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梦婕点了点头:“是啊,要不是他也被抓进去了,我根本不可能逃出来。”
周苇却觉得她妄自菲薄了:“若非你可以解咒,他就算有再大的能耐也没用。”
祁梦婕心有余悸地说:“你是没见霂葵的实力有多恐怖!要不是她给张麒传了五百年的法力,我俩一个也跑不了!”
“既不是人,也不是妖魔鬼怪,霂葵究竟是何种身份?莫非她真是被封印的魔头?”
“不知道,她没说,”祁梦婕摇了摇头,“我只知道她强得离谱。”
“那个张麒也不简单,身处必死之局,居然能逃出生天!不仅蒙骗了独眼婆婆,还算计了霂葵。此鬼逃脱之后,若是安安分分修行还好,若是动了歪心思,踏上邪路,以他的心性和能耐,指不定会闹出多大的乱子!”
对张麒的人品,祁梦婕持悲观态度:“张文甫虐妻杀仆的时候,张麒并没有阻拦,别忘了,张绅死后,他把一半魂魄藏进张文甫体内了,如果他有意阻止,张文甫哪可能害死那么多人?所以我认为他大概率没什么同理心。”
随后,她话音一转:“不过,他先被霂葵弄死,接着又被迫成为鬼修,在那个鬼地方修炼了一百八十年,心理出现问题一点儿也不奇怪。”
听完,周苇心里沉甸甸的,张麒究竟会不会老老实实修炼,他已经没心情细想了,干脆换了一个话题:“若霂葵所言属实,岂不是杀了张酊彧,内城便能恢复安宁了?”
祁梦婕神色复杂地说:“如果金夫人怀孕了,除了张酊彧,还得……”
她没说完,但周苇完全明白她的未尽之意,叹息一声,说道:“我听阮金铃说过,金夫人确实怀孕了。”
……
第二天清晨,周苇回到镇魔司,将昨晚的事详细禀报给景逸江。
听完,景逸江让他把祁梦婕喊了出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还会解咒?”
“嗯。”其实祁梦婕一点儿也不想暴露自己除了治愈术以外的能力,因为除了心思单纯的周苇,其他人势必会好奇这些能力的来源。
景逸江不仅好奇,还特别疑惑,从她身上散发的气息来看,她明明只是个道行不足一年的弱小鬼修,为何会有如此强悍的解咒能力?
看着她就差把抗拒写在脸上的神情,景逸江没有追问她的底细,只是别有深意地说:“那里的禁法咒,连千年大妖的妖力都能封禁,你竟能轻易解除,看来,你的解咒水平堪比那几位声名显赫的解咒师,我的血奴引,你随时都能解除吧?”
祁梦婕还没想好该怎么答,周苇一脸无所谓地说:“解了就解了呗,若非梦姑娘,咱们根本不可能查出霂葵的阴谋,再说,梦姑娘可是咱们的福星,哪有给福星下血奴引的?”
见周苇如此袒护她,景逸江倍感无奈,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盯着祁梦婕问道:“秦怀安知晓你会解咒吗?”
她一听到秦怀安的名字就来气:“如果他知道了,你们怎么可能仅凭千日眠的解药就换到我?”
耿直的周苇补充了一句:“还有鬼王独角,那可是上好的炼器材料。”
尽管明知周苇只是实话实说,没有故意拆台的意思,祁梦婕还是忍不住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因为他的话说得好像她自称用千日眠的解药换她有自抬身价之意似的。
周苇一脸懵逼,呆呆地问道:“怎么了?你为何这样看我?”
“没事儿,就是觉得你挺会说话的,直戳我的痛处。”
周苇更懵了,手足无措地问道:“你是在夸我吗?为何我听着不太对劲儿呢?”
祁梦婕信口胡诌道:“夸你耿直呢。”
周苇将信将疑地注视着她:“有这样夸人的吗?”
