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叶峻抓住在自己腰腹间乱摸的蜥蜴爪子。
正啃他脖子的冽尊抬起头来，板着脸说：“怎么还不行？这回不算野合了吧？我们跟军持喝过酒了，你还收了结婚贺礼。”
“这、这还不算野合呢？”叶峻面红耳赤，“在罪胜无尽狱搞露天烧烤的竹林空地上！上回好歹头上还有片屋顶，这回……”
冽青云盯着叶峻看了一会儿，垂头丧气“唉”了一声，“算了。”说完，这家伙胳膊一撑就想翻身坐起来。
这蜥蜴脑袋误会他的意思了！叶峻顾不得害臊，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凑到在他耳边说：“我不是不愿意……”
“你愿意啊！”蜥蜴脑袋乐开了花，扑过来就亲他，大手毫不客气继续“未尽之功”。
“不行，不行！”叶峻大叫。
“你不是愿意吗？”大四脚蛇的表情既费解又无奈，“你不用勉强自己，我都等了五百年了，再等两天也……”
“我没勉强！我的意思是……是……”叶峻紧紧抱着冽青云脖子，强忍着害臊说，“不能在这儿！”
“这儿？”冽青云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你对邢都有阴影，所以……”
“不是刑都，是草地！我要去屋里。”
“我等不了上屋里了。”冽青云笑着说，暖融融的呼吸喷在叶峻后脖颈子上。
叶峻浑身一颤，手脚都酥了，差点就说“那就不去了”，可理智还是让他捶了这蜥蜴脑袋的脊背一下。
“必须去屋里！这里随时会有人来。一想到会有人跑过来看见我们在这里……我就……”叶峻浑身冒火，实在说不下去了。
“放心，不会有人来的。”冽青云笑着说完，蜥蜴爪子又开始不规矩了，本来还拥着他的脊背，摩摩挲挲就滑到他腰间，然后继续往下……
叶峻火冒三丈，拧了冽青云的胳膊一下。
“啊！”蜥蜴脑袋被拧得喊了一声，停下手瞪着叶峻，“‘炽云不当尊’，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就是军持说的那种人：故意吊我胃口，折磨我！”
“我不是！我让你去屋里，在这儿会被人看见！”
“这是军持的后院，不会有人来。”
“万一有别的……”
“没有万一。”蜥蜴脑袋说，“这是滚油谷东边幽魍山顶的鸩露崖，就住着他一个人。”
“这儿不是集体宿舍？”叶峻生怕给人看见就是以为这里是滚油谷狱卒的集体宿舍。
“他再背时也是个神子，独占一个光线不良的山头不算搞特权吧？”
“我‘现在严重怀疑’他独占这个山头不是想显摆特权，是想方便某些非法偷渡的家伙常来常往。”
“你竟敢现学现卖！”冽青云捏捏叶峻的鼻子。
叶峻“切”一声。
“反正这里除了军持不会有任何人来。他现在去上班了。他一个班得上一整天。不是器世间的一整天，是滚油谷的一整天。我们今天就是在这儿把小小曜做出来，他也还不一定回来呢。”
“你、你、你……”叶峻又羞又急，臊得都快找不着自己的舌头啦！“你在说些什么啊！‘小、小小曜’？！”
“小小冽也行。”蜥蜴脑袋笑着揉叶峻的头发，“正式的名字等我回家翻着字典取，咱们先把小孩儿做出来再说。谁家小孩不是先做出来才有正经名……哎呀！”
叶峻忍无可忍掐着这死流氓的腮帮子拧了一下，“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做出来’？！那是小孩儿，不是包子馒头！”
“我要是说‘生’，你更要打人了。”冽青云龇牙咧嘴揉着被掐的脸颊。
“抱老子去屋里，老子不想走路！”叶峻已经气得不知道害臊了。
蜥蜴脑袋撇着嘴，“去屋里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你说清楚点儿，去屋里干什么？别待会儿又给我这不行那不行，还打人。”
“我……”
“‘我’什么？赶紧说去屋干什么？你不说我不抱，我不白费这劲。”蜥蜴脑袋一副牛皮哄哄的样子。
“去屋里……”
“干什么？”
“去……”
“干什么？”
“做……”叶峻两手扯着鲲鹏兔睡袋，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做、馒、头。”
冽青云哈哈大笑，嗖一下把叶峻连人带睡袋抄进怀里，抱着他就朝竹林间的小路大步流星走去。“走喽，做馒头去喽！”
“小声点！”叶峻红头胀脑打着冽青云的肩膀。
“喊两声‘做馒头’怕什么？这是只有我们才知道的暗号。走喽，做馒头去喽！——做馒头！做馒头！做馒……”
“别喊啦！你有什么毛病？”
“你不知道吗？”蜥蜴脑袋笑得厚颜无耻，竟然开始小跑！ “我这是憋了五六百年的毛病啊！”
