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唱这出戏为了什么,大家伙都知道,别觉着自己比旁人聪明多少。
夏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工人,招人眼红正常,可当初你们干什么去了,夏永军那工作是人家自己能干,录取上的。
自己个掂量掂量,你们哪个能赶得上人家,夏永信在洗煤厂怎么干的活你们去打听打听,有几个能比他能干,自己不行就动歪心眼子。
你歪嘴也没用,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把那小心思都收收,这里不是那些个外八路的村子,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情发生了能捂得住,村干部说什么是什么。
这里是什么地方,市三煤矿,有了煤矿才有了这个村,别以为头上多了顶帽子,就天老大你老二了,心思不正,不定什么时候就下来,先把屁股底下的凳子坐稳了,尾巴打扫干净了,再动你们那小心思不迟。”
木老爷子不给俩人面子,丝毫不客气的把村长和支书的脸皮给扯了下来。
木老爷子还要再说,被何兴生打断。
“老爷子,天太晚了,我让正阳和送你回去,你明个还得去供销社上班,这大晚上的把你请来,是我们几个不会办事,让您劳累了,剩下的交给我,你早点回去歇着。”
“也行,我也累了,我现在也就这张老脸还有点用,剩下的你们解决吧。
何厂长,我得了点好茶,明个找个时间过去尝尝。”
对木老爷子的邀请,何兴生自然不会说不,点头称下了班便过去找木老爷子。
木老爷子虽然没骂过瘾可以就着何兴生这个坡下来,村长和支书虽表现出什么不满,可既然已经开始打夏家工作的主意,背后就已经不知做了多少,他说这些的话只会惹人厌烦,让俩人对他更不满,屁用都没有,也就不在这费口舌了,也是他一时没忍住,说了这些个无用的。
从这小半年的几出事看,市三煤矿和新村这地方是烂到根子了,木老爷子望向黑夜里的大山,突然就觉着,这地方好像配不上他们一家子了。
何正阳一手打着手电筒,伸出手要扶着木老爷子。
“走你自己的,我还没老到让人扶。”
俩人说话声音,慢慢的远去。
何兴生让夏永军把夏永信背回家,今晚这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少,可不宜再声张,夏家有夏景春跟着木老爷子了做的伤药,夏永信身上的伤看着严重,不过都是外伤,上些药,没什么大碍。
庄家人看夏奶奶带着钱来,没再扣着夏永信不让走,站在后面的庄静静想出声把人拦下,被她娘拉住,狠狠瞪了一眼,庄静静只能不甘的看着夏家两兄弟离开庄家。
自从夏永信当了工人后,村里有几个姑娘觉着夏永信不错,浪子回头可不是更吸引人,庄静静也起了心思,要不她也不会把苗倩要回城过年,家里条件好的消息告诉庄老大,今天这事就是庄静静一力促成的。
夏永信喜欢苗倩,和知青关系不错的庄静静当然知道。
庄静静计划的很好,把苗倩推给她哥,事成之后,她趁夏永信情绪低落的时候,安慰他,关心他,对他好,时间长了,就算是夏永信对她没有意思,村里也会传出俩人的流言,俩人的事也就成了。
庄静静万万没想到夏永信为了苗倩能做到这地步,把连带着她在内的庄家人都打了,慌乱一时后,庄静静也没放弃最初的念头,庄老大咬定夏永信偷东西在先,打庄静静主意在后,就是庄静静临时想的法子,既然不能慢慢来,那就直接拖住夏永信。
庄静静想要把事请闹大,到时候她的名声被夏永信毁了,夏永信也成了别人嘴里不堪的人,再也不会有人会嫁给夏永信,夏永信就只能娶她。
静静娘哪里不知道自己姑娘的心思,可她不能让庄静静你这么做,她是看重儿子,可对女儿也不差,两家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以后就是仇人,闺女是万万不能嫁到夏家去的,真的嫁进去可以想见的不会有好日子过,说什么都不能让庄静静迈出那一步。
静静妈看的清楚夏永信心里本就揣着旁的女人,虽然现在是被苗倩伤到了,可谁知道过后会怎么样呢,她是过来人,这男人对女人的心思就是捉摸不定,一个女人越是伤一个男人,这个女人在男人的心里扎的根越深,几年之后只要这女人勾勾手男人便能抛下一切奔着女人而去。
