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子”姜愿云淡风轻的两个字,让如梅顿感恶心,拼命想要将喝下去的茶吐出来。
“别费心了”姜愿另外倒了一杯茶放在如梅的面前,“这是巴蜀之地的蛊,接触人体便会孵化,吐不出来的。”
如梅捂着脖颈,说不出的恶心感,整个面色十分难看,“为何给我这东西?”
姜愿并不理会,拿了两页纸放在桌面上,“记住从今往后你不是栖迟居的人,你和公子没有任何关系,我会让人送你去永安,给你新的身份,帮你潜入大皇子府。潜入一个月后你能给出有用的消息,那么我安排的人便会给你解药,若是你没用的话,生死与我无关。”
抬眼示意如梅看桌上的纸,“这是关于大皇子的一些信息,你自己看看,用得上。”
从饮食起居,性格癖好到经常出入的地方,写的那叫一个详细,便是连大皇子妃和仅有的一位孺人也做出了介绍,只要熟读,在大皇子府生存绝无任何问题。
站起身来,姜愿停下脚步,“提醒你,不要妄图摆脱控制,这蛊外人不得解药。”回头看了一眼,“收拾一下,我带你去见周叔,他会安排送你去永安。”
妥善安排好如梅,跟周明解释了江砚舟的用意,周明也理解江砚舟的做法,并没有反对,按照计划送如梅出城,前往永安。哪怕如梅千百个不愿意,周明也没有半分要驳江砚舟命令的意思。
姜愿将一切交代好,夜幕已经垂落,路过酒楼发现江砚舟在酒楼之上,便走了上去。
“公子,你为何在此处?”
江砚舟转身看向姜愿,从窗边回到座位坐好,“下午,我去了趟刺史府。”
姜愿疑惑,在江砚舟的侧方坐下,“公子可是有何打算?”
江砚舟冷淡一笑,“原是想着拉拢一番这个刺史大人,然而交谈之下发现他既然是万将军的外甥,如此看来这人是用不上了。”
“这万将军的女儿是三皇子的孺人,如此看来这刺史跟三皇子密切的原因在此处。只不过若是有了这成关系在,三皇子便就是没有眼线在封州,公子的一举一动都将在三皇子的注视之下。”姜愿突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抬眸看向江砚舟,面露担忧。
江砚舟脸上的笑意夹杂着自嘲,“我一早便该想到的,这封州若是没有他的眼线,又如何能查到玉扳指,又如何能捷足先登将人杀了?是我大意,日后还需更加谨慎才好。”
眼神变得冷硬,坚决,“你在封州撒下一些消息,便说栖迟居不知公子近日在外游历,寻得一良医,病情多有好转,想必不日能痊愈。”
“明白”
江砚舟端起茶盏的手,又放下,叹息口气,“一会儿我去听悦别院,你回去试探一下兮月的武功精进多少。”转头看向夜幕,“幻影约莫也有半年之久,该有取舍。你亲自去一趟,让他们准备一场试炼,过关留,失败杀。夺舍在四分之一,只留有用之人。”
姜愿点头,“如今幻影有将近二百人,公子打算留下多少?”
江砚舟拿起筷子夹了菜放入盘中,“杀手要精,而非是多,这两年为限,头一批留下百八十足以,头筹者选九人出来,分别以龙之九子命名,分九支队伍,日后他们手中选拔的人便以这些名字为代号。一年一波新人,五年后幻影的势利会强大到不逊色牵机阁暗杀组织。”
姜愿认可这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即使如此,公子可设立一项规矩,若手下之人不满领头人,可进行挑战,胜者为首。如此有了危机感,才不会有松懈。”
江砚舟站起身,“按你说的做,既然是杀手组织,那规则便不需要人性化。”
姜愿跟着站起来,“我会与幻影中的几位前辈商议,得出一套适合杀手的体系。另外巴蜀得来的蛊已经让如梅服下,是否要在幻影中实行?”
江砚舟拿起身侧的伞,踱步而行,“先不急,等等看这蛊的效果再说。”
将伞交到姜愿手中,“我去找七皇子,你不必跟着,先回吧!”
姜愿将伞握在手中,“公子小心。”
这听悦别院江砚舟不过几个月没来,这岗哨还真的是变动了不少,规律也变了,换岗的时间也变了,难道是王尽忠回来了?还是说这有人发现了什么,故意而为?
江砚舟也来不及考虑这些,只能见缝插针,能过一岗是一岗,等见到了那个府长史,一切就好说了。
靠在院落之下,迟迟等不到换岗的时间,眼看着巡逻的守卫就要走过来,手中的利刃已经准备出鞘,却被人拉到了一边。
江砚舟不动声色,手中的银针却抵在了身后人的腰间,转头看清脸的那一刻,才慢慢收回银针。
温缇一个噤声的手势,让江砚舟躲在自己的身后,面对巡逻的人前来淡淡一句:“这边没什么,我刚过来,你们到别处去吧!”
等到人散开,温缇才转身看向江砚舟,脸色冷淡,没有分毫情绪,“公子不该来,这里守卫变动,若要混进去可没那么容易了。”
江砚舟双手放在身后,“带我去见七皇子。”
温缇有种看不起江砚舟的感觉,转身带路,“公子不在时,有人想要潜入院中,被擒住,至此这岗哨启动第二方案,人员做了添加,公子日后要来,先知会一声,我好做安排。”
江砚舟冷笑,“你时常不出别院,我如何知会呢?难不成挖条暗道通向别院内部吗?”
