亲卫军,这跟对了主子,才能保证日后的权益。
收起锦盒,王尽忠站了起来抱拳施礼,“公子的提议未尝不可,只要七皇子不与大邑联络,不让本将为难,这日后传入永安的信件,自然是一切如常。”
江砚舟站起身来,“大将军愿意打开方便之门,在下自然不会叫大将军为难。若局势明朗,大将军觉得在下这个谋士合格,大将军再选择是否跟随也不迟。”
王尽忠露出笑意,“公子是聪明人,本将自然会静观其变。”
送走王尽忠,江砚舟在姜愿的耳边细语:“告诉七皇子,按照计划行事,不出意外王尽忠这条线算是掌握在手中了。”
一切进展算是顺利,唐景硕虽然让人查江砚舟去节度使府的目的,却也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总的来说不是有害的,也没多计较。
胶东舟师在毒蝎的帮助下进展很顺利,也算是有了相互牵制的效果在其中。永安消息传来白笙的家人已经救出,至于情郎并未留下,一切罪证都指向唐景珩,不会有任何察觉。
如梅在大皇子府也算是得心应手,收集到不少关于唐景初的信息,更是吹得一手好耳边风,让唐景初集结自己的势利。
寒山寺如今堪比国寺,皇帝不时便会踏足,成功取得皇帝信任,随时可以见风使舵。
江砚舟拿着伪造的信件到兮月的房间,将信件交到白笙手中。
“你的父母已经救出,等到岁暮,你的父母便能到达封州与你团聚,不过莫公子...”江砚舟停顿了一下,道出两个字:“抱歉”
看着信件,听着江砚舟的说辞,白笙的泪水一滴滴滑落脸颊,兮月见状立马递过手帕,“白姐姐莫要难过了,你这般莫公子会担心的。”
白笙抬头看着江砚舟,“莫公子是如何死的?你可能告诉我?”
江砚舟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来,“这若是我来说怕是你也难以相信,不如等到你的父母前来,你亲自问。”
白笙明显激动起来,起身抓住江砚舟的袖子,“是太子否?”
江砚舟没有选择回答这样的问题,将一颗仇恨的种子种在白笙的心中,慢慢萌芽,只有这样,等到后面白笙的恨意才会更加浓烈。
推开白笙的手,江砚舟后退两步,“你们早些休息,我还有事处理。”
转身离开默默给兮月递了一个眼神,把一切交给兮月。
兮月明白的点头,扶着白笙坐下,嘴里安慰着:“白姐姐你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你该好好活着才是。”
白笙抓住兮月的袖子,情绪越发激动起来,“这必然是太子所为,你帮我同你大哥说一声,让他帮我报仇可否?”
兮月为白笙擦掉泪水,低眉垂眼显得很是无奈,“白姐姐,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这哥哥不过是商贾,许多事情也是无能为力。”
白笙哽咽着,眼神变得坚毅起来,夹杂了一眼眶的恨,“我要为莫公子报仇,求你,求你帮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