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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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这就是我的弱点。”
北川清的声音将诸伏高明的思绪拉回,他听他继续说:“我不怕死,但唯独怕水,对我而言,深海比死亡要恐怖太多了。”
“我之前也努力克服过,在水里不断地尝试,起初是浴缸,然后是游泳池的浅水区。”
“这两个都顺利克服了,我现在也喜欢躺在浴缸里泡澡,但是,当水的深度一旦超过我的身高,我就会立即晕死过去。”
“即便理智告诉我,我穿着救生衣,家人就在身边,我不会有任何危险,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害怕,试一次,晕一次。”
“后来家人都不在了,阵才哥不同意我再尝试,所以这些年我也没再下水,顶多在岸边或桥上看看,但一旦漂泊在水面上,不行。”
诸伏高明听后,眉心动了动,“抱歉,我不清楚这件事,还让你在水面上待了那么久。”
“真是的,你道什么歉?该道歉的是我,第一次约会却给你留下了这么不好的回忆。”
北川清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诸伏高明说道,诸伏高明也看向他,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都笑了。
虽说第一次约会不怎么美好,却也深刻,深刻到一辈子都忘不掉。
“一样的,都是一样的。”
诸伏高明语速悠悠,他转过了身,从后备箱拿来北川清的背包,取出里面的清酒和两个酒杯,放在驾驶座和副驾中间的汽车扶手盒上。
这原本是打算在船上赏月时小酌的,但他现在仍然打开了酒瓶,给两个酒杯都斟上了酒,边斟边说:
“约会的重点在人,至于景色,看与不看,又有何区别?”
他把酒瓶放好,端起其中的一杯放到北川清的手里,自己也拿了一杯,对着北川清举起酒杯。
“况且,现在不也是在约会吗?月下酌酒,何尝不是浪漫之事?”
北川清垂眸看着杯中的酒,思绪渐渐飘忽,体内的某一根神经仿佛变成了被弹奏的琴弦,随着手指的撩拨振动了起来。
振幅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带动着他整个身体的细胞也开始了兴奋的跃动。
在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商量好,在船上只有诸伏高明饮酒,他则是滴酒不沾,因为晚上回去还得开车。
可此时此刻,诸伏高明却将酒杯递到了他的手里,这难道不是一种暗示?
北川清的眸色变深了,他慢慢抬起眼帘,把诸伏高明儒雅的脸庞完全纳入自己的眼底。
“今夜,我们在这汽车之内共度良宵?”
“嗯?”诸伏高明先是一愣,似是对他能问出这种问题而表示讶然。
然后他忽然明白了什么,歉意地笑了笑,解释道:“非也非也,我请你帮我端酒杯,只是仪式而已。”
见北川清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他又立即补充:“你知道的,开车不能饮酒,而且你刚从惊恐中缓和过来,最好还是别——”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北川清将酒杯送到了自己的嘴边,微微扬起脖子,将杯中的酒,一口一口地饮尽。
而在这期间,那双沁着几根红血丝的眼睛,一直深深注视着他,宛如一条逐渐靠近猎物的狼,带着安静而凌冽的贪妄。
诸伏高明的心跳像是一大盘珠子洒落在地面。
端着酒杯的胳膊悬在空中久久未放下,他的大脑几乎不转了。
他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他以为北川清知道自己不能饮酒,却没想到对方直接往另一个方向去想了。
而且在明知自身状况的前提下,北川清还是喝了酒,说明他今晚不打算回去,于是直接用酒精斩断了后路。
诸伏高明心脏狂跳,但面色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淡定的模样,自然地转移了话题:“阿清,我们一起赏月吧。”
北川清没动,仍然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于是他率先转头,隔着车窗的玻璃望向天幕中的月亮。
“请不要再看我了,今夜的月色很美,不好好欣赏一番岂不可惜?”
他以为,这次会像之前一样,转移了话题,事情就会过去。
但车内安静了几秒,就听北川清哑着嗓子说道:“是啊,如此之美的月色,不好好欣赏一番,确实是太可惜了。”
他倾斜身体凑到他旁边,目光从他的身上、脸上细细打量过,真像是第一次相见般,低笑道:
“嗯,月色真美。”
诸伏高明被北川清的目光烫了一下。
此时的北川清,只是微微倾斜身体,全身没有一处与他真正触碰。
却偏偏那目光炽热,极具侵略性,犹如实质般抚过他的脸庞,仿佛将他浑身上下,从外到内,都看了个一清二楚,彻彻底底。
被这样看着,诸伏高明喉间微热,脸颊如同火烧。
他想表达的意思不是这样的,事态不该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哦呀?”北川清缓慢地扬起了一侧眉毛,嘴角噙了点微妙的笑意。
“高明,”他声音有些懒散,故意模仿着诸伏高明的语气,其中还透着点不怀好意的似笑非笑,“你的脸好红啊。”
“适可而止吧。”诸伏高明低声说道。
“哼......”北川清意味不明地哼笑,目不转睛地看着诸伏高明,“不是你让我赏月的吗?那我就好好赏赏。”
一股热气陡然从心底升起,诸伏高明放下酒杯,身体朝车门的方向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够了,请不要再继续了。”
余光瞥见北川清的手伸向了自己,诸伏高明喉咙微动,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别碰我。”
殊不知这副样子的他犹如一颗星火,瞬间点燃了北川清体内的一片名为“欲.望”的干枯草原,北川清一把擒住了他的两个手腕,反背到了他的背后。
在这个姿势下,他几乎呈现一个献祭的姿态,将身体坦白给对方。
“放......放手!”
