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淮。”宋筝喊了他一嗓子。
顾淮脱掉围裙,坐在桌子前,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没有生气吧。”宋筝趴在桌子上,膝盖磕着板凳,将板凳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后送。
顾淮听到“咔哒,咔哒”的凳子腿触地的声音,扫了他一眼,“重心不稳,等会要摔跤。你还是赶紧下来吧。”
“就不,我就爱摔跤。”宋筝心想:老子都在你这个世纪巨坑上花了这么长时间,跌了那么多跤了,还在乎多来几次?
“嘎嘣。”凳子倒地,宋筝的屁股和腿同时接触到了地面,疼得他龇牙咧嘴。
顾淮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来得及扶他。自顾自抿着唇,慢悠悠笑了,掰了个蟹腿,朝宋筝挥了挥。
“你他娘的逗狗呢!”宋筝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腕上。
这一拍,两人同时感觉对方温度不太对。
从宋筝的角度,就是:这男人怎么这么冰,感情真踏马的成了个机器人呗。好家伙,自己渣攻贱A一个都没遇见,从活人堆里翻出了个AI,真他娘的有勇气。
顾淮的想法是:不好,筝筝不会发烧了吧?
他下意识俯下身,将宋筝捞了起来。
也是电光火石的光景,宋筝不晓得脑子哪根筋搭错了,直接坐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
顾淮想把他推开,宋筝却感受到了什么,立刻装起了柔弱,“哎呀,阿淮,我的头好痛。你摸摸,我的脑浆是不是烧开了?”
说着,啪一声,将顾淮的手按在自己脑门上。手腕加力,无论如何不让他抽手。
顾淮整张脸再度熟透了,比桌子上的螃蟹还要热几分。宋筝眼睁睁地看着他分分钟从冷冰冰的AI机器人,变成了个烧开了的暖炉。感觉头顶心都能蒸腾出几缕热气。
两个人四目相对,距离一点点拉近。
很淡的,雨后青竹的味道流淌了出来,跟大白兔奶糖甜滋滋的香味混合在一起。
宋筝发觉了不对劲,伸手朝自己后脖颈一摸,凑近鼻子闻了闻。
“好甜。”他喃喃自语。
顾淮猛地将他推开,“你易感期到了。”
就如宋诚跟顾淮交代的那样——宋筝小魔王从小到大,玩心重,色心少。虽然说到了大学,看着身边莺莺燕燕配成对,花花鸟鸟四处飞。但还是没啥感情。
别人的易感期和发/情期大多萌发在高二高三快要成年的那一段时光。偏偏宋筝可好,活了二十周岁,恋爱都谈了几个月,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还有易感期!
宋筝也没意识到他在叨咕什么,自顾自地想:他娘的,这味道太腻。一闻就是个小O。还是清新点的滋味好闻。
说着他就向身边自己觉得最清爽的味道靠近。也就是那竿铁骨铮铮、好似没长眼也没长手的“柳下惠”顾先生。
宋筝无意识地往他身上歪,顾淮下意识地往后退。退到无可回避,宋筝眼看就要栽倒在地的前一秒钟,顾淮搂住了他,将他圈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宋筝靠近他,低声说:“你好好闻啊。田螺先生。”
温香软玉搂进了怀,顾淮也彻底麻了。
一边是烧火棍打断腿的危险,一边是投怀送抱的温存。
顾淮下了决心,“我去给你找舒缓剂。”
说着就跟大无畏的英雄似的,硬生生将这场“艳福”推开,换了鞋,也不管那双运动鞋一前一后,既穿错了左右,又穿错了正反。哐哐哐踩着楼梯,消失在了宋筝的视线。
宋筝:“???”
在旁窥伺的命运:“???”
他俩同时懵了。物理和心理上,双重的。
宋筝昏昏沉沉了一晚上,那种接近低烧的感觉很舒服。浑身热热的,又有个凉凉的躯体靠在他旁边。与他紧挨着,就像是个恒温冰袋。
模模糊糊里,宋筝感觉到有谁咬了自己的后颈腺体一口。又将针管扎进去,细微的刺痛感之后,他陷入了沉睡。
一觉睡醒。他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低烧的感觉褪去,浑身微微发了一点汗。宋筝冲了把澡,推开房门,大喊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然后发现了不对劲。
客厅的茶几上,静静摆放着两个纸盒子。上面用加粗的红色字体,伴随着歪歪扭扭的彩带,书写着熟悉而陌生的英文:“亚历珊德拉的秘密”。
宋筝和那个盒子面面相觑。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草。麻蛋。”宋筝伸手,揪住自己的刘海,“我这是错过了什么?我干了什么?美丽的秘密啊!”
