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告别前,冯岸又告诉了两人一个消息。
“你说你遇到一个人,问你要不要合作杀程渊?”
“是。”冯岸点点头,“老奴只担心,这人若是对这白族小子下手,会波及伤到小神君你。”
“他长什么样你记得吗?”隋原问。
冯岸:“那个地方很暗,老奴看不太清脸...只记得大致轮廓,感觉那人约莫二十出头,长得特别瘦削。”
“那你看这个照片,有没有一点像。”隋原打开灵路界面,调出洛依依男友暮天的照片,给冯岸展示看。
冯岸皱眉,认真看了半晌这照片,“似乎有点像。”
“那这个图案呢?你有印象吗?”隋原又调出那个出现在洛依依和郭洋灵魂深处的古怪图案,展示给冯岸看。
“这个...”冯岸一看这图案,脸色微变,“小神君,这图案您是哪找来的?快删掉。”
“你知道?”隋原眼神一亮,“来来说说看,我和程渊查这玩意老半天了,什么都没查到。”
“这是暮灵族的图腾。”冯岸道。
隋原:“暮灵族?”
“是...那传说是一个天生便带着不详诅咒的种族。在几万年前,他们的先祖犯了重罪,导致天下大乱。在此之后,天道赐下惩戒,暮灵族人都摆脱不了灵力微弱的命运。他们也由神族,被打至凡间,且永不得拥有成神的命格。在此之后,暮灵族便在世间销声匿迹。”
“再没出现过?”
“表面上是。小神君,两百年前的冥府大乱,便是他们的手笔啊!他们把灾厄,带到了这冥府……小神君,您快把这图腾删了,这不祥呐!”冯岸说着,便伸手欲替隋原把照片删了。
隋原立刻把界面关闭,“唉唉,我可不信这怪力乱神的。这图腾我留着还有用了。”
“小神君,暮灵族的诅咒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冯岸满眼担忧。
“放心吧,这图案我都研究研究大半个月了,啥事没有。”自小在马克思唯物主义光辉下长大的隋原并不在意。
“那小神君,您拿着这个吧。”冯岸见隋原如此,叹口气,从空间中拿出一颗火红圆珠。
这火红圆珠被细绳穿起,散发着淡淡金光,仔细看去,珠子中似乎有凤凰在扇动翅膀,展翅欲飞。
“这是什么?”隋原好奇打量,这火红圆珠给他的感觉极其亲切。而且这怎么跟在回忆里,他前世初遇程渊时,给出的那颗感觉那么像。
“这是属于南灵山山主的信物凤灵珠。当年您离开南灵山前,把凤灵珠交给了我。”
“山主信物?这我不能要。”隋原一听,连连摆手。
“小神君,您是南灵山唯一的继承人,这信物的主人无论如何注定是您。而且这上面,有神君的气息。他会庇佑您的,小神君。”面对隋原的拒绝,冯岸举着手,摆明了你不删照片就必须拿着这信物的架势。
面对冯岸的执着,最后,隋原只得接过。
“程先生,我如果回南灵山当山主,你是不是就要跟我回去当镇山夫人了。”冯岸走后,隋原一手枕在脑后,一手举起那凤灵珠端详。
程渊莞尔,“你不会因为这个才拒绝回去的吧?”
“这样冥府的冥王大人可就被我拐走了,会不会有人找我拼命哇。”隋原眼一弯,继续半开玩笑道。
“好了,珠子收好。”程渊将隋原手中一晃一晃的凤灵珠轻轻取下,将其带在少年的脖颈之上。
“看来我们真要快点找到我那些灵魄了,否则一直这么两耳一抓瞎的,回头又突然蹦一个你的旧部出来。”隋原乖乖站定,由着程渊将凤灵珠给其带好。
“那我们或许该去见一个人了。”
“谁?”
冥府某镇郊外。
此刻比之隋原上次来,热闹了不止一星半点。
在小屋外头,此刻支了一个小摊位,摊位前排了少说有二十多号人,有单独一人的,亦有三五成群的。
“顾晴这个闺蜜,她不会是个……算命的吧?”隋原随着程渊排到队伍末尾,看着前头那个小摊位,其上摆了一箩筐古里古怪的道具。
从铜钱、罗盘、桃木签筒,到塔罗牌、水晶球,可真真是中西合璧,混搭非常。此刻正有三五女子聚在摊前,红线言笑晏晏,瞧着和几人聊得很是畅快。
隋原知道红线是顾晴的好友,不过两人倒是没正式见过面。
“红线曾是在神界掌凡人姻缘命数的神官。虽如今已不司其职,但凡人生平路数她大多清楚,由她算的命,基本八九不离十。”程渊道。
“人都在冥府了,这还要算什么命?”
