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渺对于向他看来的视线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但是不等他偏过头，许戾燃就侧身挡住他的目光。

“不看，有污染。”许戾燃小声提醒。

到了【snake】这个程度的玩家，身上无法避免带有污染，其中目光是最无法控制的污染。

他们或许不是有意的，但是比他们弱的人与他们对视时总是容易染上污染。

持渺了然，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悠然地嗑瓜子。

唉，他给出的建议多好啊，怎么没有人能理解他呢。

“既然都无法给出办法，那就不要联盟了。”许戾燃有心翻过持渺无畏的提议，给出自己的见解。

“玩家一直都看不起觉醒者，如果合作，很难不被当成肉鸡。”

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横在玩家与觉醒者之间的矛盾点，就许戾燃看来，参加秋季赛事的玩家，除【snake】和他的同伴【波塞冬】外，其他的玩家素质都很低下。

最后，同意不联盟的占一半以上。

学校的地图被绘制出来，他们没有规定必须去某个区域探索，全凭个人意愿。

探索时间定为24个小时，24小时后，无论有没有结果，都要回到操场会和。

觉醒者阵营自由组队，许戾燃拒绝了科斯莫组队的邀请，拉上持渺，两人在地图上的宿舍区签上名字后旁若无人地离开。

“有时候我觉得许戾燃看着随和，其实也是个高傲的家伙。”被拒绝的科斯莫对木群吐槽。

他和木群是在一次任务中结识，有过一段还不算差的合作体验，在被许戾燃拒绝后，他就去邀请同被拒绝的木群。

惨遭前会长拒绝的木群目视持渺渐渐消失在操场外围不知何时出现的迷雾中，一脸遗憾。

“呜呜呜，持哥……持哥嫌弃我。”他抹了把不存在的辛酸泪，在科斯特怕丢人丢下他另寻他人前，调整好状态。

大部分人都选择两人合作，很快就零零散散地离开操场。

最早离开的许、持二人马不停蹄地往宿舍楼赶。

许戾燃来到操场后就一直在找徐蔷他们，但是半个人影都没看见。

他之前去宿舍楼本来是想和队员汇合，还没往楼上走，就听到通知。

操场处于最东边，而宿舍楼在最西边，其他建筑有序排列在它们之间，人无论从哪里出来，都会进入到11校道。

许戾燃权衡利弊后果断离开宿舍楼，在其他人犹豫着要不要冒险走到校道上时率先进入，一路上处理沿途的鬼怪，让11校道变成安全区，减少伤亡。

“没有你也会有别人，你这么积极干什么。”持渺嘀嘀咕咕，“现在好了，你的队员就这么啪地一声，没了。”

许戾燃不知道他的队员会发出什么声音后消失，但是他知道下一秒持渺会发出什么声音。

“啊！”持渺委委屈屈地抱着自己的脑袋，控诉地看着给了自己一击的许戾燃，后者收回手，理直气壮地对他指指点点。

“教训别人之前麻烦自己也做到。”许戾燃笑得爽朗，但持渺硬是从他的笑容中读出了几分冷意。

啊，被发现了，持渺漫不经心地想。

他也不是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之前一直强撑着不过是怕被有心的人当成好拿捏的软柿子，平白招来麻烦，现在许戾燃都说出来了，他也就不撑了。

他抬手捂住唇，急促地咳嗽，手心顿时溅上血沫。

一只小手先许戾燃一步拉住持渺垂下的那只手的手腕，洛什在持渺和许戾燃往操场外走时就自己跟了上来，他无视许戾燃的警惕，把持渺的手托举到自己的嘴边。

尖锐的犬牙瞬间就刺破持渺的手腕，一股暖流自咬破处缓缓流入到持渺的五脏六腑，驱散过度使用技能后的不适。

持渺苍白的面色逐渐恢复正常。

洛什松开口，犬牙离开咬痕的瞬间伤口愈合，皮肤平滑看不出一点异样。

鲜血自洛什微微张开的唇中溢出，殷红带着咬痕的舌尖探出，将血舔尽，本就艳色的唇显得更为水润。

持渺承了他的好意，弯下腰把他抱起。

“还算有良心。"洛什感慨般低喃。

许戾燃偏移视线，欣赏沿途的风景，眼不见心为静。

“在我把他们移出空间时，他们的状态还很好，虽然有受伤，但不致命。"持渺知道许戾燃还是担心自己的队员，于是仔细回忆，企图让许戾燃能安心。

“嗤，”洛什看不惯许戾燃，不介意火上浇油，“或许他们掌握了开启主线的线索，被某些东西扣留下来了？”

“学校可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一个副本主题。”他意味不明地低笑，笑声混在呼啸的寒风中，倒是和谐。