再说两家已经走到这步,不说夏永信会不会对庄静静好,就是夏奶奶都能折磨死庄静静,所以必须拦住庄静静,并且夏永信打庄静静主意的事以后也不能再提,就是外面有人说,他们家还得立马给解释清楚了,要不以后闺女可就完了。
何兴生帮着夏奶奶和庄老大讨价还价的谈定数额,当面点清钱数,说定以后不可再提起这事,一行人便离了庄家,留下庄家人和村长、支书,至于那笔钱他们怎么分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何玉梅对给庄家人钱这事不赞同,这家人心术不正,就应该把庄老大送进去,庄家其他人也得好好收拾一顿,怎么到了最后,帮人的夏永信不但受了伤,名声没了,还得搭钱进去,何玉梅整个人都郁郁的。
一家三口把夏奶奶和夏大嫂送回家,又看了伤势处理的一半的夏永信,见没什么大事便告辞回家了。
“玉梅,怎么了?”季静娴发现季静娴情绪不对,以为何玉梅是因为那些知青忘恩负义,还有夏永信那一身的伤心里不痛快。
何玉梅踢飞路边的雪块,声音有些闷闷的道:“夏二叔明明是做好事,受伤最重的是他,不但没有成为见义勇为的英雄,还被泼了一身的污水,到了还给了那个庄老大那么多钱,我心里难受,怎么就好人没好报。”
何兴生拍拍何玉梅的脑袋,对这个结果他哪里又是能接受的,要是在部队,庄老大这样的,他能用鞭子抽死他,现在却是不行。
何兴生叹口气道:“别别扭了,就当是花钱消灾,花钱买教训,村里处理这些个事和公安办案不一样,里面要顾忌的太多,人情、关系等等,不是非黑即白的。
知青那边不出人,没有人能证明夏永信是救人,那他就不是救人,村长和支书虽然不是站在庄家那边,可也不是什么好人,他们想让夏家无路可走,把两个工人的工作让出来,他们利益是一致的,便会一起对夏家施压,这种事拖时间长了,对夏永信更不好。
要不是有你师父,就是我也不好压着村里人放了夏永信,有些时候是得顺势而为的,玉梅。”
何兴生说的这些个话是对何玉梅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就算是在部队也不是丁是丁卯是卯。
现在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了,拿出些钱来先把庄家的嘴堵上,这钱烫手的很,庄家能不能吞下就看他们家人的本事了,那村长和支书也不是什么善茬子。
“我就是觉着不公平。”何玉梅哪里不知道,就是在上一世,新闻里也会报道一些个偏远村子里村长、所谓的族长手中的权利要比法律更能让村人信服。
何兴生和季静娴对视一下,成人世界就是那么复杂,小孩子的是非观很难接受是正常的,时间是最好的老师。
何兴生送季静娴娘俩到家之后,又去迎何正阳,要放在几个月前,何正阳就算是一夜不归,何兴生也不会担心,煤矿上出了两起案子之后,何兴生对孩子的安全便上了心,对两人早操内容都变成了如何最大程度的自保。
从第二天起,季静娴带着两个孩子收拾东西的速度更快了,木老爷子还停了何玉梅的课。
何兴生忙的不见人,早出晚归。
夏永信的事情在那晚过后,还真没什么人提,夏永信请了一天假就回洗煤厂上了班,更拼命的干活,谁劝都不听。
新村知青点里的知青,是在三天之后才有人出知青点,苗倩一直都没有出现,他们本就和村里人来往的少,这回更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两边像是形成了什么协议一样,都互相不搭理。
庄家那边得了夏永信的钱,第二天,庄奶奶带着静静妈在村里几户做媒的婶娘家里走动,要给庄老大娶媳妇,还放出话来,只要他们家满意的姑娘可以给高彩礼。
苗倩在定好回家过年那天一早,提着行李出了知青点,本以为这么早不会遇到什么人,可就是那么巧,在吊桥上碰到了夏永信。
苗倩紧张得很,这几天她日夜难安,夏永信救了她,可她却缩了起来,没有指证庄老大,这一下子见到人,手脚都不知道放到哪。
苗倩紧张到迈不动腿,脑子里想到了夏永信一会儿可能会怎么对她,是对她大骂,指责她忘恩负义,还是拿那件事要挟她,让她给他好处,甚至让她嫁给他,一时间不知道到要怎么面对这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