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砚舟可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只有人为。站起身来,走到唐景硕的身后,右手搭在唐景硕的左肩上,“我与七皇子一般无二,皆是无权无势之人,不过我不会像七皇子一样等着别人来救,我会自救。”
继续前行,将手搭在唐景硕的右肩,捏住肩膀,“权势这东西,若真心想要,总有法子得到。”
用脚勾来凳子坐下,左手撑起脑袋,缓慢闭上眼睛,“便就如同七皇子能悄无声息在千牛卫队安插府长史一般,虽说官职不高,这可是能领兵的官位,若是七皇子想逃,起码一个府长史可调动五十余人,带着七皇子突围绝对没问题不是?”
收回自己的手靠在桌面上,缓慢睁开眼睛看向唐景硕,等待答案。
唐景硕面色不改,“温缇是靠着自己本事入的南府衙,与吾没关系。”淡定自若,可眼神细微之处却逃不过江砚舟的眼睛。
“如此说来这温缇该是七皇子知道自己会被囚,专门调度来的,若不然这府长史两名,为何偏就是温缇前来呢?这差事可没有留在南府衙那般自在。”
唐景硕没有回答江砚舟的问题,可眼底的闪烁却告诉了江砚舟答案,“看来我说对了。既然能让温缇听命于你,说明这人本来便是你的,若说是你母妃的。”
唐景硕转头看向了江砚舟,没有说话,眼底却有着一丝惊叹。
江砚舟微微一笑,“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和亲公主,自然没办法在千牛卫队中安插人,而温缇看着比七皇子年长不少,能混到府长史的位置怕也用了不少年头,若非是七皇子年少有为。那安插温缇的人便只能是你的舅舅,大邑汗王。此方目的是什么呢?偷窃军情?保护妹妹?”
江砚舟收起手,将茶杯放在了唐景硕的面前,“该是都存在的,毕竟自己的妹妹不受宠,外甥被欺凌,总是要有个后盾在,万一哪一天惹急了。里应外合杀了皇帝,那中晋的江山起码有一半在自己手中。”
唐景硕盯了江砚舟一眼,嘴角含笑,端起茶杯,“这不过都是公子的揣测罢了,何来真凭实据呢?”
江砚舟无所谓的撇嘴,“自然是没有,不过七皇子似乎未卜先知,否则又是如何将府长史安插来的呢?”
唐景硕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哪有什么未卜先知,不过是怕这调遣符落入外人之手,盯着吾罢了!”
“既然如此,我头一回来别院时,为何温缇会跟踪呢?当日他不该见过我。而我可从来未说过我是谁,来至何处,他又如何知道我是栖迟居的不知公子呢?难道还是大邑汗王吩咐他查的我?七皇子便就不觉得过于牵强吗?”
江砚舟总是那么淡定,似乎猜到了所有,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唐景硕放下茶杯,转脸对上江砚舟的眼神,“说来温缇也是舅舅的人,看在十万大军的份上,也总能听上吾两句。这公子悄无声息来别院,三翻四次,吾总是要知道公子是何人才是?若不然那天没了命,是被谁所害都不得而知,岂不是可笑?”
江砚舟意味深长的盯着唐景硕,“当真如此吗?”
收回自己的目光,拍拍手,“罢了,七皇子不乐意撕掉面具,我也不强求,就当七皇子是个废物皇子好了。接下来自当为七皇子安排好后路。至于我有什么本事,怎么去做,也请七皇子不要过问。”
唐景硕的目光追随江砚舟站起来的身影,“那公子总该告诉吾,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若不然出了差池,岂不是吾未曾配合好公子?”
江砚舟点点头,“我让人修了密道,已到达别院外围,如果七皇子还算有些本事,便想个法子,让这密道通往别院,那位置自然由七皇子定论。若七皇子没这个本事,那便等到我秋闱结束放榜过后,我自行想法子,不过那时候这密道出口在何处,我就不知道了。”
走上几步到门口,透着窗也能看见温缇在门外站着,还真是个敬业的手下。转身俯视唐景硕,“秋闱之后会有一场天狗食日,我已做出了安排,等计谋成功,我自然会告诉七皇子做了什么。”
快步回到唐景硕的面前,双手按住唐景硕的肩膀,“不过我现在要确认一件事情。”
如同饿狼一般的眼神落在唐景硕的眼底,让唐景硕有些害怕,“确认什么?”脸色明显有些慌乱。
江砚舟嘴角上扬,眼底流露出一丝邪气,不由分说的抓住唐景硕的衣领,一把扯开。
如此举动让唐景硕惊吓不已,抓住江砚舟的手腕,疾言遽色的开口:“你到底要作甚?”