他扑过去,抱住那个花了大价钱,但并没有派上用场的“美丽的累赘”,崩溃道:“我的钱啊!不,黎黎,我对不起你老公的黑卡!这都是钱啊!钱钱钱啊——”
性感的秘密躺在盒子里,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好像也是心有戚戚焉。
——亚历珊德拉的秘密大概也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不值钱。
宋诚的右眼今天一直在跳。
按照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他应该自认倒霉才是。但是宋诚是一个很实际的人,具体实际在,他对于玄学的态度跟对于金钱的态度一样中立——进口袋的,就是应得的;进不了口袋的,那是这些钱或者理论本身有问题。
就比如这个跳财跳灾的说法,宋诚就曾想过,要是某天,提出这个理论的人,他的双眼皮一直狂跳,那他是不是该装个计时器在兜里,时时刻刻去数他俩的频率和跳动次数,列出个高等函数对比一下,得出结论:今天到底是该进财呢,还是花钱消灾呢?
“总裁,开会了。”秘书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宋诚将翘起的两条腿放下,整理了下衣服。走进会议厅。
这个季度所有的项目经理都坐在条桌两边。会议秘书准备好了速录机,随时待命。
“诚总。”大家一致低头。
宋诚朝他们微微低了低脑袋,走到大白板面前,打开电脑,开始播放PPT。
没错,再大的公司,再贵的生意,也都是用PPT。
宋诚不止一次想要吐槽这点,但介于PPT多样百搭,他不用,别的公司就不收文件夹。也没办法。
“咱们今天讨论的主题主要有两个,第一个,针对上个季度的财务报表,统计一下这个月的营收。尤其是境外项目营收比例的差别。看看我们今年新拓展的A板块在海外的B区域性价比怎么样。”
宋诚朝秘书点点头,“小赵,辛苦你,播放一下PPT。”
赵秘书扭着腰走了上来,红底高跟鞋走得步步生花。轻轻在电脑触摸屏上点了点,打开了PPT文件。
宋诚也很不理解这一点:公司的文秘都是一群长得漂亮,光坐着不干活的花瓶。日常就是打打杂,送送文件,签收快递,招呼楼上拿外卖。这到底有什么意义,还要专门在会议室给他们安个座?
就为了往PPT上,轻描淡写地戳一下?那怎么不喊一声:“阿里巴巴,开!”
他请的秘书是人大毕业,专业素质还算强。绕是这样,宋诚给她的活也不算多。大多都是些杂事,订订机票,买买零用。很多时候,周媛闲着没事,顺手还会给她干了。他有些不明白,赵小姐来这里做什么。
大概这世上总有些没啥事业心,又需要体面工作撑场面的富二代年轻人。
宋诚想起了自己那倒霉弟弟。天天嫌三嫌四,不还是连个钢琴都学得那么难听?
亏叔叔从小到大,花几十万,砸在他那双狗爪上。
某次学校开演唱会,宋诚闲着没事干,跟周媛坐在第一排听。
宋筝刚上来的时候,他还和老婆给弟弟使眼色,鼓励他多弹几首。弹到一半,他和周媛默默都走了。低头晃脑的,希望没有人看到他们刚刚鼓过掌。
宋诚听着项目经理汇报收支等,财务报表已经呈递过一遍的内容。心里暗自嘀咕要不要把这些经理炒了算了。天天就知道照本宣科。
赵秘书忽然走到他身边,低声说:“诚总,有来电。”
宋诚看他一眼,心说大声点,再说大声点。你是生怕别人听不见是吧?而且也不报个名儿,难道还是域外电话打来诈骗的吗?
“谁的电话。”宋诚只得问。
“您的弟弟。”赵秘书知道他有两个亲弟弟,一个堂弟,连忙补充了一句,“是您的堂弟,宋筝。”
宋诚说:“知道了。”
能在这种关键节点——不,自从宋诚结婚生子,他两个弟弟一个受了情伤,回乡下陪两位老人家,顺便相亲;另一个沉浸在新婚燕尔的快乐里,已经快一年没回过老宋家之后,能出现在他手机屏幕里的弟弟,也就宋筝一个。
宋诚举起手,“不好意思,各位。家事,先暂停一下。我处理片刻。”
他走到会议室旁边的小休息厅,接通了电话。
“喂?”
“阿诚,你踏马选的什么男人?”宋筝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他到底是什么做的?他是神仙吧?他是济公吗?专做好事不留名,毫无男女私情。他真的长dio了吗?你有没有在澡堂上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攻的表现会比较气人。比较被动。不喜欢的读者自行绕道~
本文中提及的关于星座的揣测,只是一家之言。都是基于自己对认识的人的观察。并不准确。只是一种调侃哈~切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