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星从心境中出来,睁眼就看到一张巨大的狗脸杵在眼前。石头发觉满天星醒了,用热烘烘的舌头舔她的脸,讨好的摇尾巴。
这是想要出去遛弯儿了,也是,下午在房间里憋闷了半天,也该出去走走。满天星揉揉狗脸,打开窗户,外面夜色如墨,整个新河安睡着,悠扬的打更声起起落落。正是遛狗的好时段,她把石头扛在肩上,从窗户跃出,轻巧的落在隔壁房顶,“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更夫在主街巡逻,她决定带着石头去偏僻的小街撒欢。
如今她虽然还是无法长距离飞行,但是房顶之间几米的距离,还是不在话下。站在房顶环顾观察,西北角的夜色尤为浓重,不见一点烛光,就那里了,满天星扛起石头,足尖轻点飞跃过去。
刚一落地,石头就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满天星在后面追着跑,“别跑太远!别被人看到了!”不等声音追上石头,钻进他耳朵里,就听到“哎呀”一声。
石头猛冲撞到人了!“卧槽,”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满天星赶紧上前把人扶起,夜色浓重,只看出是个女孩儿,手里抱着什么东西。
“对不起,扭到脚了吗?我会赔医药费的。”满天星忙不迭道歉,那女子却笑了,“不妨事。只是我与人有约,如今可能要麻烦姑娘扶我前去了。”
声音轻灵,听的人心头柔软,满天星想,太好了,遇到好人了。转身蹲下,说到,“姑娘要去哪里,我背你你过去吧。”
“多谢,”那女子将手中抱着的东西挎在背上,靠在满天星身上,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西边说到,“请往那边。”
“好的,石头,跟上。”
七拐八拐经过几条小巷,女子在一处隐蔽小门前说了一句,“劳驾,”满天星知道就是此处,于是重新蹲下。
只是大半夜,一个姑娘家跑到如此偏僻的地方做什么?还穿着暗色衣服,好像是故意隐匿行踪,直接问原因不太好,于是满天星旁敲侧击了一句,“这是什么东西呀,你刚刚摔倒都要护在怀里。”
“琴,”那女子打开背上的布包,露出一把七弦琴,昏暗夜色下,琴弦流出水波一样的光华。“姑娘,若是无事,可否在此等候片刻,若是他不来,还劳烦姑娘送我回去。”
“当然,”满天星向前一步,见那木门未锁,便伸手推开,转身等女子进去,然后再招呼石头进去。
等她把石头在院子里安顿好,那女子已经在里屋点上灯光了。满天星也终于看清了她的样貌,惊艳的移不开眼睛,这绝对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漂亮的人!大一暑假,她曾经去参观了白瓷展,其中有一个美人像,优雅脱俗,暖光照耀下,散发出圣神的光辉。现在,昏黄的灯光下,眼前女子仿佛那樽美人像活了过来,正冲她浅笑嫣然,顾盼生姿。
“好美!”满天星喃喃出声,呆愣的样子逗的那女子发笑,嘴角漾出一个梨涡,“姑娘说笑了。”
“不开玩笑,我不太会夸人,但是你真的好好看啊,就像古画里美人活了一样,什么‘芙蓉如面柳如眉’一下子就具象化了。”
不料,那女子突然冷下了脸。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满天星不敢继续搭话,于是在房间了找了找,搬了一个凳子过来,用衣袖蹭了蹭上面的灰尘,说到,“姑娘请坐。”
“多谢。”那女子倒也没有多让,径直坐下,将布包里的琴放在腿上,一言不发,望着门口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满天星站的有些无聊,悄悄凝了蒲团坐在地上,宽大的外袍挡着,看着就像是席地而坐一样,那女子撇了一眼,眉峰微蹙却没说什么。
“姑娘,你愿意听我弹奏一曲吗?”满天星坐的快睡着了,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赶忙回答道,“好,不过我不太懂琴。”
“听到什么便是什么。”女子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满天星不敢多问,静下心听琴。
女子玉指翻飞,叮咚清扬的乐章从她手中流泻。满天星自然不知道她在弹什么,只是莫名的想起自己刚入伍那会儿,体能还不太好。第一次五公里越野几乎要了她的命,她背着包,跟着队伍麻木的迈步奔跑。山风拂面,鸟虫争鸣,绿树掩映,可她只觉得自己心脏要爆炸了,每一口呼吸都是痛的。
“看姑娘这反应,可是有所得?”一曲终了,女子偏头询问。满天星从恍惚中醒来,将心中所想讲给她听,特别增加了一句,“那个时候我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继续跑下去。’”