江砚舟将唐景硕往前一拉,洁白如玉的背尽收眼底,虽然瘦弱,背线却十分迷人,展翅翱翔的蝴蝶骨上七颗红痣一字排开。不由得喉头哽咽,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来,【若是多些肉便就完美了。】
确认完毕,江砚舟放开手,转过身去,让唐景硕自己穿好衣服。
唐景硕一脸茫然,将衣服系好,“公子这是何意?”
江砚舟转身过来,瞧着唐景硕整理衣襟的手,将目光转移看向了窗户,“传言七皇子出生之时背后有七星连珠之象,我想着确认一番。确如传言一般无二,故而七皇子这好日子在后头,想死也断然死不掉。”
唐景硕放下手,“公子此话,吾听不明白。”
“你无需听明白。”江砚舟回过头来看着一脸茫然的唐景硕,“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又知前段日子在这儿玩闹的小丫头在我宅子里住,那日后你大可以让她与我传话。”
唐景硕站立起来,双手放在身后,“公子说过,会给吾自由,如今吾依旧在这方寸之地,这自由如何而来呢?”
江砚舟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七皇子莫要着急,耐心些,我会让你关明正大的自由。不过如今七皇子若是要离开方寸之地,便让你身边的府长史帮个忙,将密道挖进来,这日后我寻七皇子也方便,七皇子要出入也方便。”
唐景硕冷笑,“公子这是要监视吾的举动。”
江砚舟笑脸相迎,“不敢,不敢。不过是为七皇子考虑而已,若七皇子不乐意,我自然不会多说。”
唐景硕低下头沉思片刻,复又抬头,“子时过后别院的守卫会有所松懈,吾会让温缇想法子在院中弄出些动静来,掩饰你的行动。”
江砚舟拱手揖礼,十分客气,“多谢。”
回到座位做好,单手放在桌面上,“想来七皇子对如今的封州也不甚熟悉,我便与七皇子说上一说。”
稍作停顿,观察唐景硕的表情,“如今封州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若想在封州站住脚跟,七皇子还需有所动作。这封州刺史归属三皇子,镇守将军投靠太子,七皇子在这封州能拉拢之人便只有节度使,而此人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一切调遣皆有节度使过目,若说起来手中实权更胜一筹。”
“镇守将军乃是太子妃的叔叔,自然不会站在我这处,不过刺史是三哥的人,这还真是让人意外。”唐景硕虽然没有惊讶,但很明显他也不知道三皇子和刺史的关系。
江砚舟打断话语,“这都没什么重要的,便是你一个也拉拢不上,也未有什么关系,我自然有比他们更合适的人选,现在不着急接触。不过是觉得拉拢这节度使,日后会有些作用。”
唐景硕欲要开口,江砚舟却未给开口的机会,“至于封州以外的事情,我会帮七皇子处理好,若是有朝一日不得不起兵造反,也无需担忧兵力问题,我有法子。”
唐景硕无奈又嘲讽的发出小声,“既然公子将一切都算计好了,那又何须要吾呢?”
“你无需知道”江砚舟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看着窗外透来的一丝月光,“七皇子只要按着我的布局走,这中晋的江山便会是七皇子的囊中之物。”
“天高皇帝远,这封州即便是变了天,那也要些日子才能传到永安。南府衙千牛卫队确实不错,数月后王尽忠便会回到封州,七皇子可以试试套套近乎,争取些关系,这对七皇子回永安只有好处。”
江砚舟低下头,落寞的感觉油然而生充斥在眼眶之中,“当然我的人会靠近他,我也会主动拉拢,可最终他能否归顺七皇子,便是要看七皇子本事的。毕竟对于皇家卫队,七皇子比我了解。”
“王尽忠听命父皇,便是连太子都未放在眼中,吾想要拉拢,怕是没那么容易。”对于唐景硕而言,这王尽忠若是那么轻易能得到的话,他也就不会被困在方寸之地。
江砚舟举起一根手指摇晃,“你错了,王尽忠才是南府衙中最好拿捏之人,只要握住他的命脉。”
唐景硕有些听不明白了,这王尽忠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没有弱点之人,又如何能握住命脉呢?“能走到千牛卫大将军这样的官位,骨子里都是冷血无情,又哪来的命脉。”
江砚舟疑惑看着唐景硕,“难道七皇子不知王尽忠有个小女儿吗?常年卧病在床,若是我有法子医治他的女儿,你说他会不会听我的呢?为官者最怕什么?”
唐景硕的眼睛一下亮了,这王尽忠有妻室,对外只有一个儿子,年十三,又何来的女儿呢?难道是外室所生?中晋律例明文规定,凡偷娶外室者按通奸罪论处,奸字黥刑受于脸,脊杖五十,流放一载半,有官位者褫职,永不受朝廷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