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约好后,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开始了突围。
奇怪的是,怪物群不再从黄沙中涌出,当他们斩杀完最后一只,眼前的沙漠竟是
变成了苍翠的林木,身上的伤口也全然消失。
李二牛回身寻找,不见人影。
丢失了人,那他们的约定还作数吗?
*
天上云雾间,一群白衣神秘人士停下嘴里的念念有词。
“江师兄,一剑峡没有新人了。”
“走,我们去下一个。”
“可算结束了,再也不想念焱阳诀了。”
“你还好,我才惨,幻影诀超长的!”
“下次还来不?”
“来啊!”
*
沿着林间小道,白苏跟随大王离开了丛林。
喧闹声响由远及近,仔细一听,像是民间闹市的吆喝声。
“肉包,五灵石一个啊!没灵石就先欠着,双倍奉还就好!”
“祝馀草,九灵石一棵!哎!师兄你打我干嘛?”
“扰乱市场,要罚款的。”
“……祝馀草三灵石一棵!特价大甩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哎,姑娘,要不要算一卦,十灵石一次,附赠登山秘诀。”戴着白狐面具的人竖着“神算子”的幡,拦下过路人笑问。
“我没有灵石。”白苏拒绝。
“你没有,你的猫有啊!”狐面人望着大王颈上铃铛旁的金戒,两眼发光。
下一刻,漆黑的影子跃起,锋利的爪子露出寒芒。
一道幡拦下突如其来的袭击,狐面人惊道:“好凶的猫。”
“姑娘怎养这般凶的猫。这样,我亏一点,三万灵石买了,帮你解除烦恼。”
“喵呜!”(骂得很脏,少儿不宜。)
白苏心生怒气,抱回大王,边走边道:“你是有多穷,才觊觎别人的猫。”
狐面人愣住,揣摩了一下自己的金库。一点都不穷,嗯。
他追上白苏,“姑娘,你不算卦,要不要给你的猫算?五灵石一次。”
“不算!”
“三灵石!”
“我给你算,不要灵石!印堂发黑,将有大难。”
“姑娘,你都目盲,怎么还能看见印堂呢?”
“别跟着我。”
狐面人停下步伐,目送客人远去。
*
一栋三层挂有“新人客栈”门匾的木房子。
戴着狐面的掌柜和小二喜笑颜开地招待顾客,“客官,你要的长寿面和福寿鱼。”
大王埋首啃鱼,白苏拿起筷子,触到温热的碗,吸溜吃面。真元界的食材比之凡间似乎更加新鲜富有口感,就算手艺一窍不通……
“仙家!”
李二牛激动地叫道,随之立于一旁。
大王瞥他一眼,神色波澜不惊。
万物皆有命途,它只是提前见到了。
过去,未来,现在,凡生灵,必有命途。
眸间星点浮现,眼前恍惚出现黑色夜空,若将大王比作最大的那颗星,与它相连的星辰,即是纠结在一起的命途。
因为遇见,所以交织。
因为接触,所以壮大。
它身旁最大的星,就是白苏的命途。很快,她会唤那颗与她相连的小星坐下。然后交谈,为登上山顶烦恼。
而另一颗微小的星,开始与大王和白苏相连。那是——
“祝万林。”
坐在扶手椅的青年,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眉目流转间,不笑也带了三分醉意。配合那端正的鼻唇,倒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头上白狐面具歪斜地戴着,他听见自己的名被人严肃呼唤,笑言道:“入宗礼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幸亏我夜观天星,算得时辰,才不至于错过。春虎啊,你不厚道。”
褚春虎对这厚脸皮好友不请自来,混进入宗礼的模样,瞧着就来气。“这是清光的入宗礼,和谈牁并无任何关系。”
“话可不能这么说,五宗都是同盟,那就是一家人。家人迎新,理应一同祝贺。”
“尽是歪理。万年前,清光失陷,就数谈牁跑得最快。”
祝万林也不反驳,只是笑容敛了一半。
“正好,你卖的元灵珠损坏了大半,耽误了我们不少时间。”褚春虎将一盒子损坏的元灵珠以及购买账单放至祝万林面前,“至于赔款,原价一半。”
祝万林拎起一颗,淡白的珠子里星辰之力紊乱成一团,确是损坏。
“命途扰动,是外力所为。”祝万林望着褚春虎不善的目光,叹息道:“破财挡灾,也罢。”
*
大王眼睛一闭,收回窥视的目光。灵力转动,旋于下丹田,补充消耗。
司辰知命途,我即是司辰。
大王似有所悟,忽觉被抱起,大王熟练地攀至白苏肩头,他们要向着那最高的山前进了。
远方群山纵横,云雾缭绕,挡住了三座山峰顶部。无从分辨,就只能先往最近的高山而去。
行至山路尽头,却是三道约一里长,两拳宽,间隔三尺的铁索横旦,连接对面悬崖间的山洞。
铁索下方,是汹涌澎湃的河流,有人投了一段木头下去,只一瞬,便被淹没,再不见踪影。
若是要登山,就得过了这铁索!