从被擒住手腕开始诸伏高明就奋力地反抗,但北川清的手如同钢铁制成的枷锁,任凭他怎么挣脱都无法移动半分。
结实的身体朝他压了过来,他的后背被缓缓压在了车窗上,再无后退之路。
看着面前的人,北川清口中呼出的气息变得滚烫,所有的矜持和理性都在被击碎的边缘。
他的手紧攥着诸伏高明的手腕,就是不松开。
赏月,赏月。
赏的不就是这轮明月吗?
但他贪婪得很。
他还想吃月饼。
眼睫颤了颤,北川清继续向前,朝着诸伏高明的肌肤一点点贴近。
周围的空气变得粘稠,他们的嘴唇近在咫尺,两个人的呼吸都加重了许多,从口中呼出的热气,轻轻喷洒在彼此的脸上。
车内开着空调,温度凉爽适宜,他们的身体却逐渐变得滚烫。
北川清就这样与诸伏高明对视着,没再靠近,他的手指慢慢松开,放开了紧攥在手里的手腕。
他给了他选择的机会。
可他,却没再推开他。
诸伏高明目光缓缓下移,扫过北川清高挺的鼻梁,落在他的薄唇上,而后,又抬起眼帘看向他。
渐渐地,他眼角的弧度软了下来,对着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一霎那,北川清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和忍耐力,轻易地冰消瓦解,矜持化为了渴求,克制转变成贪妄。
他凑上前,偏头吻了上去。
唇与唇相触,温热柔软,随之而来的便是难以言喻的微妙之感,如同一道道酥麻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北川清的一只手攀上了诸伏高明的背,另一只手臂环住他的腰,把人揽入怀里。
躯体紧贴,身上的热气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诸伏高明只觉得自己身体的温度似乎也随之上升了许多。
他的手指也慢慢向上移去,从北川清的后颈轻抚而过,摸向了头发,几根修长的手指在乌黑的发丝间穿梭,幅度比以往更加肆意。
二人从轻柔克制,逐渐到深沉缠绵。
夜空似浓墨色的帷幕,闪闪繁星点缀当空,让人不由得深深沉醉。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给汽车后座上几乎要融为一体的两道身影披上一层柔和的轻纱。
北川清紧紧抱着诸伏高明,带着他逐渐向后挪动,然后身体前倾,将他压倒在了车座上。
他腾出一只手摸索到汽车的扶手盒,拿过那杯未饮的酒,仰起脖子倒入口中,将酒含在嘴里,再次俯下了身。
唇齿相抵,呼吸交融,携带着一缕米香的醇厚清酒,顺着他的唇缓缓流入诸伏高明的口中。
伴随诸伏高明喉结的滚动,温热的清酒顺着咽喉一路而下,带着一点淡淡辛辣的酒香,像是要镌刻进骨子里。
感觉到北川清的手从他的胸腹抚过,向下滑动,摸向了腰间的皮带,诸伏高明仅剩的理智让他及时按住了北川清的手。
他偏过头,躲开了北川清铺天盖地的吻,一边推着他的胸膛一边摇头。
“不行......不行......”
北川清松弛的眉宇间渐渐竖鼓起一条血管,不断地耸动,眼白上勾勒出一根根猩红的血丝。
他忽然俯首,更深沉地吻住诸伏高明,如狂风过境般掠夺他口中残存的空气,手指拨开他的手,动作更加猛烈了起来。
侵略的吻让诸伏高明晕头转向,几乎喘不过气来,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他拼命闪躲才得以挣脱,双手抓住北川清的手,“阿清,不行,拜托你......”
脸上的绯红已经蔓延到了脖子,他喉结滚了滚,再次恳求:“阿清......难道还要我跪下求你不成?”
北川清的手放在诸伏高明被解到一半的腰带上,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蜷了又蜷,松了又紧,手臂上的青筋一条条涌现,每一条都是理性与兽性的碰撞。
到了今天这一步,他才知道原来X欲可以来得这么汹涌。
他想要他,身体急切地渴望,想占有、想掠夺,可内心却又舍不得。
他最终停了动作,手从皮带滑到腰侧,在他的腰上用力揉了一把。
“嗯......”
诸伏高明受不了这一下粗暴的力道,不禁闷哼了一声。
北川清的身体向下挪去,略微偏头,将双唇贴在了诸伏高明的耳边,用牙轻轻咬着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老狐狸......折磨死你家的狼崽子算了。”
迟来的羞窘涌上心头,诸伏高明偏头移开了视线,红着脖子辩解道:“......我没想那样。”
“是,怪我,”北川清低笑,嗓音染上了几分沙哑,贴着他的耳垂,低声厮磨,“我下次注意。”
瞧着诸伏高明羞恼又无措的模样,北川清忍不住又亲了亲他的脸,之后直起身体,从他身上离开。
压在身上的重量消退,诸伏高明也坐了起来,整理起略显凌乱的衣服,系好腰带,抚平衬衫上被压出的褶皱。
北川清身体探到前排关了空调,拔下车钥匙,然后将车门打开。
夜风灌入车内,暧.昧的气氛一下子被吹散了许多。
他靠在座椅上,微微昂首,任由夜风吹拂脸颊,深深呼吸,压下几乎要蓬勃而出的欲.望。
周围一片安静,两个人很长时间都没再讲话。
许久过后,北川清开口道:“高明,我们继续你之前的提议吧。”
他拿起清酒酒瓶和两个酒杯,看着诸伏高明,弯唇浅笑:“去湖边酌酒赏月,赏天上的那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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