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东西?”向天眯起眼睛问。
“锦离送的,她说她要走了,留个纪念。”夏暖暖怯怯答。
“还回去!”
“好。”
她伸手想去接过他递来的玉佩,少年却迟迟不给。
僵持了一会儿,夏暖暖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放到口袋里,好像做错了事一般垂下双眼,小声道:“这是她娘给她的遗物,丢了也不好,我会尽快还给她的。”
“暖暖……”向天抱住她,皱眉,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又紧张起来,不敢看他。
“没有人可以抢走你,暖暖,你是我的。”他紧紧盯着她,爆发出强烈的占有欲和最原始的□□。
他扣住她,把她放在了榻上,亲吻她的脖子,去解她衣服上的扣子。
“向天,向天你等一下,”夏暖暖有些慌张,“我怕被人看到。”
“没有人会进来,也没有人会看到,”向天说着,继续安抚她,“没关系的,暖暖,一切我都会解决好,我们是夫妻啊。”
他骑到了她的身上。
“别……还是,还是先不要了吧,不要啊,向天……”她有些窘迫,脸上努力笑着,想让彼此的气氛融洽客气些。
“为什么不要?”向天皱眉,大声喝道。
她有些吃惊,不知所措。
他很快意识到声音太大了,便恢复如常,但他的话依然有威慑作用:“我是你未来的丈夫,我们很快就会成亲,你为什么不要?”
“我明天就去和两边父母说下,提前把婚事办了。不要怕,暖暖,我会很温柔的。”他又欺身下来,抵着她。
夏暖暖大气都不敢喘,她望着向天,他的身体也微微颤抖,压着怒意,眼圈发红,似乎有泪光闪烁。
她放弃了抵抗。
他的表情又变得温柔起来。
然而突然,他的后背突然遭到了重重的撞击。
夏暖暖一声尖叫。
随后惊喜但又惶恐地叫出一个人的名字:“锦离?!”
向天把骨节捏的发痛发白,顾不上后背,狠狠瞪向不速之客:“你算什么东西?我和我的妻子办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她还不是你的妻子,”锦离也不甘示弱,“而且她不愿意,就可以拒绝。”
“我们下过定,从此就是夫妻,在我们这里,妻子都要对丈夫言听计从,”他拿话狠狠刺激她,“我想随时随地要她,她就得愿意!我让她干什么,她便要干什么!我要她生几个孩子,便生几个孩子!我是她的天,她的地!我打她骂她,都不关你任何事!”
锦离气得发抖:“她是一个人,不是你的物件!也不是你的财产!”
“我不管这些,”向天咬牙切齿,“我只知道我供你们好吃好喝供你们住,热情招待你们,你却是个白眼狼,如果你是个男人,我早杀了你!”
“向天,求求你们不要吵了,是我的错。”夏暖暖小心翼翼去拉他衣服。
“不关你的事!”向天回头,大声道。
她顿时不敢再说话。
“你冲她那么大声干什么?”锦离不满,狠狠瞪了一眼向天。
“暖暖,跟我走。”锦离对她伸出手,神色温和,目中有光。
“你想得美!”向天狠狠推了一把锦离,她瞬间跌落在地。
“向天,她是女孩子啊!你怎么可以推她!”夏暖暖立刻起身去扶锦离,“你还好吗?”
她扶她起身,锦离站稳身体,趁机拉起夏暖暖就跑。
“夏暖暖,你给我回来!”向天不去追,他大声喊她的名字,如果她遵从这里的规矩,她就会主动回来。
但她只是回头不安地望了他一眼,就被锦离拽走了。
这里是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之地,这个女人却来了。上次来了,这次也来了,还搅乱他的事,这里是他的领地!他气得骨节咯咯作响。
“锦离,向天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说话气你,也气我……”夏暖暖被锦离拉着跑,在竹林里穿梭。
“我不需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锦离一直拉着她跑,跑到气喘吁吁,才停止,“暖暖,和我走,我带你去长安。”
夏暖暖甩开了她:“我不会去的。”
“可如果你留在这里……”锦离十分不安,“暖暖,我要对你负责,我不能把你独自留在这里。”
“你对我负什么责?”夏暖暖连连摇头,“那不过是一个错误,是山精作祟。”
“你把情蛊给了我,这是你爱我。”锦离望着她,一脸笃定,“这就是爱情,你一直想知道是什么的爱情。”
“不可能!”夏暖暖大声驳斥道,“那是个意外!向天才是我爱的人!我和他的感情根本不能仅用世俗的爱情来评断,我和他之间,有比爱情更重要的感情存在!”
“那又怎样呢?你不是说,只有相爱的人成亲才能幸福?”锦离并不打算放弃,步步紧逼,“你刚才真的愿意吗?你能忍受他那样对你吗?你爱他吗?”
