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喊过人来问了才知道,是采办的今日下山到县城采买一块带回来,段铮云便吩咐那人去厨房看看,若是还有多得就给春水寨送些过去。
肖石笑他,“大哥你给春水寨那些娃娃送些银钱他们高兴,送几块饼人家还能稀罕,别背后说你抠门小气,他们现如今可不用靠乞讨打零工过日子了。”
温玉笙倒是点点头道:“四弟你不懂,这般送过去几块烧饼倒显得我们跟春水寨不见外,大哥做得这叫水滴石穿的功夫。”
一个春水寨还不值当他们花这般细致的心思去交往,三人都知道,给春水寨的也就是给慕沉的。
慕沉这人的厉害之处还没完全展露出来,一个孤身来此的外乡人,只花了两天时间就把春明山搅和的变了天,更是把六百多人的英雄寨不费一兵一卒给灭了,春明山的势力一夜之间因此换了排名榜,这人的能量深不可测,非池中之物,即便挖不过来也不能得罪。
早上春水寨的两位当家的都是一起用饭,慕沉也因为这几日还有些善后的事情要商量,吃饭的时候尽量过来跟他们一起用餐,几个人趁着早上的时间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说事。
自从搬到新寨子,春水寨也分到了不少银钱和粮食布匹,日子就不能还像之前那样清粥咸菜,但是几位当家的也没单独设小厨房,还是和大伙儿吃得一样,只是单独有他们的餐厅,端餐食的孩子把粥碗都端上来后,又端了一盘烧饼和汤食,说是这两样黑云寨早上派人特意送过来的。
几人边说着话边吃,也没过多注意这两份新加的餐食,慕沉因多日没有窦武的消息,心里不免着急,也没什么胃口,食不知味的拿起一个烧饼,咬了第一口就觉得好吃,出奇的好吃,但也没往窦武身上想,只以为是黑云寨的大师傅做饭手艺好呢,要不然人家也不会巴巴的大清早送过来给他们尝尝,手艺不好不是砸他们自己脸么?
杂碎汤他以前也不是没喝过,但喝得少,而且也没喝过这个时代做得杂碎汤,所以也没个对比,喝完了赞了一句黑云寨几位当家的有口福,三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窦武的小食摊名声一日日传播开,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名气大了也引来不少同行嫉妒,但是过来找茬闹事的倒是没有,因为他们的食摊上常有大户人家的管事过来打包带回去,在县里的几个大户里还是小有份量。
大户人家人口比较多,太太老爷少爷小姐一大堆人,故而他们过来打包每次量都很大,烧饼一次买三五十个很平常,杂碎汤倒是买得不多,偶尔买几份回去尝个鲜,他们那种人家好东西不少,不在乎这口下水做的吃食,到是芝麻烧饼和糖火烧在这县城却是独一份,就连县城卖糕点起家的陈家也时常派下人来买,据说是他家少爷极好这口,自家的糕点不爱吃跑别家买烧饼,这不就是最好的宣传么?
故而窦武这小食摊每日都有三五个大户人家的管事来采买,一买一大包,也算集市上一景,引的好些食客吃完了还到处宣扬一番,觉得自己也能跟着沾不少光似的。
也就因此自开摊以来没人过来找他们的麻烦,大食肆犯不着为这么个小摊子浪费人力财力,小门小户的食肆没这个能力敢招惹这些大户,要说这一带的地痞流氓,也不知道是没发现他们还是眼下正忙别的事没时间搭理他们,总之,他们每日照常出摊,顺顺利利收摊回家。
开摊十来日后,窦武眼看食客稳定下来,便着手准备推出新吃食,这新吃食是准备放在下午卖的,这个年代一般人家只早上和晚上两顿饭,窦武不管那些,中午也给自己人做正餐吃,今日上午收摊后,杀猪匠的儿子赶车送来了三筐下水和十斤五花肉,中午这餐他们吃的就是窦武准备新推出的菜式——红烧肉。
红烧肉配白米饭也是绝配,商洛是亲眼看着窦武怎么把红烧肉做出来的,不说那些贵价的香料,就说那熬糖色就是个绝门手艺,一般的大厨很难想到红烧肉上那漂亮的颜色是用这般方法做出,所以这道菜推出后他不大担心被人学了去。
