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向前踏出一秒，就有一秒成为过去，成为日夜折磨你的一部分。”斯图尔特手里捧着一个茶杯，杯子里没有茶水，只有茶叶渣聚集在一起，他正在练习自己的联想能力，占卜课使他有了新的了解世界的途径。

“嗯，很有哲理性，但仔细一想似乎并没有什么价值。”德斯坐在窗边啜饮红茶，黑湖水在魔法的影响下透出绿光，室内的亮度其实还可以。他的视线落在那杯茶叶上，呈现一条长队的模样。

“不过我觉得这个排列模样，更像是在暗示独木桥。”

“嘿！自己给自己看相是违规的！”斯图尔特收起茶杯，转而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羽毛笔在硬纸上划拉。

“一家之言，随便你好了。”德斯放下茶，将手里的报纸又翻了一面，一星期内，梅格罗家族的新闻已经找不到了，因为那个家养小精灵死前提到的“布莱克”，如果它不提，或许新闻还能多挂一会。

“你觉得斯内普会怪你吗？”笔记本被合上的声音很轻，斯图尔特把双手藏在袖子里，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旁德斯的身后，绿光照在他的身上，如同罩了一层绿纱。

“他是个相当别扭的人，或许会怪我，但最终的最终，自责会更多一些，如果他实力足够，完全可以靠自己击退掠夺者。”德斯将预言家日报折好放在一边，转而看起霍格沃茨花边校报，其中第一条热门新闻是：莉莉·伊万斯收到恐吓信！是求而不得的追求者，还是未来的阿兹卡班成员！

德斯垂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的样子近乎慈祥，似乎在看自己的爱猫，象征诡异的斯莱特林绿光，在撒在他面容上时，竟也有种精灵般的生机勃勃。

“这个计划是莉莉提出的，勇敢的小狮子，不做则已，但做就一定要一鸣惊人，究竟是和谁学的呢？”

“仅靠她可想不到一忘皆空和肢体复原术，以及斯内普的定向回忆药剂，很显然她是向你学习。”斯图尔特耸肩，微微弯下腰去看那份校园报，思考这个问题甚至没有用到他机灵的大脑。

“那你呢？我记得你一开始还很胆小。”

“人的身体在成长，胆子也在，尤其是有了强大的靠山之后。梅格罗家族的事我得谢谢你。作为未来我继承家业后的劲敌，他们还不够格。”斯图尔特与他对视，微微一笑。气氛不好不坏，显然德斯还打算接着提出条件，却被下一刻唐突推开的门打断，顶着一头湿漉漉短发的斯内普站在门口，积水在地上形成水洼，看起来他站了有一会。

“故意说给我听的？”他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瞥了眼他们，两个人靠得很近，已经到了会让他感觉肉麻的程度。

“我们并不知道你在门口，不过你确实需要换件长袍了。”德斯笑着起身，银白色的魔杖轻轻一点，一个干燥咒便落到他身上。小斯内普在乍他们，因为德斯习惯性在谈话前使用隔音咒，屋外的人只能听到一些难以分辨的唔唔声，于是顺势用一个话题糊弄过去。

“你现在正在长身体，长袍要经常改尺寸。”斯图尔特从善如流，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卡顿，仿佛刚刚确实就在聊这个。

“有空我会考虑的，不过有更重要的事。莉莉收到了恐吓信，掠夺者把她困在了他们所谓的'保护圈'里，我和玛利被泼了一身水……我请问你在搞什么？”

“你的思维很奇怪，他们泼了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不管是什么都与我无关，小先生，污蔑人也要把证据摆出来。”德斯靠近斯内普，亲昵地为他整理衣装，此时德斯已经高他近一个头，无形的压迫感使他很想退后，但现在绝不能示弱。

德斯总是装作这样贴心的样子，如果不去听他嘴里吐出来的话，甚至会有人觉得他们是关系很好的兄弟，但事实上，对方只要一开口，就可以使斯内普背后发凉，因为他知道德斯真的下得去手，情感、力量、人命、交易，毫无下限。那天他听说梅格罗家族覆灭的事情，回到宿舍，注意到德斯长袍上的布莱克家徽不见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长袍主人，却对上一双冷漠到渗人的眼睛，对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你喜欢莉莉，因为她是过去黑暗时光里唯一接纳你的巫师朋友，可我也是啊？为什么不能也全身心地信任我。”

“以前的德斯从不会拖朋友下水。”现在轮到斯内普不理解他了，明知道原因，还假惺惺地询问。

“所以他死了。”德斯意味不明地哼笑，走到斯内普身后，把门关上。噹的一声响后，宛如被斩断了后路。

“你就不好奇他的来历吗？是因为你从不关心，还是他一直不说？”

