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老头和螭吻在高空打得火热，强劲的剑风刮得底下的树都在歪斜。远处，两道身影躲在大树后窃窃私语。

“那是守宗长老？”大王探出脑袋，这是它第一次见到练心层次的人战斗。

于人修而言，练心已是真元界的金字塔顶层。问道的修者，脱离了人修的七情六欲，与自然同相呼应。比起人，更像是人神。这样的人，不再过问世事，于尘世间轻易寻不得。

清光明面上的六位长老，以宗主楼清平，二长老钟昆、三长老楼宗胜，练心三级为首，四长老解秋、五长老赫连争、六长老曲霖，练心二级为次，还有若干隐藏着的守宗长老们一同支撑起一个大宗门。

锻骨为宗门实力的核心，从初入锻骨到突破，真元界最快的记录是万年前虚籁的瑶真人，仅用了一百年。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一般而言，八百年才是真元界的平均水平。

入府不过是纳灵气入体，驱使自然，真元界人人都可入府。妖修没有确切的实力划分，只是根据种族不同，划分了小妖和大妖。此时的大王，不过是真元界的最底层，连一些小妖它都打不过。

鬼老头的剑，很是神异。像是一截枯木，还长了一段新芽。那是他练出的“心剑”，平时并不会示人。

今峪低下头，看着实力微弱的大王，颇为感慨。“鬼老头名曲尚，以前是清光的二长老，实力在守宗长老中不过是中上。”清光在这后山藏着的长老，它也数不太清楚，有一些悄无声息地离开或死去也不可知。

“螭吻呢？它在后山的妖里面实力如何？”大王充满好奇地询问。

“第九，不过它快死了，现在爆发出来的实力在第五吧。有一些妖的封印，不好解除。”

大王了然地点了点头。

今峪眸光微闪：“待它死后，可能会回到虚元复生。”所以清光才会将它困住上万年。

复生，像混沌一般吗？大王回头道：“那它还是它吗？”

今峪摇头，“只有传承会留下来，至于传承里面会有什么，只有它自己知道。”

“就是说有可能会夹带私货，留有记忆吗？”

曲霖在他们背后突兀冒头，饶有兴致地问。

今峪：“……”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见过六长老。”大王惊了一瞬，作揖道。

曲霖神色自若地颔首，眼睛上下打量过大王，“入府弟子都撤出了后山，你倒好，直接跑这里来了。”

大王神色带着歉意，“今峪，是我朋友。”

曲霖嗤笑，不过是进了后山几日，倒和妖交上了朋友。更别说，还是白泽，这场动乱的罪魁祸首。便冷道：“核心弟子和妖交朋友吗？你可知白泽犯下的罪，不可饶恕。”

她竖出两根手指，晃了一下。“一，你违抗宗命，私自进入后山；二，你若承认白泽是你朋友，便会受到牵连。届时三长老也没有理由护着你，如此，你还要当它是朋友？”

“嘭。”

一股威压猛地将今峪压趴在地，却是丘延休持剑走近。

今峪没有反抗，事到如今，已成定局。人修不会杀它，却也不会让它好过。

大王垂眸，声音平静：“今峪布下逆阵，教唆妖作乱，确实有罪。我作为它的朋友，没有及时发现并阻止，也有罪。宗门要罚，我并无怨言。”

这是要同今峪担责了。曲霖挑了挑眉，转头看向今峪，她轻轻踢了一脚，“白泽，你可有话要说？”

压制今峪的神识微松，它瞥过头，没看大王。“没什么好说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至于刑罚，令明司自会有裁断，轮不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啧，你倒是懂。”老白泽已死，小白泽若无法钳制，对宗门百害而无一利。它是笃定了人修不敢杀它，甚至会用大王来牵制它。

曲霖不开心地捏住白泽后颈拎起，恐吓道：“早晚把你宰了喝汤。”

今峪幽幽道：“你不敢。”

“哼。”曲霖另一只手抓起大王，“你也来，有难同当是吧？这就带你们去令明司。”

她蹬脚，瞬间飞跃而起，青绿色的薄剑呼啸离开。

丘延休摇头跟上，鬼老头和螭吻打得难分难舍。

*

后山入口，此时众多弟子都撤离了后山，留在此处的大部分都是伤患。

白苏协助寻医司治疗，从小接触药物的白苏，对于真元界的治疗手段一点就通。木行和水行，性柔，主生，辅以灵药、口诀，很快便能治愈身体的损伤。

“六长老。”

曲霖两手提溜着毛茸茸，出现在众弟子眼中。她颔首回应，眉梢一挑，看见白苏，便唤了一声。

“过来，你家猫要去领罚了。”

白苏一脸懵地走近，对上大王左闪右躲的眼神，更是疑惑，拱手道：“六长老，不知大王犯了什么错？”

曲霖晃了晃白泽，“它干的。”

和今峪大眼瞪小眼的白苏：“……”

忽觉丢脸的今峪呲牙：“你最好放下我，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抖落出去。”

“你说，我立马烧火。”曲霖灵力蠢蠢欲动。

今峪不屑地开口：“你房间里藏……”

“今峪。”大王无奈地打断，“你不想变成秃毛吧？”

今峪瞪了一眼，不出声了。

曲霖略有些遗憾，“行了，有话到令刑司再说。延休，你去通知一下。”

丘延休抬手应下。

令明司，坐落中四峰。

四四方方的建筑底下，是挖空的囚牢。山峰上布满了阵法，并没有给人行走的道路。日常出行，便是通过山脚的缩地阵。

曲霖踏进一处巍峨的建筑。

堂中光线略显昏暗，两侧坐有弟子，正方高桌上，是三名教习。见了曲霖一行，目光如炬。

曲霖手一松，走过一侧椅子坐下。白苏随其身后。

今峪抖了抖松散的毛，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出声便是一句：“曲霖床下都是春宫册！”

四下皆静。

“砰！”

曲霖捏碎了手中的扶手。

大王倏忽哀叹了一声，今峪的毛，它今日注定护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今峪:毛毛，还会长！这口气，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