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双手抱拳向段铮云道：“段大当家，慕某有你这句话就足矣，咱们一定还有深度合作的机会。”

段铮云赞许地点点头：“慕兄言之有理，段某也正有此意。”

俩人此时约莫都有这个想法，那不妨就让这次做试脚石，建立了信任基础以后就好办了。

“慕兄，那咱们就先拟订合作协议吧，”温玉笙适时插话进来，又转向肖石，“四弟，你先去寨子里挑人，按照慕兄之前提的几项事情先安排人手同步准备吧，这样也不耽误事，慕兄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说完笑呵呵地又对慕沉说道：“慕兄啊，我们黑云寨合作的诚意已经拿出来了，不过你说的佣金毕竟要等攻下寨子才付，我等当然不会怀疑慕兄的财力和信誉，只是这做生意嘛......先付些定金总是要的，你说呢慕兄？”

温玉笙有着世家大族生意人的精明，做事冷静自持，不会做亏本买卖，况且寨子里各项准备工作都要提前做，虽说砍树租牛花得是小钱，但人力物力都要消耗，一旦有个闪失，之前的花费就都打水漂了。

段铮云是个义气之人，考虑不到这些事，温玉笙管着寨子里的账，每日吃喝嚼用都是钱，他不抠着不行，所以这个白脸是扮定了。

慕沉早有准备，从腰间系着的细竹筒里抽出一张纸卷递给他，“温二当家说得在理，只因我的行李被那英雄寨一并带走，银钱也在其中，故而定金我用这个代替，你看看当不当得？”

温玉笙展开纸卷先是看了一眼，立即喊段铮云：“大哥，你过来看看。”把纸卷在桌上铺平，两边压上镇纸，俩人看了好一会儿才抬头，脸色混合着凝重和欣喜，对视一眼，温玉笙转向慕沉，“慕兄，这份定金自是可以，只是还缺少一份详细的分解制作图，不知......”

慕沉道：“这个好说，只是时间紧我还来不及画完，待把英雄寨拿下救出我弟，我便立即画好送过来。”

段温二人知道他确实时间紧张是一方面，却也是留了后手，不过也只能答应。

春在在一旁看着，心里好奇慕大哥给黑云寨画了个什么东西，竟然就能让这两位这么痛快应下，想来是个稀罕宝贝，但他安守自己的本份，并不过多探问。

温玉笙随即伸手请慕沉转去书桌，他坐下便开始执笔书写，慕沉站在旁边补充，片刻功夫，便把协议书写完毕，到底是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嫡系子弟，温玉笙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令人赏心悦目。

慕沉点头赞赏道：“温兄写得字，在下自愧不如！”

慕沉只会写钢笔字，书法可写不了。

温玉笙颔首笑笑：“慕兄过谦了。”

待到墨迹稍微晾干，他又眷抄了一份，两人阅后都没问题，签字捺印。

随后就是安排练兵和制作道具，两千头牛实在不好筹齐，便和慕沉协商，改成一多半用羊，流民中男人去砍伐树枝制作大扫帚，女人缝制旗帜，黑云寨紧锣密鼓张罗，将将在下午申时准备妥当。

这期间，黑云寨派往各处的探子把发生在县城和英雄寨的消息传递回来，几位当家的均是脸一变，到此时方明白慕沉说的布局和收网是何意，如此看来，怕是真不用他们黑云寨冲锋陷阵，这银子挣得有些忒过容易了些，又不由得看向慕沉的神色也不一样了，没想到此人的心机计谋如此高明，几乎没费一兵一卒就把个昔日风风光光的大寨子给搅和的稀烂。

——也幸亏慕沉选来了他们来合作，这人日后可不敢得罪了。

黑云寨的大队伍之所以停在寨门外不进去，是因为只前面三排是正规军，后面是换上统一兵服的流民，流民后面是牛群和羊群，牛群和羊群的屁股上绑着大扫帚，牛角和羊角上绑着小旗帜，每一排拉开一两米距离，以免行军的时候大扫帚扬起的无数尘土看清前面的队伍。

春水寨的孩子穿插在其中，他们用布巾蒙住口鼻，举着点燃的捆绑成束的湿柴，使得牛羊群中烟尘滚滚，远处就更加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所有这些动作就是为了造成上千大军行军的错觉。