温缇在确认安全的前提下打开后门,“公子对别院已然做出了安排不是?日后若是要来让若雪姑娘带个话就是。”
江砚舟紧跟在温缇的身侧,“你倒是不简单,既然怀疑到若雪头上。”
看见来人,温缇立马将江砚舟遮挡了起来,等人走了,才拿开自己的披风,“若雪姑娘来自栖迟居,那不正是公子的住所吗?不用怀疑,推敲一下便知道。”
江砚舟肯定的点头,“是个聪明人,那可否说说你们七皇子最近几个月可还好?”
“这个你自己去问。”踏上阶梯,温缇推门,侧身站着,邀请江砚舟入内。
来到屋中,看向正盘腿坐在榻上的唐景硕,江砚舟嘴角上扬带着一丝笑意,“看来七皇子也并不乐意做笼中雀,这不被束缚的感觉可好?”
唐景硕放下手中的书,放下双腿,“自由的感觉自然是好,不过觊觎吾这条命的也不少,公子不在这些日子,刺客没少来。”
江砚舟找了凳子坐下,“他们觊觎的并非七皇子的命,而是七皇子身上后的兵。若是七皇子没有那夺嫡之心,交出保命就是了,留着作甚?”
唐景硕拿起床上的书放在桌面上,“公子不是在教吾如何成为一代帝王,为吾铺路吗?若是吾真交出去了,公子难道不会失望吗?”
江砚舟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书,卷成万花筒握在手中,“我这远行时间久了,有些事情不记得,不过七皇子好像欠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唐景硕低头浅笑,“公子究竟要吾说甚?”
江砚舟撑起下巴,敲击脸颊,抬眸对上唐景硕瘦骨嶙峋的脸颊,“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唐景硕走到江砚舟面前,拉出凳子坐下,端起茶壶倒茶,将一杯推到了江砚舟面前。
茶杯握在手中,低头瞧着茶杯里的茶水,“吾的母亲是和亲公主,与陛下从来没什么感情,加之贤妃盛宠,自然吾便不受待见。儿时被人欺负,倒也有三哥为吾出头,还算过得安稳。”
撸起袖子展示自己的伤疤,“十岁之时,大哥带吾去骑马,烈马难训,将吾甩下马来,明明吾也受伤了,可父皇的眼中只有被马踩了腿的大哥,对吾不闻不问,更是将大哥残疾之事怪到吾的头上。明明拿命救下大哥的是吾,是吾用匕首刺入了马的脖颈,让马蹄未落在大哥胸口,可受责罚的却是吾。”
放下袖子,握紧茶杯,有种心酸的感觉,“一年之前,陛下得知大邑十万军队在母妃手中,三翻四次到宫中索取,母妃不给便打。母妃怕吾受牵连,让吾躲起来。可吾看不下去,咬了陛下一口。陛下提剑就要斩了吾,母妃阻拦未果,死在陛下手中,陛下却将罪责推卸在吾的身上,将吾挂上枷锁每日追问军队在何处,吾不说,便下了令将吾困押在封州。”
唐景硕抬眸看向江砚舟,眼神带着怒意,“吾心里明白,陛下不杀吾的目的不过是牵制大邑的舅舅,不过是调遣符还未到手。吾便只能留着这样护身符等待大邑的人来寻吾,让他们为母妃报仇,让吾还有机会见到母妃一面。”
江砚舟端起茶杯放在鼻尖一闻,有股苦涩的味道,想来不是什么好茶,意思一下都不乐意,又放下茶杯。
“既然上天对七皇子不公,那七皇子何不想着反击呢?”
唐景硕轻蔑一笑,冷哼一声,“反击?吾要如何反击呢?朝中无权,军中无势 ,横来顺去都不过砧板上的鱼肉。”
摊开手,“再者说了,吾这身子骨连马都稳不住,又如何稳住江山呢?”
江砚舟不以为然,“七皇子此话差异,我不也自小体弱,如今不也好好活着,凡事总会有机会。既然七皇子拿身子当借口,我明日便请上一位好的大夫来为七皇子调理,不出两年,七皇子必定焕然一新。”
唐景硕继续给自己倒茶,低眉垂眼好一阵才又抬头对上江砚舟的眼眸,“公子几月前说是要为吾谋划夺嫡之路?此话云淡风轻飘过,吾属实没想明白,公子如何能有这般本事?”
看着唐景硕喝茶,江砚舟下意识端起茶杯,茶刚入口,江砚舟便露出了难以下咽的表情,讲茶杯放下,顺手推远了些,让自己触及不到。
“好问题”江砚舟沉默盯着唐景硕,越是平平无奇的样子,便越是觉得不简单。
说得凄凄惨惨,看着柔弱无能,要是没有事先布局,又如何能将温缇安插在身边?原本该给唐景辞的调遣符又如何还在身上?大邑的乌怙又如何会出现在封州呢?若只是饮食起居的照顾,没有任何示意,温缇又如何三番四次跟踪?又如何知道若雪和自己的关系呢?
难道就只是巧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