这死流氓！叶峻臊得骂都骂不出口了，两手捂着脸窝在这大四脚蛇怀里琢磨待会儿怎么办。
怎么才能忍住不习惯性地喊“不行”呢？也不知道咬着牙管不管用？……干脆先跟这大四脚蛇约定一下，他喊的“不行”统统不算数？还是……
叶峻正捂着脸烦恼，蜥蜴脑袋突然“嗯”一声，站住了脚。
“怎么了？”叶峻抬头看着冽青云。
蜥蜴脑袋抿着嘴角，目光极度阴沉，跟乍然撞见了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叶峻被他这恐怖的表情吓了一跳，慌忙朝周围看去。
一片墨黑的竹林里不见半个人影，除了左前方那缕穿透密密匝匝的竹叶射过来的杏黄灯光，只有带着寒意的微风在悠悠逡巡。
“你怎么了？”叶峻把手放在冽青云脸颊上，又问一遍。
冽青云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他一眼。
冽青云朝他笑了一下，表情缓和了不少，之后把他轻轻放到路边的竹丛下，凑到他耳边说：“是那混蛋。他在用浣灵镜召唤我。”
一听是玉释·颢穹武，叶峻的心脏猛跳了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深恶痛绝的反感和刻骨铭心的仇恨。
“不理他不行。”冽青云说，“我看看他要作什么妖。你就坐在这儿，别出声，也别让他看到你。”
“好。”叶峻点点头。
冽青云轻轻捏了下叶峻的后脖颈，走到五米开外才从掌心里取出了浣灵镜。
“你现在在哪儿？”玉释·颢穹武连招呼都不打，劈头就是质问。
叶峻回想着这位现任空神那张冷血无情却又俊美无俦的脸：冰蓝色的眼睛，霜雪般的银发……
“您全能全知，就不用再问了吧，神尊。”冽青云的口气不咸不淡，彬彬有礼，却在暗讽玉释·颢穹武明知故问。
“叫我一声‘父亲’对你来说永远比登天难。”玉释·颢穹武的语调也不咸不淡，感觉不出半点儿子不喊他的伤心难过。
“您有什么吩咐？”
“炽云曜在你身边吧？”
冽青云一言不发，好像没听见玉释·颢穹武的问题。
浣灵镜里传来一声轻笑，“你半天不搭理我，是不想搭理我，还是想先把他放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再接通浣灵镜？我稍微分析一下就知道答案了。”
“您一向全能全知。”
“当着他的面谈论他不太好对吧？”
冽青云又充耳不闻，默不作声了。
“反正我是觉得不好。所以请你现在就回智上法林宫来，我的儿子，我们单独谈谈。”
“现在？”
“现在。立刻。马上。”
“这么急我赶不过来，神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邢都在空行慧海正下方，就在大光明海背面。我们之间只隔着大光明海，我的儿子。”
“我赶不过来。”
“我们得谈谈你那团烈火，还得谈谈你违制组建近卫军的事。”
违制组建近卫军？老混蛋想给蜥蜴脑袋罗织莫须有的罪名，然后治罪！意识到这点，叶峻不由自主裹着睡袋一下站了起来。
冽青云侧对这边，大概用眼角余光看见叶峻站起来了。
他没朝这边看，垂在身侧的右手不动声色轻轻摆了摆，示意叶峻别过去，嘴里说着：“神尊，我不明白您什么意思。”
“你不承认？”玉释·颢穹武笑了一声，“那你更得赶紧回来，上四众议事会去把事情说清楚了。”
“这跟四众议事会有什么关系？”冽青云问。
“你以为是我想刁难你吗？是有人写检举材料到四众议事会把你告了，我的儿子。”
“告我违制？”
“检举人说，按照《时轮法典》的规定，伽罗主给自己搞的私人卫队不能超过一万五千人，你可倒好，给檀摩殿搞了支两万多人的近卫军。你虽然是空神一脉的嗣神，可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嗣神可以违制建军。你的行为属于严重违制违例，有谋逆不臣之心。”
“谋逆不臣？”冽青云笑起来，“我是嗣神。我只要捏着鼻子一直尊称您‘父亲’，智上法林宫和空行慧海早晚是我的，我用得着谋逆不臣吗？”
“我也这么跟他们说，可悠悠众口，四众议事会和长老院的人数加起来都快赶上你给自己搞的那支私人部队了，我再全能全知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只要您想——”
“我不想。他们私底下已经天天在议论我开一言堂了，我不能再做这种事坐实我的‘罪名’，儿子。”
“您在不在乎他们的议论，您和我一样清楚，神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