“为什么不可以?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妻子!”夏暖暖也不甘示弱,“他高兴我就高兴!他爱我我就爱他!”
“我不允许!我不能让我爱也爱我的人,委屈自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锦离紧紧抓住她,“跟我回长安吧,暖暖,我会和你建造女儿国,女子可以和女子相爱,女子也可以追求想要的生活!”
夏暖暖使劲把自己的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大声道:“锦离,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你说的女儿国,根本不存在!”
她的话如一桶冰水,浇在锦离头上。
“即便女孩子喜欢女孩子,最后她们还是嫁人了!那里的破庙早被拆毁,还曾被一把火烧了,原来不是什么神明曾经保佑,而是,一种病!驱邪,吃药,甚至打一顿,就好了,然后她们继续嫁人生子。从无例外。”
夏暖暖告诉她:“有的人病得轻,男孩子女孩子,她都可以喜欢,有的人病得重,只喜欢女孩子,但最后她们都被治好了。”
“你也觉得这是一种病?”锦离苦笑,又觉得可笑。
“我们只是生了一会儿病,或轻或重,很快就会好了。”夏暖暖告诉她。
“我确实曾想去长安,”夏暖暖说,“长安很大,大唐很大,你的世界也好大,好宽广,你的思想太先进了。可我只有这一片寨子,我生活在这里,我的父母,我的家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寨主就是最大的官,大唐的官员来这里管辖,我们都不认他,我们只认寨主!”
“一个外族人懂什么呢?只会高高在上把我们当未开化的野蛮人,叫我们蛮夷,南蛮子!嘲笑我们这里物质贫乏,吃得不如官家的猪狗,笑我们山路崎岖,像被一群扔到山里自生自灭的动物,说我们是受了什么样的惩罚才会投胎在这里。”夏暖暖想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却笑不出来。
“长安来的官,要么什么都不懂就对这里一顿瞎指挥,要么就和你爹一样什么都不管,只当做来采风来玩耍,根本就不在乎我们过得怎么样。”她满面是泪,“你和以往那些官家来的不同,你没有看不起这里,你连衣服都是自己洗的,这让我很新奇,我第一次见到官家小姐和我们一样,要自己抱着木盆在溪水里洗衣服。”
“你说这里山清水秀,神秘自然,纯朴无欲,得天地日月精华,你喜欢这里的民风民俗,喜欢我的首饰和裙子……所以我亲近你,你说你的长安,我很向往,你的那些新奇想法,你的一切,我也觉得很新鲜。”夏暖暖深吸一口气。
“可也仅仅是觉得新鲜,”她看着她,“梦醒了,各走一方。”
“我对你而言,仅仅是新鲜?”锦离眨着眼睛,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滴落,一脸不敢置信地问。
你吻过我,还种下了情蛊。这一切,难道不过是新鲜?
“你对我难道不是一样吗?”夏暖暖反问,“你可以接受一时在这里,但不可能一生在这里。在这里一生对那些长安来的人而言,是忍受,是煎熬!是坐牢,是被贬!而我一生一世在这里!祖祖辈辈在这里!忍受?好像我们是牛是马,在你们这群高傲的长安人眼里,这里什么都不是!”
“那我留在这里!我陪你一起留在这里!”锦离信誓旦旦。
“不会的,”夏暖暖摇头,“寨主不留的人,在这里根本无法生存。锦离,你是女孩子,假使你是男孩,我从一开始就会远离你!你们外族来的男人没几个可信,用一些绸缎,首饰,香粉骗女孩子,留下一段风流韵事后就走,你不觉得你和他们很像吗?只是你是女孩子罢了。”
“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不堪?”锦离心在滴血。
“我相信你是好人,但,我们到此为止吧。”夏暖暖颤抖着手,把她送的玉佩还给她,“我出来就是为了跟你说清楚,我们只是在山上撞了邪祟,生了病,之后一切就会正常,我会和向天成亲,你也会嫁给别的男子。”
“你我之间,是一个短暂的邂逅,我把情蛊给了你,是因为山精作怪,始料未及。你有更广阔的天地,你有让我震惊的新思想,可我的生活和你不一样,结婚,生子,我们一代一代都是这样。”夏暖暖颤抖着嗓音,“向天对得起我,我不可以对不起向天。若换成别的男人,我早就被吊起来毒打。”
“那你就舍得对不起自己?”锦离问。
“我很好,我不能没有他,”夏暖暖咬了咬唇,告诉她,“爱有很多种,我不知道自己对他是哪一种,但我知道,如果让他伤心,我会心痛。这也是爱。”
“那我呢?”锦离颤抖着,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泪,“那你对得起我吗?”
如果我伤心,你也会心痛吗?
“我如何对不起你?”夏暖暖也泪眼朦胧,她很无奈,“又如何才是对得起你?”
锦离答不上来,也只是默默抽泣。
她们拥抱着,无声地哭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