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您要这个啊。”顾淮摸出手机，打开网盘。
路易斯啧道：“你看看你，说我们不正经，你不也有……哇哦，好多照片。”
“全是筝筝小时候，都是数码相机转录下来的。画质不太好。下次回东北老家，宋筝爷爷收藏了好多他们这些孩子小时候的照片。”
路易斯忽略了后半句话，专注于前半句，“真可爱。这额头怎么长了个红红的东西？我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没有啊。”
“哦，这是口红印子。”
路易斯眯了眯眼睛，“他那老不死的爹亲他了？真是个老色批。”
“不是。”顾淮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这个大江南北通用的习俗，“这是……就是祈福，祈求宝宝健康成长。”
“这张怎么光屁股啊。”路易斯又说。
“晒太阳吧。”
“那这张……耶稣基督啊。”路易斯伸手扶住自己的头，“穿着个老虎的衣服……背后花花绿绿的……这是啥？老虎站在大广场上？这也是祈福？”
“呵呵，可能是……他们觉得，好玩。”顾淮苦笑了笑。
“这也差不多。”路易斯指了指，“好家伙，这直接穿裙子成女孩了！我就说他们不喜欢我儿子，就希望要个女的，女的。我就不懂了，怎么男O就比女O矮了一层，这踏马有意思吗？”
“不是，这也是传统。”顾淮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是希望筝筝既有老虎的坚韧不拔，也有女孩子的细腻柔软。成为一个完美的人。”
“哦。花样真多呢。”路易斯说，“还完美，他爹都是个渣男，还怎么完美。就算全都遗传他爸我的美貌，也会被那渣爹的脾气拖累。”
顾淮经历了宋景和、宋景山、杨姗姗，乃至宋家爷爷奶奶的磨炼，已经成功做到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就觉得，筝筝跟他老爹不太像。原来敢情都像你啊。”
路易斯晃了晃脑袋，得意地笑了笑，“当然了。我儿子肯定像我。”
“没错。”顾淮瞅准空隙，轻声说，“路易斯……爸，咱爸，我跟你商量件事呗？”
“叫啥爸，把我喊老了。”路易斯说，“我还是很年轻的。”
“好的，爸……不是，路易斯。”顾淮说，“有一件事，要征询您的意见。”
路易斯被他哄得志得意满，“说。”
“是这样的。小白啊……”顾淮刚开口。
路易斯立刻说：“怎么？航班出问题了？不给小白上去了？”
“不是……”
“那就把它留给我吧！我可爱这个小瘪犊子了！”路易斯说，“又蠢又呆又傻。踏马跟那个渣男前夫太像了！”
顾淮说：“其实吧，小白主要就是给……筝筝老爸……那渣男前夫……那便宜老爹养的。”
“……”路易斯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平静地道，“哦。那我不要了，谢谢。退费吧。”
“不好意思，都变成猪肘子和黄桃罐头了。”顾淮冷静接招，“所以，要不要跟着咱们一起回去，您说了算。”
“我为什么不去玩？”路易斯又好气又好笑，“就因为狗是那渣男养的，我就不跟我儿子玩了？我跟你说，我儿子虽然姓宋，但他浑身上下，没一个细胞像那宋饭，全都像我！”
“是这样，还是那句话，小白算是咱爸……筝筝的便宜老爹的狗。”顾淮心中默念：宋景山，你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当年不会哄老婆。
“所以，咱爸……便宜老爹希望能接他。”
路易斯听了，站起身就走。
“爸，爸……路易斯……”顾淮一个头两个大，恨不能就地拿红酒杯把自己拍晕，“你别走，有话好商量……”
路易斯转身走到行李箱旁边，打开箱子。
顾淮瞠目结舌地看着他拿出好几件衣服，都是重工刺绣的外套。花边繁复的中世纪衬衫。对着镜子比划，甚至还掏出了一顶假发。
顾淮：“路易斯？”
这是又疯了一个吗？！
路易斯回头，把一件芭比粉的小香风外套搭在身上，配一个胸口叠着层层花边的羊腿袖衬衫，“这样穿好不好看？”
顾淮麻木了。
家里的媳妇是极繁风爱好者，每天乱糟糟的，都快要逼疯他这个强迫症和洁癖。现在二号丈母爹也这样。
这日子还能过吗？怎么过啊！
“好看。”顾淮又开始了豪门赘婿标配技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套呢？”路易斯换了个黑色休闲西装，搭配条纹领带，一件基础款的衬衫。还有个驼色破破烂烂的大衣。