许戾燃用余光瞥洛什，眼神犀利，洛什气定神闲，根本不鸟他。

“我确实看到他们手里拿着什么，不过当时只顾着带洛什上天台，没看清是什么，隐隐约约记得是一个细长的白色玩意。”持渺垂下眼帘，更细致的回忆。

他没有看路，厚底的马丁靴直接踩在一滩血里，踩爆血泊中的眼珠，晶体碎片粘在他的鞋底，走起路来发出咯吱咯吱声。

三人都没有什么反应，持渺走到道路边，脚踩在突起的石头边上，来回滑把碎片擦下去。

他扫了眼晶体，路灯下，深绿色的眼睛中透出一股冷意。

“许戾燃，如果他们死了，你会怪我没有管他们吗？”

正在和洛什用余光互瞪的许戾燃突然被戳。

他的衣服上，处理局的标志醒目。

身为队长，又是徐蔷几人的负责人，他们的安全对许戾燃而言很重要，严重点讲，如果

他们死在了这里，对他的评分也会有影响。

局长之位的竞争异常激烈，历年来失败者往往都是以一分之差错失局长职位，于公于私，许戾燃都应该保护好他们。

“这是我要负责的人，和你没有关系，真的要论，如果不是我执意要你参加，你也不会被卷进来。”许戾燃无不认真地说，他是真的很自责拖累持渺，本来以持渺的咸鱼性格，根本不会参加秋季赛事。

持渺没再说话，有时候他都很诧异，自己为什么理所当然地觉得别人会认定有他在场的事情由他负责，出了事就是他的责任。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许戾燃会对自己这么好。

操场到寝室的路不短，好在两个人都身高腿长，步频也快，很快就看到寝室的一角。

持渺远远地就感受到不对劲，加快脚步来到寝室大门口。

“里面有一个隐藏空间…”持渺的话顿住，他不确定地伸出手，下一秒，暴虐的力量化为无形的利刃，向他穿过空间边缘的手砍来。

持渺及时收手，但利刃打在空间边缘，力量余波穿过空间，划破持渺的手背，伤口皮肉

外翻，深可见骨。

伤口处传来刺痛，血喷了一地，有几点沾在洛什的脸颊上，洛什指背擦过血，手凑到唇边，伸出舌头将血舔掉。

“很强。"他品味着血中沾染的攻击持渺的力量余波，明明微弱到几乎可以不计，却还是让他微微蹙眉。

暴虐的气息瞬间在他体内肆意搅起风暴，横冲直撞想要找到出口，他的身体隐隐有奔溃的前兆。

想来力量的主人也是桀骜不羁的性格。

洛什咬破舌尖，同一个地方再次受创的疼痛令他不由闷哼出声。

血中的力量霸道地席卷全身，压下捣乱的力量，纠缠、吞噬。

“很精妙的空间。”持渺确认感受无误，手上的伤无法愈合，他就随便撕下校服一角，简单包扎。“它隐藏在每一层的交界处，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该是怎么样的天才才会设计出这种充满美感的空间。

持渺有些不舍得毁掉这处空间。

空间与空间间都有重合区，重合区都是薄弱的，往往会因为支撑点承受不住空间间的压力而坍塌，形成空间黑洞。

现在却有人往里面塞了其他空间，偏偏角度刁钻，加固了支撑点，让本来最薄弱的地方变成最坚固的区域。

“他们在里面，还活着。”持渺肯定道，“给我几秒钟，我找个入口。”

他的速度很快，找出的路口也很刁钻，处于三楼窗户与四楼窗户之间。

“在半空中。”持渺观察四周，确定没人后打了个响指。

许戾燃熟练地揪住他的马尾，有了身体接触后持渺创造的空间他也可以进入。

“记得跳一下。”持渺提醒，防止一不小心动摇空间的支柱，他特地把出口设在隐藏空间入口上方。

许戾燃掉下去事小，拽着自己的头发掉下去事大。

持渺的头发不止一次被他拽住下拉，那种头皮都要被撕碎的痛他不是很想体验。

“什么毛病，老是抓我头发。”持渺吐槽了一下，率先进入自创的空间。

不要脸。洛什被持渺抱着，正对着许戾燃，他无声冲许戾燃做口型，眼中的厌恶明显到和直接写在脸上无异。

许戾燃哼笑。

他的视线停留在持渺发带中间的银铃上。

他很熟悉这个铃铛，在那个黑暗、满是怪物的世界里，也曾无数次伴着铃音入睡。

他也知道，在银铃中充当铃舌的，是一只缩小的眼球，一只不属于人类的血红眼球。

但是他不能说出来，持渺不能听到这些。

关于那个存在的一切，都是禁忌。

持渺往下跳，许戾燃也跟着往前跳，失重感传来，他们一直在下坠。

白色的细长物件……

一时间也看不见着落的希望，许戾燃索性分析起持渺的话。

他对夏漠几人找到的东西有所猜测，再结合这处隐秘的空间，更是肯定了心中猜想。

现在还活着真不容易，许戾燃感慨。

不是他不想往好处想，而是客观上来讲，找到那件神级道具却还活着的夏漠等人运气可以说是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