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一月的冷雨落下时，刚刚入学的小巫师们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去了两个月，冰冷的雨丝落在衣领和脖子的缝隙中，有人说该带围巾了。德斯正和斯内普站在天文台上，据他们的天文学教授说：
“我夜观星象，发现你和斯内普交上来的论文作业过于相像，你们两位小巫师每人重新写两篇论文交给我。”于是无奈，好不容易歇下来的德斯只好和斯内普一起在天文台上等天黑，期间不断受到来自斯内普的嘲讽。
“我说过斯图尔特的‘才华’有限，他连撒谎都做不到，更别说写三份作业。”
“你小看他了，这小子就是故意的。我说过独角兽分娩后留下的胎盘很难得，拿不到很正常，他宁可信那些杂书也不肯信我。”
“如果我没记错，他手里的杂书正是你给的。”斯内普阴沉地反驳道，又因为扑面而来的寒风缩了缩脖子。
其实也不算吃亏，天文学教授要求所有人写一篇关于天马座流星雨的论文，而流星雨只在那两天内可能出现，又正巧赶上独角兽分娩。思来想去后，他们决定拜托斯图尔特。
德斯轻咳两声，天气转冷之后他时常会有这样的症状，并非感冒。斯内普突然想起那些字条上谈及的肺病。
“你以前得过肺病？”
被询问的人没有反应过来，一方面是斯内普鲜少关心他的事，一方面是好奇他怎么知道的。
“不是肺病，是后遗症。你怎么知道的？”
“你一直在清咳，如果不是在提醒我离你远点，那就是曾经的习惯。”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德斯将身上的袍子解下，罩在斯内普身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隔着衣物传来，他稍显不适应。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身体很好用，我应该感激这次重来的机会。”他心情很好，揉了揉斯内普稍显杂乱的头发。
有学生陆续上来，在看到德斯之后主动打了招呼，他们并不全是斯莱特林，有高年级，且有男有女。有时会有人说谢谢，看起来德斯在外不少帮人办事。
“你之前一直在忙什么？”
“我朋友给我留下的那本书《远古的呼唤》，里面有我出现在这的原因，我需要去证实，其中有些地方比较危险。”他拉开衣袖，白皙的皮肤上布满很新的疤痕，还保留着鲜艳的红，以爪痕的样子，一路延伸。
“我调查到某个点时卡住了，有人隐藏痕迹，是刻意针对，这也就意味着我出现在这个时代是人为操作，有人想让我为他办事。”
斯内普想起新校长上任那晚，他和卢修斯提前离开，或许和这件事有关。
“突然在意的我的事？你又有什么目的，嗯？”德斯突然靠近斯内普，近乎要脸贴着脸，又在后者警惕后退前离开，满脸笑容的样子不难让人觉得是在逗小孩。
“不过再好奇也没用，现在的你没有能力，价值太低，在计划途中保护你简直是入不敷出。”
“......不是所有人都以为你服务为荣，先生。”他翻个白眼，把身上的袍子丢了回去。
“不难想象那些人未来后悔的样子。好吧，开玩笑的，我做事需要隐蔽，人多未必是好事。”如果有人即将暴露，我会毫不犹豫地亲自解决。斯内普几乎都要听到他后续的补充了。德斯和他相处时，冷漠的本性大多不作遮掩，和其他人对他的评价简直天差地别。他如同一个演员，在每一种人面前演戏。
他们又在寒风里站了一会，仍然有学生上来，傍晚时这里的人数已经很多，德斯施了几个温暖咒，小巫师们的脸色转好。每台天文镜观测点前都排了一条小队，他们在第一批，天一黑就开始进行观测，快速收集论文需要的观测内容。
“那个...我们的望远镜刚刚摔坏了，请问可以借你们的吗？回头会送到斯莱特林寝室的！”就在两人解决得七七八八，德斯已经合上笔记本时，后面有两个女孩上前搭话，她们手里是一台镜片脱落的天文镜。
他们现在使用的天文镜是德斯的“遗产”，斯内普没有回复的权力，德斯笑了笑，十分绅士地单手摊开，示意她们自便。不知道是不是寒风实在太冷，两个女孩的脸很红。
“十分感谢，明天早上我们会按时归还的。”
“那我们先走了。”
刚离开两三步，走在前方的斯内普听到身后不远处兴奋的欢呼声。
“梅林在上，感谢你摔坏的天文镜。”
“我还是第一次和他说上话。”
诸如这样的欢呼他已经听到过很多次了，斯内普深深感受到人类的悲哀，比方说以貌取人，以及明天早上必然不会出现的德斯，和取而代之帮忙收东西的斯图尔特。
“莉莉这几天还在和你联系吗？”
“苦于应付那几头蠢狮子，课上也不得消停。”
“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只不过莉莉需要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似乎是困惑为什么受害者要为这件事付出代价，斯内普回头看了他一眼。
“像波特和西里斯这样的人，针对个人是没有用的，他们很年轻，正值自我思想成长的阶段，认为只要推翻过去接受的理念就算成长，就能作为自己而存在，尽管他们也不清楚家族灌输的理念究竟是好是坏，这是贵族刺头少爷的通病。”
“这些人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自然也不会清楚很多事情的发展逻辑，心安理得走在他人尸骨铺下的路上。”
斯内普想起那天在楼梯上，西里斯在德斯威胁之后选择了妥协，哪怕只是一瞬间。
“你认为他真的不知道一切么？他只是不在乎。养尊处优的结果就是极端的冷漠，他们生来就拥有一切，又不是自己争夺、厮杀夺来的东西，凭什么要他负责？”
“所以对付这种人，攻其软肋的效果会格外明显。西里斯的软肋是波特，波特的软肋是莉莉。”
德斯一如既往地笑着，为斯内普分析讲解，逻辑严谨。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在和一具冷冰冰的铠甲聊天，而不是一个人。
“代价有多大？”
“在校医院躺几天罢了，从飞天扫帚上掉下来也差不多是这个程度。”
“疯子，她不需要你帮忙。”斯内普皱紧眉头，额头挤出一个小小的“川”字，他还是低估这个人行事的跳脱性了，这种人以前居然是傲罗？那魔法部管人可真有一套。
“我是替莉莉解决问题，不是你。”
什么意思？斯内普后背一凉。
“还要谢谢你那天熬制出来的魔药，否则计划或许会有瑕疵，等我的信号，计划开始后你最好别太靠近莉莉，不然事后被迁怒别怪我。”
德斯仍然笑着，斯内普瞪大了眼睛，似乎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竖瞳，嘴里的蛇信。他此时才彻底理解什么叫作不择手段，也知道为什么德斯认为“进入斯莱特林”这件事十分简单。
“你认为我为什么偏偏不告诉你这件事呢？又为什么认为自己不同于波特，只要你们的软肋相同，你们是什么类型的人就没那么重要了。”他看着斯内普逐渐沉下去的脸，很想感叹自己其实很擅长教育小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