铁索上,有瑟瑟发抖用四肢固定在半路再不敢移动一寸的人,有胆大妄为依靠手上长木棍维持平衡一步一脚挪移的人,也有侧过身子半蹲移动的人。
更多的,是在出发点凝望迟迟不行动的人。不同于幻境,这里已经有人坠下河流,消失不见。
白苏和李二牛商议过后,还是决定一人一道,各自小心。
没有直面危险的气魄,又何谈求仙?更何况求仙之途漫漫,本就是一条孤独的道路。
白苏在李二牛回市集找来的竹制背篓里,铺了一层软布,将大王放入,封上盖子。背起背篓,摸上铁索,侧身缓慢移动。
同行的李二牛亦是如此。
风声呼啸,铁索没有晃动,白苏稳步前行。背篓里的大王安分地圈成一团,光线透过孔洞,零星落在它或黑或黄的毛发上。它目光沉静,因为知道,白苏会安全的。
岸上的人望着他们远去。逐渐渺小的身影,透出蚂蚁面对困境的倔强。
有人鼓起勇气,开始自己的征途。
过了铁索半里,腿部叫嚣酸软,鼓起的气也散了大半。白苏看不见前路,李二牛也不会去提醒,身后肩负的是大王。
往前,一直往前。
她此刻念头通达,四周灵力像是被吸引,从上丹田涌进白苏体内,冲至下丹田,与先前积攒的灵力回旋成一团,正式入府。
身体上的疲惫一扫而空,白苏喜不自胜,走得更快了。
触及山壁,白苏从铁索上离开,静静等待李二牛。
过了一炷香,李二牛到达。他仰躺在地上,后知后觉地大汗淋漓,又觉身心舒畅,眼中映入蔚蓝天空,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仙家,你走得好快。”
白苏淡笑:“我入府了。”
果然是仙家啊。李二牛手握成拳,从地上撑起,坚定道:“我也会成仙的,爬上那最高的山,我就是清光子弟!”
“好,我们一起爬上去。”白苏心中亦是坚定。
大王从背篓冒出,叫了一声,似是肯定。
他们进入山洞,顶上植物散发蓝色微光,照亮昏暗的通道。
五条布着“金木水火土”刻印的岔路口前方,一套案桌上,黑白棋子居中。白衣狐面人手中执棋,邀请破局。
“此为残局,可下三子。”
“请。”
李二牛紧张落座,他眼中的棋盘急速变化。白露败相,黑者众多,两军对垒,他为白军将领,统率三军。
虽不知规则,但局势明了。
第一子,围剿敌方。
狐面人露笑,布下的陷阱开始收网,白军形势崩塌。
第二子,救援我方。
败露之相无可挽回。
第三子,困兽犹斗。
“金门。”狐面人落下话语,定下李二牛的道路方向。
李二牛正欲开口,狐面人便道:“速速离去。”
他出手一震,黑白棋子腾空落下,又是新的残局。
“请。”
白苏坐下,眼前竟浮现棋局模样,仍是两军对垒,白子占优,黑子苟延残喘。
大好局势,白苏趁势出击,狐面人反手落下一子,局势出现动荡,黑子露出獠牙。
三子落,白子已成颓势。
“木门。”狐面人再次开口,思及白苏眼盲,他起身引她至门前。
“姑娘,你背上那位还未落子。”
白苏一惊:“大王也要下棋?”
“若要过去,先落三子。”
大王从背篓跳出,白苏为难道:“它只是猫,如何能落子?”
“姑娘速速离去,莫要误了时辰。”狐面人挥袖,将白苏送远。
他于案前落座,震动棋盘,对着大王道:“请。”
大王跃上案,棋盘尽现于眼。
似有星光浮现,它尾巴抽落一子,狐面人定神,神色凝重。
放落一黑子,白子紧跟。
狐面人手抓一子,犹豫良久,再落一子。
白子紧跟。
为何?狐面人垂下黑子,放弃下子权,道:“土门。”
一震棋盘,竟又是方才的残局。
大王跃下桌,从容离去。
进入土门,一片竹林显现。
林间狐面人一愣,与身旁同门私语:“方师兄怎么把猫放进来了?”
“那咱们还测吗?”
狐面人沉吟,“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