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被教授赶回宿舍，德斯在邓布利多的要求下留了下来，顶着无数道目光跑进病房内，麦格教授紧跟着将门关紧。

一门之隔，斯图尔特把还在发愣的斯内普拉走，跟随人群一起离开，期间他们看到了急匆匆赶来，又对着一地血迹发愣的詹姆波特，两派人擦肩而过。区别是，斯内普知道莉莉不会出事，而詹姆则不同，年轻鲁莽的小狮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负责任的行为，带来了多严重的后果。

他低垂着脑袋，原本横七八竖的头发现在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对他而言，犯错是一件成本很小的事情，有他的家庭、父母撑着，但对莉莉这样的麻瓜出身，从家乡远道而来读书，几近于无依无靠。

“她为什么不肯依靠我呢？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谁会和毁掉自己生活的人交往啊？”有路过的小巫师一眼认出了詹姆，用看巨怪的眼神扫了他一眼，一旁的西里斯刚要发作，被詹姆拦下。

“西里斯，我们是不是做错事了？”

“呵呵，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我和你说过那个叫德斯的人不简单，现在校长只把他叫进去，你不觉得奇怪吗？”对此，詹姆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不是指这个，但视线下意识落在校医院的大门时，又咽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算了，我们回去吧。”

“随便你。”西里斯冷哼一声，对着刚刚那个嘲讽詹姆的小巫师比了个“我盯着你呢”的手势。

德斯在晚些时候，也就是隔天早晨回到了宿舍，斯图尔特正呼呼大睡，斯内普坐在窗边，手里翻看着昨天的报纸。德斯走到他身后，没有打扰，注意到报纸的内容是与伏地魔相关之后，出声询问。

“终于要帮我对付纯血派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自大，正常人都应该怀疑我是不是要投敌，尤其是在知道刚刚你对莉莉做了什么之后。”

“你知道我是为她好。她的腿已经接上了，现在在休息，大概后天就会恢复，你可以放心去看她。”

斯内普不置与否，视线转而落到身后的德斯身上。

“你下一个目标是谁，梅格罗、莉莉，然后呢？”不包含问罪的意思，他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德斯有些意外，坐到对面去。单手按在那张报纸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纸张上移动，他盯着斯内普看了一会，才低下头去看字，与此同时，手指动作也停下，指向一个新闻报社。

“这家报社的背后老板，嗯……姓卢克伍德，是我一个旧熟人所在的家族，当初给我使过不少绊子，或许该拜访拜访他们了。”

这个家族的趋炎附势之态向来闻名，一百年前如此，现在也是，在伏地魔崛起前，他们从来没有报道过“纯血论”相关的文章，和现在完全不一样，几乎是纯血派的宣传大使。

他稍微介绍了一下这个家族，斯内普点头，似乎有别的打算，德斯示意他有话就说。

“我有一个魔咒想试试看，我能不能一起去？”

“不行，带新手成功率太低，你去了也只能在人多的地方等我，想试魔咒的话我现在就能代试。”

然而对方摇摇头。

“我根据你之前的提议，在融合好风咒和撕裂咒后加入了诅咒，使得创口难以愈合，但这是我第一次使用诅咒，我需要亲自尝试。”

“这个好办，我给你绑一个回来。”

斯内普蹙起眉头，原本想说些什么，但是中途停下了。坐在他对面的人恢复坐姿，那对透绿的眼珠微转，仿佛一颗打转的绿宝石，碰到眼眶时会清脆作响，它最终和斯内普对上，后者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非争锋相对情况下的对视，在威胁感不再笼罩后，他不出所料地被捕获了心神。此时，他们十四岁，正是身体抽条成长的年纪，德斯的发色比卢修斯的铂金色长发更冷一些，长度过肩，在脑后束了一个低马尾，眼睛是森林碧湖的绿，当他不带打算盯着别人的时候，难免会有种被睡前故事中的“精灵”眷恋的错觉。

两人此时的对比正是一黑一白，斯内普不同于对方，黑发黑眼，因为不爱打理头发，刚到脖子的短发总是显得毛糙，只在制作魔药的时候会束起来，但得益于优化过的清理咒，头发并不油腻。他的身材留不住肉，骨架却偏大，所以显得瘦削，配上鹰钩鼻之后就更显阴沉。皮肤因为常年不晒太阳而异常苍白，看起来像每个王朝的末代国王身边的大国师，不是在盘算人，就是在盘算人。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眼底的冷漠。

“如果你想和我一起行动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过我的考试。”

“好，你出题。”

“答应得真爽快，那看起来只能让卢克伍德们多等一会了。”德斯笑着，伸手覆在斯内普攥着报纸的手，后者下意识想退开，却在注意到对方眼里的审视后忍耐下来，德斯点点头，姑且算他过关。

“我相信你能理解，没有领导者愿意收纳一个排斥自己的员工。这种肢体接触以后还会增加，希望你能尽快习惯。”这是麻瓜们口中经常提到的心理学，通过肢体接触来放松对方的警惕心，像斯内普这样警惕到近乎神经质的人，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来脱敏。

对方犹疑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好，第二道题，说出你为我服务的目的。”

“你说能够提供我想要的力量以及尊重。”

“嗯，力量和尊重。好吧省略一下，根本上你想要的东西就是力量，有了力量你自然就会有尊重，而力量是一种抽象的概念，可以是拳头，也可以是权头，还可以是资金全投，也可以以上都有。”德斯覆着对方的手，大拇指在其皮肤上轻微地摩挲，斯内普正思考他说这些内容的打算，看起来并没有注意到。

“这种对力量的渴望，是源于你一无所有的过去，饱尝过无能为力的痛苦后的一种需求反弹。其次你是一个能力相当不错的小巫师，你看不起那些庸庸碌碌混日子的小巫师，站在天生构筑的天赋高台上体会到了优越感的甜美，但是我需要提点你一句的是，有优越感不代表有力量，所以你自负，同时又很自卑，这是眼界高于实力的一种体现。”

“而我能够提供的，就是使你的实力和眼界持平，且能够继续增长，而不是局限在小小的学校。那么作为报酬，我需要你提供自己的所有力量。”德斯微微起身，贴近了斯内普，后者在那一瞬间似乎看到了伺机靠近的毒蛇，但他知道，这并非敌人。一边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斯图尔特被吵醒，揉着眼睛问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德斯没有理会，轻声说道：

“现在把我刚刚在你手背上写下的单词说出来。”

意料之内，斯内普并没有露出迷茫的神色，他转过脸对着斯图尔特，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了一句“nothing”。

“一颗时刻保持自己思考的大脑，不会轻易因为被了解透彻就鲁莽的性格，看来你在我这里待了三年，没少进步。那么按照约定，你通过了测试，之后的日子我会培训你。”

德斯不带犹豫地收回手，转而起身拍拍对方的肩膀，回头示意斯图尔特不用管，并没有注意到斯内普下意识揉搓手背的动作，他看起来像不习惯他人的温度，又像是某种局促，心底有种怪异的感觉，并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