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裘惟自觉地出去了,并顺走了屋里的一把椅子。
雍未榕变的猫隼拍拍翅膀跳上桌子,轻唤一句:“兄弟?你还好吗兄弟?”
猫隼的脑袋呆滞地转了一百八十度,茫然地回答:“我们这是在哪?”
雍未榕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新编的故事,猫隼突然长长地尖叫一声,吧嗒一下从支架上掉下来,哭诉:“老婆!我的老婆!被带到这种破破烂烂的小地方,老婆回家之后找不到我该怎么办啊!”
原来重要的是这个吗!
雍未榕大受震撼,试图安慰:“实际上,你……”
“对了兄弟,你为什么也在这?”猫隼与雍未榕隔笼相望,悲从中来,“可恶,带走我还不够,还要祸害兄弟你!果然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雍未榕挠了挠脑袋,在和猫隼一起骂自己和保持沉默之间选择了后者。
虽说哭叫着,但猫隼的适应能力比想象中强上不少,当裘惟把更适合兽族宝宝体质的肉糊倒进它的饭碗里时,猫隼就暂时把一切悲伤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我愿意留在这里,”猫隼打了个饱嗝,毫无尊严地道,“和老婆一起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也没关系。”
裘惟站在屋对面斜睨着猫隼,抬手按下笼子上的一个按钮,铁板嘎吱作响地升起来,把猫隼整个罩在了里面,只在底部留下了几个透气孔。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裘惟问雍未榕,“就一直养着它?”
低头扒饭的雍未榕抬起脸来,道:“我想把它送到那只雌隼在的星球去。买飞船票的话,价格比租的便宜不少,过段时间大概就能凑齐两个人来回的飞船票了。”
“……两个人?”
“对啊,”雍未榕咽下一口饭,困惑地望向裘惟,“你不和我一起去?”
“你这个人还真古怪,”裘惟在凳子上一屁股坐下,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毫无坐相地看着雍未榕,“一边说让我别动手动脚的,一边又干什么都要带着我。”
雍未榕呛了一下,支吾半天没放出一个屁。
猫隼接回来了,动物园的工作还要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雍未榕依然每天在动物园巡逻,并找着机会向文莉打探了雌隼被送往的星球。
那颗星球名为桃花星,是由包括闲池星在内的几颗星球投资建造的人造行星,早几个月的时候刚刚落成,正在广泛接纳来自宇宙各地的移民。
“五小时直达……看上去还不错,”裘惟坐在雍未榕的后座翻着近日的船票,“你现在存了多少?”
“最低票价多少?”
“一万星币每人……哦,如果买双人票,可以打八折。”
雍未榕翻了翻自己的存款,思及在桃花星还得在食宿上花销,他决定再攒些钱。
“什么打八折?”查剑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雍未榕吓得大叫一声,扭头一看,女人骑着同样款式的小电驴冲他俩嘿嘿一笑。
“蜜月旅行?”查剑琴玩笑道。
“……想什么呢,”雍未榕无语凝噎,“忙得久了也该去其他星球休息会。”
查剑琴看上去并不很信,但也没追问,道:“现在有空不?和我去看看刺兔怎么样?”
闲着也是闲着,雍未榕应了一声,跟在了查剑琴身后。
据说在几千年前,兔子还是一种温顺可爱的生物,但现在的雍未榕面对那直立起来有两个他高的、拖着一条带刺长尾的凶残生物,难以想象它们温顺可爱的模样。
“刺兔最近不大安分,虽说经常打架这一点没变,但频率总归是高了,”查剑琴打开兔舍的侧门,闪身进去,“昨天还有一只刺兔咬掉了竞争对手的半只脚掌。”
雍未榕脚下踩着不时剧烈震颤的人造草原,有一瞬间怀疑查剑琴把自己拉来这里不安好心。
“别害怕,驯兽师在动物园所向披靡,”查剑琴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你也不想让这一草原的兔子死的死残的残吧?”
雍未榕远远凝视着一对正在打架的公兔,它们人立而起,前肢在身前疯狂挥动,试图掏光对手周围的空气令其窒息而亡。
像这样的兔子,整片草原上还有十几对。
他吐掉一口乱飞的兔毛,心情复杂:“你怎么不自己上?”
“我的能力在水中比较有用,在外面就手无缚鸡之力啊。”
雍未榕看了看查剑琴手臂上块块鼓起的肌肉,微笑道:“忘了告诉你,实际上,我患上了一种见到刺兔就会死的病。”
“这种病我懂,多看看就好了。”查剑琴掏出一瓶矿泉水往脚下一倒,一个完全不符合物质守恒定律的巨大漩涡拔地而起,将雍未榕一波送进了兔群中心。
雍未榕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就看见一群虎视眈眈的刺兔围着自己,摩拳擦掌。
呃,他有没有买保险来着?