没看自从他们的食摊火了以后,集市上也多出两家卖杂碎的,外形样式和他们的很像,也就很像而已,味道始终赶不上,不过即便味道没他们的好吃,但那两家卖得便宜了一半,只要四文一碗,这四文一碗比早先两文一碗的还是贵了,模仿的这两家显是花了些时间琢磨他们的配方,虽说没学全,但也学了个七成,腥臭味比那两文一碗的淡了不少,贪便宜没钱的人还是居多,那两家自也分了他们不少客户去。
如今要是把红烧肉推出,商洛自觉没人有那能耐学去配方,窦武倒是无所谓的笑道:“学就学去吧,这也不是多难琢磨的配方,若是遇上常与此道之人,不过是多研究一段时间,学会了也就是迟迟早早的事儿。”
“那怎么办?我看你好似不怎么急,是有办法对付么?”商洛有些急,但也知道窦武说得有理,这世间天才有的是,真遇上个做吃食的天才,也许看两眼再尝尝味就能琢磨出个大概来。
“没的办法,不过就是我脑子里还有很多菜谱呢,这个学了去咱们再推新的就是了,这县城的钱也不能让咱俩都赚走,给别人也留些余地。”
“小武,你看着年龄不大心倒是挺大。”
商洛和窦武熟了之后,也不成天叫他窦武贤弟,显得生份,改成小武,就像叫自家兄弟。
窦武摇头摆尾地嘿嘿笑道:“谁让咱有呢,手指缝漏点出去也不当紧。”
商洛看他是个自得其乐的不在意,也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咱们是不是把那两个孩子固定下来吧,而且每日的柴火用量也不是小数,他俩个光忙院里这些活就的干大半天,也没工夫再去捡柴,要不再几个小工。”
“这事你就看着办吧,我先去把下午的红烧肉切出来,炖那一大锅要花些时间的,眼看日头不早了,别耽误了咱下午摆摊。”
“我看米饭也蒸一些出来吧,要不食客们不知道怎么配,咱的红烧肉岂不是大打折扣?”
“嗯,你来蒸米饭,我不大用的惯那个甑子。”
商洛应了,转身去洗米蒸饭,心想:“这孩子以前也不知什么出身,说他是厨子吧,行事作风也不大像,说是哪家出来历练的世家子弟吧,也不像。”
商洛又不是没吃过高品级的厨子做得饭菜,他家也算世家大族,旁的亲戚朋友在淮州也都是有钱人,吃过的看过的自是比这小县城里人见识多,但真就没见过窦武这般做菜,不说手法,就是那些做药材的香料放进菜里做调味,这招就没见哪个厨师这么干过。
自从有些大户人家过来打包之后,窦武不得已又把每天的份量加了三成,如今每日下水要卖一百三十斤,烧饼要三百个。这就连带着洗下水的活也加重了不少,商洛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每日两人累得都是腰酸背痛,索性把那两个孩子叫过来帮忙,每日还管两餐饭,那两个孩子无意中得了这样好的差事,自是不敢偷懒,干活勤快的很,也不用商洛过多监督。
这日等活干完了,商洛便把小文叫过来,问他还有相熟的孩子愿不愿意过来干活,性子要稳妥,踏实,不能偷奸耍滑,嘴要紧,要是不可靠的在院里进进出出,随便把这院里的事泄露出去一两件就够他们闹心的。
小文就是那个大孩子,他听了直说这事包在他身上,保准给找几个能干活嘴牢靠的,妹妹小花这会儿抱着碗坐在灶房的小板凳吃红烧肉,饭也是白米饭,浇上红烧肉的汤汁拌匀了,用调羹吃得嘴角粘的油乎乎的,顾不上听她哥和商东家说话,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只怕这样的好日子过了今天没明天,小脑瓜里装不下太多东西,只想赶紧把碗里的好吃的吃进肚子里是最安全的。
小文第二天带来三个孩子,一个年龄比他大三四岁,是个男孩,长得面相有些凶,脸上还有道疤,小文介绍他叫周离,外乡逃荒过来的,别看长得凶但人很讲义气,他们那帮小孩全靠周离撑场子,要不叫南城那帮人能欺负死。
他俩这些日也听小文讲了不少县城的帮派势力情况,县城约莫有四五帮乞丐,分布在县城的不同方位,各自有各自的地盘,欺负他们的主要是同为南城的另一伙乞丐,至于地痞流氓倒是不会无故欺负他们,据说是县城的小混混去年都被一家姓韩的帮派收服,也不知带去了哪里,反正县城是没见着几个地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