顾淮说：“我觉得，去掉大衣……还行。”
“你不懂时尚。”路易斯左看右看，“我还是去问儿子吧。”
顾淮崩溃了，抓着自己的头发，“路易斯，你到底要干嘛啊？筝筝快睡了，你去打扰他，明天两个人都爬不起来，我拖得动筝筝，我拖不动您这这么多行李箱啊！”
“我一夜不睡，第二天也能爬起来。”路易斯满脸不屑，“不然我能是夜店王子？快陪我去找儿子。”
顾淮伸手，随便指了指那芭比粉，“那件好看！路易斯，我用性命向您担保，那件衣服最衬您的气质！”
“哦，直男说好。”路易斯拿起西装和大衣，“那就是What a mass。”
“……”顾淮看着那件大衣，又看着路易斯拿出超大幅墨镜，还有一顶贝雷帽。
心想：没事，不用提前警告宋景山了。就这幅尊容，宋景山要是能隔着整个飞机场，一眼认出来，那真的是惊天动地，感人肺腑的真爱。
*
S市，飞机场。
宋景山疲惫地打着哈欠，托着一大袋狗粮和零食，等在场外。
宋景和嫌弃地说：“你这是一夜没睡，上赶着租了条生产线，给你的狗儿子产粮去了？”
“滚犊子。”宋景山说，“怎么可能。”
“那你这么困。”宋景和说，“上了年纪了吧。天天嘲笑我早睡早起。我看你再熬夜，我就能给你上香了。”
“我昨儿晚上不知道咋回事。”宋景山摇了摇头，把满脑袋的睡意赶跑，“就是睡不着。心跳的扑通扑通的。就好像遇见了初恋。”
“你的初恋在西班牙。呵。”宋景和想了想，“西班牙那么点地方，说不定还真能跟你儿子擦肩而过呢。”
“上辈子八百次回眸，换来今生擦肩而过。”
宋景山还是吟诵情诗，“第一不如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宋景和踹了他一脚，让他正经点，“别现眼了。”
宋景山张着大嘴，等候着小白。宋景和满脸紧张，生怕自己侄子跟便宜儿婿私奔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两个人各怀心思。等到了宋筝的来临。
宋筝牵着狗绳，小白终于适应了晕机药。不再苦得倒沫子。昏昏沉沉睡了一路，刚被顾淮扛下飞机，瞬间清醒了。
数天都恹恹的，忽然回到了熟悉的城市。立马兴奋得化身成了进巨，沿着走道撒丫子狂奔。
宋筝被他拉的磕磕绊绊，鞋底都要磨穿了。小白吐着舌头，狗毛在空气中荡漾，尾巴甩成了一朵喇叭花，撒丫子朝着宋景山冲去。
“乖儿子——”宋景山蹲下来，拍拍手。
“便宜老爹——”宋筝还以为是迎接自己，张开双臂，准备跟许久未见的便宜老爹来个亲切的拥抱。
然后小白兴奋地人立起来，两只前爪搭在宋景山的胳膊上，疯狂地对他进行口水攻击。
宋景山乐呵呵的，“乖崽。这回跟你两个哥哥出去，乖不乖？”
小白坐下来，伸出一只前爪给宋景山握。
宋景山握了握，“小白说，自己给乖，对不对？来，爸爸给小白带了礼物。”
宋景山将藏在身后的东西抽了出来，一大袋狗粮。
小白看了眼，不感兴趣。转过头走到一边，对着宋景和伸出手。
“跟大伯打招呼呢？是不是？”宋景和也跟他握手。
宋景山晃了晃零食袋，小白顿时抛弃了宋景和，转身朝他流着口水狂奔，一口咬住冻干鸡腿，疯狂甩头。
宋筝提醒他，“爸，你抬头看后面。阿淮在后面推行李呢。”
宋景山根本不管那头猪的死活，挥了挥手，示意别来打扰自己。亲切地弯着腰，看着狗儿子叼着鸡腿，三两口吞吃进肚，又来朝自己卖萌。
“粑粑就带了这一个，下次爸爸给小白带鸡腿花束。”宋景山摸着狗头，享受着这久违的亲昵。
便宜儿子宋筝站在旁边，默默叹了口气，“真是，人不如狗。”
“你跟狗比干嘛。”宋景山总算说了句人话。
“是啊，我跟狗比干嘛。”宋筝被哄好了，乐滋滋地笑。
“狗比你乖多了。”宋景山说，“你这傻帽儿。”
“你才是傻叉吧。”宋筝唾弃。
宋景山抬起头，故意装作没听懂，“谁踏马在机场吵架，还喊人傻叉啊，这不擎等着干仗么？”
宋筝戳了戳他，“有点求生欲行不，老爹。承认吧，你就是个傻叉。”
“我要求生欲干什么。我又没有老婆。”宋景山说，继续逗狗儿子，“我有小白就够了。对不对，小白？”
一阵强大的气场传了过来，伴随着阵阵阴风，吹得宋景和、宋景山，包括宋筝，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白嗷呜了一声，果断钻到了宋景山的身后，拿脑袋把他往前拱了拱。
真不愧是雪橇三傻，遇事先献祭自己的爹。宋筝感叹。
也不想想把宋景山献祭后，自己吃啥喝啥。喝院子里的西北风吗？
宋筝用力拍了一下小白的脑门。小白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