斯内普想起那双木讷的眼睛，总在他提到家庭问题的时候忽闪，然后避而不谈，像木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当时他以为对方失忆了，或是智力有问题，从来没有深入研究过。

“你我是同一类人，勇则一往无前，怯则万劫不复，一旦有软肋，就是致命的，你之所以对旧德斯不闻不问，是因为你还有莉莉可以去选择，你的弱点正是莉莉。”德斯毫不怀疑，如果斯内普可以杀掉掠夺者而不需要负任何责任，那他会立刻干，他没有太多道德包袱。

“现在你以为自己有了新选择，却不知其实是你在被别人选。如果有一天詹姆波特变得像正常人一样懂得体恤，他出身纯血家庭，年轻张扬帅气，和莉莉同为格兰芬多学院，不少观念本就相近，你认为自己的胜算几何？”

“我对她不是那种感情。”斯内普感受到精神上的严重不适，但找不到反驳的点。

“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如果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为什么要赶走她身边的追求者？单纯讨厌掠夺者可不是个好理由，现在我给你机会选择，跟随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尊重、地位、钱权，都是上一任主人担不起之后，可以轻易接替的东西，同时我能保证莉莉一生平安幸福。”

“现在说这些会不会太早了？”斯图尔特适时插话。

“会么？我以为斯内普小先生早就考虑过这些问题了，否则为什么没有在分院时选择追随莉莉，一同进入格兰芬多呢？难道不是在当时就已经作出选择了么？”

“你为什么需要我为你办事呢？”斯内普的面孔青一阵红一阵，最后咬牙切齿地反问，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全是愤怒，他抓到脑海里闪过的一丝不对劲，近乎报复地反问。

“我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得天独厚的巫师天才，足以使你选择吸纳而不是灭口，毕竟和我母亲的一纸条约，对你而言应该与厕纸无异。提及莉莉究竟是什么原因呢？因为你也喜欢她是么？”

这是个相当清奇的思路，德斯闻言一愣，然后单手托着下巴，挑眉看向炸毛的斯内普。

“你的这个想法很清奇，我也好奇为什么没有选择把你灭口，似乎只是出于某种私心，我希望你活得好好的，因为你很像我的一个朋友。至于莉莉，姑且也要考虑一下我靠近四十的年纪，下次说气话不要这么弱智了。”德斯慈爱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被打了一下。斯内普翻个白眼，回到自己的床边整理课本。

在那之后三天内，莉莉每天都会收到很多恐吓信，而更恐怖的是，那些字迹像极了莉莉自己，信中的威胁都精准地戳在了自己最恐惧的事物上，要求詹姆波特和斯内普都离她远远的，这样她就可以接着平安地度过校园生活，但詹姆波特执意要为她捉住罪魁祸首，以至于恐吓信一封一封不断地送到她手中。

她找到了教授，校方高度重视这件事，毕竟校内学生被明目张胆地威胁，这几乎是一种挑衅，可惜这些信件的来源很难查到，来自学校内部的各个密室，有些甚至连麦格教授都不知道。

最后邓布利多亲自使用搜查咒，在一间地牢里找到了运送信件的魔力来源，启动倒是没几天，但机关本身已经相当有年份了，线索再次断开。在那之后信件便停止了，詹姆波特得意洋洋，认为首战告捷，还不忘嘲讽静观不动的斯内普是个懦夫。

但是当晚，一声惨叫吓醒了整座格兰芬多塔楼的人。

莉莉·伊万斯的床已经被血液浸湿一半，小姑娘的左小腿被完整切下，当场痛昏过去，她的舍友玛利一边尖叫一边呼救，而此时莉莉的床头有一封展开的信，其中包裹了浓郁的黑魔法，黑魔法正是因其难缠的特性而闻名，普通的魔咒和魔药很难起作用，校医毫无办法，也来不及送往圣芒戈，邓布利多注意到此时校医院门口围的一圈小巫师里，出现了德斯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自始至终都认为斯内普本质上不是好人，但也不是什么恶人，只是一个相当自私的普通人而已。毕竟一毕业就追随黑魔王，即使不杀人，也放过火，他既然是自愿加入伏地魔，就不可能以被迫的姿态做坏事。我个人不相信他没杀过人，对于原著他对邓布利多说的“那我的灵魂呢？”，我的解读是：斯内普习惯性嘲讽邓布利多不把他的意愿当回事，而不是他认为杀人会脏污自己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