满天星知道自己前世的经历,对其他人来说就是疯言疯语,不过,她不想欺骗这个美丽的女人,说些不痛不痒的恭维。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却怔住了,不多时,滚下一串热泪,“真好,真好。”
满天星不明所以,女子施施然起身,擦干泪水,道,“他果是失约,不过,我此行得遇姑娘,就是得一顿打,便也是值得的。天快亮了,我们走吧。”
“你住在哪儿,我背你回去。”虽然满心疑问,可对方既然有意隐瞒,满天星仍是觉得自己不该多问。
“不必了,其实我本就没有受伤,不过略微擦着儿一点。只是夜深露重,而且心下早知他必不会来,因此变了法儿拉姑娘作陪罢了。”女子眼有哀戚之色,言语间却将被失约之事说的平平,仿佛早知道铮铮誓言不过镜花水月。
满天星不会安慰人,陪着女子走了一段路,临分别的时候,拉着她劝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原来要见的是谁,不过,你长得很漂亮,琴也弹得好,一定会有最好的人在前方等你。”
女子回握住满天星的手,仔仔细细的看她,心想,这孩子虽然莽撞,可言语真挚,神采飞扬,心生羡慕,淡淡道,“遇到什么人要看缘法,况且无论遇到什么人,之于我的人生而言都于事无补,你不如祝愿我成为最好的琴师。”
“你已经是我见过最好的琴师了,今天是我第一次听古琴,你就是我认识的唯一的琴师,在我心里当然是最好的。”满天星不知道眼前的女子过去有什么经历,只是努力的劝慰夸赞。
“那你可不要忘了我。”女子抬手摸了摸满天星的眉毛,又缓缓向下轻轻揉捏了耳垂,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转身离开了。
天光渐亮,雾蒙蒙的给女子的背影加上了蓝色的滤镜,满天星目送她轻移莲步,晨风吹动女子的斗篷,如同一只蝴蝶张开翅膀。
傍明回到酒店,老板娘正好打开大门迎客,眼见满天星从外面走进来,满脸讶异,“这大早上的,娘子去做什么事情了?”
“遛狗。”满天星扬了扬手里的狗绳,“白天怕吓到人。”
“竟是如此,不过,不止这犬可有来路,怎的这般高大。”见石头有狼像,老板娘还是有些怵它,往后让了让,好让石头过去。
“捡来的,我一手养大的,很听话的,不咬人。要摸摸吗?”满天星拍拍石头脑袋向老板娘示意。
“瞅着它,我心里直跳,摸一下怕不是要吓晕过去。我没有娘子这般虎胆,还是算了。”老板娘逢迎几句,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折腾了一晚,满天星眼皮子打架,给石头放好饭,倒头就睡,直到过了正午才挣扎着起身找东西吃。出门便看到孟珏抱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就问他,“你雇好马车了吗?”
“没,今天初一,街上有集市,我去凑了个热闹。”孟珏把东西堆放在桌子上,拿起一个木制的小狗说,“看,你觉得像不像石头。”
“不像,这一看就是土黄犬,方嘴的特征很明显,”她走过来翻看孟珏买回来的东西,发现都是些小孩子玩的东西,什么风车,草编蚂蚱……心下感叹,果然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仍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呃……如此看确实不像,”孟珏有些尴尬,放下木像拿起风车说到,“这个做的精致,是我小时候没有见过的,你可喜欢?”
这下满天星懂了,他这是给自己买的,她突然很想过去摇晃孟珏的脑袋,听听里面是不是会有水声,“孟珏,不,孟重玉,我今年二十六了,不是六岁。风车?你开过飞机吗,那玩意儿有螺旋桨,转起来风可大了。”倒不是故意拿大,只是看孟珏这个态度不爽,她确实是对古代生活不熟悉,可她又不是傻子,被这样当做孩子对待心里不服。
姐年长你七岁,特战精英,不是你跟你屁股后面转的小妹妹!而且她不蠢,孟珏那么荡漾的献宝,心里肯定存了不纯的心思,可她一个现代人,对封建社会的一切自然是避之不及,包括这里的人。杜宇在盘算在她心里沉甸甸的压着,这时候有人在她面前搞些浓情蜜意的东西,简直就是讨打。
“算了,你吃饭了吗?”见孟珏低头不吱声,她问,“没吃咱俩一起,吃完了下午去雇马车,没那么多时间消耗了。”
“是,是我多事了。”孟珏沉默的将东西收好,出门招呼老板娘送饭。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个女角色的时候,我搜了很多描写美人的四字词语,后来还是一个没用,就像我写书之前,搜了很多经验分享,按照那些经验分享写了开头三章。现在看看也不是很好,不如随心写吧,我这是第一本书,那些技巧也许是我第一本书踩过雷之后才能看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