牛和羊是临时和附近村名租用来的，另有专门放牛羊的倌儿跟着指挥这些牛羊，为防止牛羊乱叫，还用草绳把牛嘴和羊嘴捆住。

出发的时间是下午申时一刻，也就是五点多。路上要保持阵型整齐，还得照顾牛羊的行进速度，走得不能很快，等到了英雄寨已经是酉时过了大半，也就是晚上六点多接近七点。

冬天六点以后天就快黑了，在寨子门外稍待片刻，天色就暗下来了，视物模糊，寨子中的人自然看不清楚队伍后面的情形，再加上寨子里早就乱成一股粥，没有主心骨主持大局，一有人喊官兵来了，先入为主的心理暗示让寨中的小喽啰们更加慌乱和惧怕，只顾乱逃哪有抵抗的心。

这场局慕沉觉得赢不了的话，一定是老天爷嫉妒他。

因之流民们的素质不能与常年训练的军人相比，所以慕沉给他们制定的训练项目尽量简单好学，流民们在两个时辰内接受的训练只有三项，第一项是尽量能整齐步伐，跟上前面的正规军行军；第二项是几句大声喊叫的话语，要能用尽全力嘶声竭力大喊，喊声要整齐划一；第三项便是每人抱着一个用木杆制作的道具，木杆下面水平地面绑着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听到指令便齐齐夯向地面，之前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就是这块木板的杰作。

这是造成马蹄踏地的音效，匆忙之下，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

若是换成经验丰富的战将，只要有心留意观察队伍的密集和整齐度，就能窥出其中端倪，然而英雄寨当时又哪里有这样的人临危判断战局呢？

如此便让慕沉占了这个便宜。

流民们训练时就被告知，做得好得能得五两银子的报酬，天哪！五两银子能让一家人好好活过这个冬天，春天下山在附近买上几亩地，地边盖间草棚，省着点花用能过三五年好日子呀！在这乱世别说五两银子，就是五个铜板也没地方挣去，故而，流民们那是人人卯足了劲，眼睛瞪大，竖起耳朵听得极其认真，生怕哪个动作做得不好被上官给赶出来。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再看流民训练了不到两个时辰的结果，慕沉表示差不多已经达到他要的效果了。

最后一步就是打扫战场，分配战利品，英雄寨事先说好要给春水寨的，黑云寨这次也只是出兵震慑，自己没有任何伤员，对此黑云寨没有异议。

春水寨原来的位置是春明山的西坡，冬天太阳被大山遮挡，光照时间很短，夏天有被西晒的严重，所以冬天阴冷潮湿，夏天又炙热难当，不适宜长期居住，东边山坡上英雄寨的地盘，因起盘踞的早，选的位置可谓上风上水，冬日阳光充足，山上还有大片平地可以耕种，那就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的巨大差别，春水寨的孩子们乐得嘴巴好几天都闭不上，当天晚上就热情高涨的把自己家那些破烂家当收捡好搬过去了，生怕一夜之间变卦。

英雄寨库房里的东西有些存货，六百人的大寨子这些年没少攒下家当，分为三种：银子和各种首饰和布匹绸缎，以及粮食。

战力屁均分三份，慕沉、黑云寨、春水寨三家平分，春水寨和黑云寨两家一致表示，慕沉承诺的佣金无需另出，这些分成比之佣金多了好几倍，且他们这次的意外收获早就超出预期，故而都是皆大欢喜。

慕沉收了英雄寨遗留在县城三间铺面和一处宅院，准备以后和窦武经营，其余几间铺面和宅院给了春水寨，若是经营得当，即便山上没什么收入，也够他们寨子里几十个孩子的生活。

黑云寨几位当家的表示，他们不会跟小孩子抢饭吃，铺面就给他们，能匀一套宅院出来，黑云寨的弟兄们下山也有个落脚处，温玉笙来跟慕沉协商，这时候不挣战后利益，等过几天定型了再要就不好办了，反正都是白来的，不要白不要。

慕沉便做主把一间可以开客栈的临街铺面让给他们，客栈后院很大，还有库房和马厩，足够放下黑云寨弟兄们十几匹马，前院以后把客栈经营起来，进项是一方面，还能通过客栈收集各地情报。温玉笙自是高兴，把慕沉又来来去去夸了一通。

三家把事情都商量完，各自去忙各自的，段铮云原本想拉着慕沉到黑云寨住几天，顺便看能不能套出慕沉手里更多的武器图纸，慕沉给他们的是一张连续发射十支箭的□□图纸，段铮云过去和游牧外族对战了十年之久，一看这东西就是克制骑兵的利器，且他们还能骑在马上射杀敌人。

慕沉推拒了段大当家的邀请，“段兄，来日方长，待慕某找到弟弟后再去拜访不迟。”

慕沉心里其实很着急，把分战利品的事交给春水寨的二当家就急急忙忙去找窦武，英雄寨之前已经底朝天翻了个遍也没见着窦武一根毫毛，这小子能跑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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