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的人行道里。栏杆外挤满了接机的、探亲的,牵着孩子抱着娃的。
爹哭娘喊,小孩子几哇乱叫,可以说是极度嘈杂。
这个时候,别说来个普普通通的六分美女,就是来了安吉丽娜朱莉,可能也就保镖会关心点了。
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影,穿着成套的黑色西装,脚踩着低跟男靴,人模人样地从出站口走了出来。
戴着顶黑白格纹的贝雷帽,脖子上系着条细细的项链。背着个小包。
硕大的墨镜挡住了大部分脸,越发显得脸小了。及肩黑色卷发,灯光下闪着淡淡的光泽。帅得雌雄莫辨。
宋筝紧张地看着自己的亲爹。
宋景和没意识到修罗场即将发生,但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回头对宋筝说:“筝筝,你躲在我后面干啥?”
“大白。”宋筝说,“如果发生我爸和别人打起来了,你会护着我吗?”
“你爸就是个怂货,他敢打谁?他只有挨打的命。”宋景和莫名其妙,“你想什么呢?筝筝。”
宋筝默默地低下头,把脑袋埋在宋景和的肩膀上。装鸵鸟,不忍看见接下来的夫妻混战。
心中暗想:阿淮可真聪明啊,借口去寄存处取行李,成功避开了这罗马竞技场啊!
他不知道顾淮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他驮着宋筝和路易斯这对作精父子的七个大行李箱。推得举步维艰,堪比旧社会的工人拉纤。
*
雌雄难辨的美人走到他们面前,摘下墨镜,扫视了他们三人一狗一眼。
小白发现是熟人,嗷嗷叫着要往上窜,被宋筝捂住了嘴。蹲下来,继续装鸵鸟。
宋景和没啥反应。他跟路易斯本来就不熟。
宋景山也没啥反应。
路易斯看了他一眼,接着就踩着短靴,利落地走了。
宋筝站起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宋景山回过头,拍了他一把,“你老公呢?咋还不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推着七个硕大行李箱的劳工顾淮才冒出头来,“爸,我——在——这——里——”
小白摇着尾巴,赶紧过去帮他,方法是——咬着顾淮的衣摆往前拖。
顾淮被他绊了一跤,差点原地升天。跌跌撞撞走了过来,甚至忘记了正事,抬手招出租车,“来人,救命——”
宋筝拉了他一下,“阿淮,我帮你搬。”
顾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宋景和,再抬起头,看了看不远处消失的靓丽人影,打了个机灵。
“我们一起搬。”他对宋筝点了点头,宋筝会意,两个人合力准备逃离这个地方。
战争即将打响,无关人士麻烦撤离。
这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心声。
宋景山忽然说:“抱歉,失陪一下。”
说着,丢下狗,转身离开。
*
走到机场外,人流虽然还是很多,但好歹分散了。
出租的,拉着箱子赶地铁的,跟男女朋友卿卿我我久别重逢的。声音也比里面小了许多。
路易斯摘下墨镜,那张帅得堪比男模的脸,顿时吸引来一片目光。
路易斯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叹了口气。
“喂,小帅哥。”
路易斯回过头,伸手微微挡住直射的日光。
远处的人影背着所有的光,忽明忽暗,两边的头发稍微有了那么一点点的花白。
穿着合身的中山装,看着很低调,阳光底下,布料上却浮现着隐隐戳戳的暗色花纹。
依旧是这么的混不吝,这么的骚包。
路易斯看着他,等着他追上来。
然后宋景山看了他一会,又离开了。
路易斯:“……”
时隔二十多年,这个老不死的越来越疯了。
宋景和吃力地将所有行李都运上悍马。累得狗喘,钻进车里,开着空调。伸手打火。
宋筝和顾淮满地乱跑,一个找消失了的爸,一个找消失了的丈母爹。
当真是鸡飞狗跳。
宋景和看了一眼后座的狗,小白有点饿了,找了半天没有好吃的,就咬破了狗粮袋,吃起了自助餐。整个悍马后座全都是狗粮的油渍。
宋景和等了会儿,发现宋筝和顾淮彻底消失了,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就发动汽车,自己先回家了。
*
广场上,这回换成路易斯追着宋景山狂奔。
一边追,一边怒骂欧洲国粹,“FUCK!简直是son of bitch!”
宋景山走着走着,走到了一处没啥人的广场。站定了,点起了一根烟。
路易斯也变得不紧不慢,转为心里骂着国粹。
然后宋景山回过头,彬彬有礼,非常人模狗样地开口:“你好,这位优雅迷人的先生。我能请你去西餐厅坐坐吗?”