裘惟望着远处四处逃窜的雍未榕,目光沉沉。
“你是驯兽师吗?”查剑琴冷不丁问,“你看着面生。”
“一个助手罢了,”裘惟似笑非笑道,“不值一提。”
“倒没见过助手比驯兽师的灵力更恐怖的。”
“……只是你不了解他罢了,”裘惟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查剑琴望向兔群,“绝处逢生是他最大的本事。”
查剑琴眯起眼睛,她没有裘惟那样好的视力,加之雍未榕带着刺兔群越跑越远,她几乎看不清那片草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瞥了裘惟一眼,后者老神在在地靠在那儿,像是完全不担心雍未榕的状况。
查剑琴想了想,打开了驯兽师协会网站上那个名为“海树”的主播开的直播间。
直播显然刚开不久,并且开得仓促,弹幕里满是问号,基本找不到有用的信息。
说到海树,查剑琴作为驯兽师有过关注,或者说,想不知道都难。
一般的驯兽师很少有缺灵力的,因此驯兽师协会的“灵力计划”平台甫一推出,在里面当主播的驯兽师多是为了积攒人气赚点外快,至于平台提供的少得可怜的灵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雍未榕却将那点灵力当成了直播的理由,私底下没少被其他驯兽师嘲笑,但现在看来,他的驯兽师事业居然也因此有了些起色。
查剑琴眯起眼睛,画面里只见一只体型只有同类一半大的刺兔跳来跳去,蹬腿甩尾,靠着高超的格斗技巧大杀四方。
“这是在干什么?”查剑琴心情复杂,她本以为雍未榕会用他那荒唐的拟态试图让刺兔冷静下来,但他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裘惟笑了。这次,他的笑容里没有讽刺,反倒还能让人看出几分骄傲。
“他会比你们强,知道为什么吗?”裘惟不慌不忙地席地而坐,“他尊重兽族的本性,你们却想压抑它。这样的驯兽师,只缺一个契机,就能一飞冲天。”
那厢雍未榕可不知道裘惟如何夸他,他正在为看见明天的人造恒星拼命,俗称打架。
当驯兽师这么多年,雍未榕锻炼最多的技能是逃跑,遇到逃不过的,只得硬着头皮与兽族搏斗。
这样下来,雍未榕倒也积攒了不少与兽族的格斗技巧,虽然他自己并不想。
他前肢撑地,两条后腿向后猛蹬,踹飞了一只试图上前的刺兔,尾巴又是一甩,将另一头雄兔打进了身后的兔群。
雍未榕四肢稳稳扎在地面,仰天大吼:“还有谁!”
刺兔群被他这一嗓子吼懵了,打红了眼的兔子们纷纷后退,用崇拜的目光望着中央的雍未榕。
“你好能打啊,大哥。”不知谁说了一句,接着最前面的刺兔扑通一声趴下了。
于是直播间的网友们震撼地看见,一群不管在哪都是不服就干的刺兔,一只接一只向雍未榕趴了下去,并纷纷竖起了它们生着尖刺的尾巴。
“请指导我们打架吧,大哥!”兔群齐声高呼。
【发生了什么,主播给刺兔下了什么迷魂药?】
【好家伙,主播打一架成土皇帝了。】
不仅是弹幕震撼,土皇帝雍未榕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轻咳一声,艰难道:“诸位爱卿快快请起……呸,我说你们别趴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们。”
被人举报了饭碗就没了啊!
听此一言,刺兔们才一个接一个起身,但几十双布灵布灵的红眼睛依然望着雍未榕,期待他给出一个答复。
“教你们打架,呃,也不是不行,”多挨揍就好了,雍未榕心说,“不过,在此之前……”
直播间的网友便见雍未榕与刺兔们一阵叽叽咕咕,接着他打道回府,身后跟着一群送行的刺兔。
他当着刺兔的面变回了人形,与刺兔们挥手道别。
刺兔们举起自己的前肢挥挥,三瓣嘴一张高声欢呼,阵势之壮观有如当代顶流的演唱会。
查剑琴默默关掉直播间,目光呆滞。
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比起查剑琴和网友们,裘惟没有任何震惊,边笑边把外套脱给了雍未榕:“你衣服呢?”
雍未榕看了看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封直播间的自己:“……被撕烂了。”
该说不说,万幸这里是后门,否则他得因为伤风败俗蹲上几天局子。
查剑琴看不下去,也取了外套让雍未榕在腰间围着,道:“我带你来的,我该对你……呃,的衣服负责。跟我过来吧。”
雍未榕后退一步,警惕地瞪着她。
“我以我的驯兽师资格证发誓,”查剑琴举起两根手指,庄重道,“如果我再把你骗到兽栏里,就让刺兔撕掉我的证。”
“证没了还可以再补。”裘惟在一旁幽幽道。
“……请你吃三天的饭。”
雍未榕摸了摸下巴:“五天。”
查剑琴一口答应。
雍未榕指了指裘惟:“我俩。”
查剑琴:“……行。”
雍未榕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查剑琴:(一口老血)他爹的夫唱夫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