“当然啦,你不信我吗?”她眨了眨眼,明艳的脸庞挂着一抹无辜的笑容。
周苇顿时点头如捣蒜:“信信信,我自然是信你的。”
他俩的互动全被景逸江看在眼里,周苇这副呆萌好骗的模样让他十分无语,当初他就不该把祁梦婕推给周苇。
之后,景逸江把霂葵的事如实上报给李统领,没过多久,他就收到了处死张酊彧以及劝金夫人流掉腹中胎儿的命令。
他打算亲自送张酊彧上路,等阮金铃来了,再派她去说服金夫人。
当晚,内城果真一夜无事,持续了约莫两旬的梦游暴毙之事总算是解决了。
因为祁梦婕的功劳最大,所以镇魔司破例准许了她的申请,从今往后,她就是周苇的鬼使了。
此外,镇魔司还奖励了她一件攻防一体的法器——灵竹伞,还有一些适合鬼修的丹药。
灵竹伞由百年灵竹打造,通体翠绿,伞柄和伞架宛如上等的翡翠,伞面犹如顶级的丝绸。
撑开可在伞下形成一个圆柱形的、普通法器和符箓无法攻破的灵光护罩。未受到攻击时,护罩是无色透明、形同无物的,被攻击时,护罩会散发出朦胧的绿光。
攻击敌人时,只需将撑开的伞面对准敌人,输入阴气,快速转动伞柄,百枚削铁如泥的竹叶就会从伞面爆射而出。
自从有了这把漂亮的灵竹伞,祁梦婕就彻底告别那本平平无奇的蓝皮小册子了,一到白天她就会躲进伞里。
可惜那本小册子除了暂时容纳妖魔鬼怪之外别无他用,否则她肯定会留着它。
别看景逸江从来没个笑脸,说话也冷冰冰的,实际上他也懂得体恤下属,解决梦游暴毙之事后,他特意给众人放了两天假。
这天,周苇神神秘秘地对祁梦婕说,要带她去一个好地方。
过了一个多时辰,抵达他口中的“好地方”后,撑着灵竹伞的祁梦婕傻眼了,这不就是荒郊野岭……嗯?等等,这股淡淡的尸臭,难不成这里是乱葬岗?
她愣了一阵子,犹疑不定地问道:“这里是……乱葬岗吗?”
“梦姑娘果然聪明!”周苇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此地乃方圆三百里阴气最浓郁之地,我料想你定会喜欢。”
看着他那副“我希望你表扬我,但我就是不说”的傲娇表情,祁梦婕无奈地笑了笑,用最真挚的神情,违心地说:“难得可以休息两天,你却特地带我来乱葬岗,我真的非常感动,谢谢你,你真是我的老铁!”
周苇顿时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媚,但他的“好奇宝宝”属性促使他问了一句:“老铁是何意?”
“我们那儿喜欢用铁来形容关系好的意思,老铁就是好朋友的意思。”
周苇立马眉开眼笑地说:“你亦是我的老铁!”
然后,他纠结了一会儿,扭捏地问道:“上官垚是不是你的老铁?”
“我俩又不熟,关系怎么能算得上铁呢?你怎么突然问这个?”祁梦婕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你俩有过命的交情,说你十分在意他的安危,说愿意用宝物帮你换取自由,还说只有他才能保护好你。”说话的时候,周苇心里异常忐忑,他不愿瞒着祁梦婕,又担心她被上官垚的话打动,然后弃他而去。
“得了吧,我可不想住在青楼。”
闻言,周苇并没有安心,拳头依旧攥得紧紧的,他惴惴不安地追问道:“若……若上官垚不经营烟云楼了,你会不会随他而去?”
他的神情像极了害怕被抛弃的小狗,祁梦婕不由得歇了跟他开玩笑的心思,直视他的双眼,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不会,跟谁待在一起,都不如跟我的老铁待在一起舒心。”
如潮水一般汹涌奔腾的狂喜,瞬间拉起他的嘴角,压弯他的眼尾,此刻,他的心情比当初升任副尉的时候还要高兴。
快乐是会传染的,祁梦婕看着他傻乐的模样,唇角上扬的幅度也更大了。
心里乐开花的周苇,恨不得立刻跑到上官垚面前,大声宣告祁梦婕喜欢和他待在一起。
不过,一想到他之所以如此紧张,都是拜上官垚夸大其词的话语所赐,他就颇感不爽。
既然祁梦婕说她和上官垚不熟,他就不必担心说上官垚不好会惹她生气了。
他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对她说:“上官垚一点千年大妖的风范也没有,昨日晌午,李统领请他去珍馐阁吃饭,本想问一问他为何要留在婺阳,不料他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绝口不提留在婺阳的目的。而且他明知李统领酒量差,偏要劝酒,最后醉得不省人事的李统领,还是我背回镇魔司的。”
然而,对他这种直来直去的人来说,掩藏情绪什么的,实在是太难了,他话里的埋怨之意都快溢出来了。
祁梦婕沉吟了一下,客观地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举手投足尽显强者风范的大妖,也有上官垚这种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大妖,但他劝李统领喝酒这事确实做得不厚道。”
周苇嘿嘿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始帮她搜寻灵物。
哪怕祁梦婕不喜欢乱葬岗这种随时可能看见尸体的地方,也否认不了这里的确是鬼魂的宝地。
她不动声色地开启寻宝技能,想要搜一搜附近有没有阴系灵物。
目前她能搜索的范围比较小,为了避免遗漏,她开始在乱葬岗四处晃悠,时不时就会被豺狼抢食尸体的场面吓一跳。
过了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她不经意间扫过一处低矮平缓绿树成荫的山坡,结果差点儿被一阵极其耀眼的青光亮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