路易斯停住脚步,跟宋景山对视。
宋景山停顿了一会儿,缓缓说:“还记得吗?这是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搭讪的话。”
“记得。”路易斯冷笑,“XXX酒吧。XXXX酒店。当晚我们就睡了。不就是一夜情吗,说得这么好听。”
“……”旖旎的气氛被戳破了,宋景山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递过来一根香烟,“还抽烟不?”
“抽。”路易斯夺过那根烟,“这二十年来,我每天都在心里诅咒你,给你这傻叉上香。”
“要不然去我家祖坟吧。”宋景山幽幽说,“直接给我立个牌位,活人进贡。多有意思啊。”
“宋帆。”路易斯喊他的本名,走到他面前。
短靴很高,路易斯本身也很高,顶着贝雷帽,他甚至高了宋景山那么一截。
宋景山吞了口口水。
路易斯一字一句地说:“我CNM。”
宋景山:“……”
不远处寻寻觅觅,终于找到这两老不修踪迹的宋筝和顾淮:“……”
宋筝扶着膝盖,喘得接不上气。顾淮也差不多,他摆了摆手,沿着旁边的电线杆子哧溜一声,滑到了地上,低着头坐着不动了,就跟乞丐讨钱似的。
宋筝努力搀扶他,“阿淮……”
顾淮摆摆胳膊,示意他别费劲了。指了指前面,让他专心看戏。
“记得跟我转述。”顾淮一大早,搬行李,拖狗上机。然后再重复行程下机。可以说是筋疲力尽。
宋筝还没点头,他就脑袋一歪,短暂地睡着了。
*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宋景山说,“你这气性也忒大了。就是个误会,你说走就走。二十多年,连儿子都不要了。我又找不到你,电话拉黑,给的地址也是错的。我总不能跑西班牙,大海捞针找你吧?”
“你不是知道我的名字吗?”路易斯跟他抬杠,“你们宋家不是有权有势,啥都要我听你们的吗?天天给我灌热水,那么热的炕,让我直接往里睡,差点把我烫秃噜皮。你还有脸说?”
“都是误会。”宋景山说,“我爸妈年纪大了。他们真的不懂你们西方那一套啊。我不是给你端茶递水,大半夜偷偷给你翻冰棍吗?”
“你自己都不愿意睡那么热的炕,让我睡。”路易斯说,“你真是……狗娘养的!”
宋景山说:“那我说要回家,你又不愿意回家。我怎么办嘛。”
“你家有黄桃罐头。”路易斯说,“那是我跟你谈恋爱唯一的快乐,你让我怎么能放弃它?”
宋景山不吭声了。路易斯又说:“你明明可以找人调查我啊,反正你家有那么多关系网。你就是不想找我。你就是想白捡个儿子又不用管他那狗娘养的爸。”
“不是,你骂我可以啊。”宋景山叹气,“反正我妈不在这边,而且她年纪大,耳背,你在他面前吼我,他还以为你跟我玩呢。你干嘛骂自己啊。”
“我要不是个傻叉,我跟你这个傻叉?”路易斯说,“我踏马真是青春喂了狗……”
宋景山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不着调已经到了他的骨子里,或者上辈子是一个杠铃,见到什么话都想抬杠,“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青春是相互的。你有青葱岁月,我就没有?你说不定都结婚了,我踏马还没再婚呢。”
路易斯非常想抽他一巴掌。大耳刮子的那种。
宋景山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他开始了经典招数——转移话题。
“哎,宋筝那小子真能耐啊。我就说他随你了吧。这么有本事,跑一趟西班牙,就能把你扒拉回来。”宋景山说,“回去要给他加餐。”
路易斯还是很想抽他大耳刮子。
宋景山还是叨叨不休,“真是好小子,不愧是你儿子。真的,太像你了。哎,每次看到他,我就想起你啊。这么多年,当年你从西班牙给我寄过来的那张相片,到现在还夹在我的钱夹里,没事就翻出来看看,我真的很想你。亲爱的。”
路易斯感觉牙根直痒痒,宋景山的辩解越多,他越没耐性,越想揍他。
“宝贝,你原谅我吧。”宋景山见他半天不说话,还以为他被自己感动了,“我知道,你就是觉得当年受了委屈。只能说东北民风你不太适应。下回我让他们收敛点,别逼着你喝热水,上热炕了。咱们喝凉水,我陪你睡外面,看星星看月亮,谈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
路易斯活动了一下手腕,稍稍挪了下站姿。
作者有话要说:宋老爹要开始追妻火葬场啦!
追到就大结局啦!一家和和乐乐过日子啦!
??ヽ(°▽°)ノ?
(每天一遍:我写的到底是什么垃圾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