“为亲友,为所爱。每个人总有些牵挂放不下。来此之人,多是为求一份心中安定。”
“那这神界的神官还会更替?”隋原好奇问道。
程渊摇头,“红线是与天地共生的初代神官,彼时世间法则之力尚未完全,神界作为四界之中最早诞生和最强盛的一界,便被天地赋了完善之责。初代神官有掌山水的,掌草木的,亦有如红线般掌凡人姻缘命数的。”
“那她如今算是……退休了?”
程渊轻笑,“可以这么说,法则之力完全后,初代神官都逐渐没落,多销声匿迹了。我也是没想到,会在冥府遇到红线神官。”
“彼时冥府动乱,红线曾帮过你我大忙。后来冥府安定,我曾请求她出山主持中馈,不过她表示偏安一隅惯了,只给几句关于冥府局势的点拨,出山就懒得了。”
“多好,隐世高人。”隋原双手枕在脑后,话中透出几分向往。话说半路,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还记得遇到红线的事,那之前别的事呢?”
“记得冥府的当时局势,记得我接下来整顿冥府的计划,记得我在冥府能用的人……”
“程先生,你这留的记忆,这么事业脑。”
程渊顿了顿,目光静静凝视少年,“我还记得……我要等一个人。”
记得那人喜爱花草,尤其偏爱梨花桂花;记得那人极其贪嘴,什么好吃的总想要试试;记得那人……
又真的好多都不记得,两百年来,那个要等的人似一道虚晃的影子,总朦胧看不真切。看不清面容,记不清名讳……
直到少年的出现,他瘫坐在客厅沙发之上,面上的笑随意而懒散,像只慵懒的小狐狸。
记忆突然明了,那些由分散灵魄带回的记忆渐渐清晰,映出少年明朗的眉眼。
“好吧,那还有一半恋爱脑。”隋原结论,他抬眼望望这缓缓行进了小一半的队伍,“这位红线神君当年也未真的出面帮你我,若是她也不清楚我们当年情况,你还有什么能问的人不?”
“有,但找那些人有点麻烦。”
“但你(我)总不会让自己太麻烦。”两人异口同声,齐齐说出心中所想。
“这么想的话,虽然现在毫无头绪,但突然就觉得一片明朗了唉。”隋原弯起眼,露出一笑。
“万一不如你我所想该如何?”见此,程渊含笑问道。
“那就随缘呗,反正你已经在我身边了。”少年歪歪头,拉着男人随着人流上前一步,“程先生,你已经被我绑定了。”
排队之时所过时间飞快,轮到隋原和程渊时已近晌午。红线慵懒地托着腮,见到来人是程渊和隋原也并无讶意,只随意招呼了一声,“哟两位,好久不见。”而后便转头望望身边人本上所记。
“上午最后一个了是吧。”
“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执着笔,在记录的本上认真写着。这人刚刚被人群掩着,隋原倒是没看见。
隋原身后人听得这话,不由哀叹一声,“红线小姐,您这太难排了,我这两天了都没排上。”
“算命也讲究个缘分,缘分未到,强求无益。”红线朝后摆摆手,吆喝一声,“上午人满了哦,有兴趣的下午再来哈。”
隋原瞧着那低头记录的少年,总觉眼熟得紧,半晌一拍手掌,“宋奇安!这么巧。”
这少年正是隋原刚来冥府时,为隋原做了一路小科普的那位。彼时少年还说自己被人欺负,希望隋原可以替他解决。只两人加了联系方式后,便再不见其联系自己,久而久之,隋原都快把这事忘了。
宋奇安被隋原这一声一吓,笔画都歪了。他懵懵抬头,见到是隋原,惊讶瞪大眼,“大……大人。”
“你们认识?”红线左右觑觑两人,挑眉问。
“一面之缘,不过我也算欠你一个人情,我可记着的。”
“不不,我都没帮大人什么,怎么算得是人情。”宋奇安连连摆手。
“宋小安,送上门的人情怎么不要。”红线一敲少年脑袋,朝隋原道,“那我可替他应下了,隋小神君。”
“你认得我?”
“当然,我还知道你是小晴儿的表哥。哎呀,正好,她来了。”红线伸手,朝某处挥手。
身后传来轻快的哒哒脚步声,未见人影,少女清脆如鸟鸣的声先至,“咦,表哥,程……额……莫离大人,你们也在。”
“好巧。”程渊朝顾晴微笑一颔首。
“小晴儿,其实我认识程渊。”见着顾晴那称呼程渊时些许别扭的神情,红线托着腮,不由笑道。
“你知道他是冥!……冥王大人?”顾晴声音猛地拔高,又立刻反应过来狠狠压低。
“知道知道,我们算得上老朋友了呢。”红线被顾晴这反应逗笑,不由伸手揉揉她的脑袋,“好了,人都来齐了,进屋吃饭吧。有什么事吃饱再说。”
红线招呼着几人进屋,隋原不知怎的,停在原地未动。程渊牵起少年的手拉拉他,才把他从莫名恍惚的状态拉回来。
“怎么了?”程渊问。
“突然……”隋原开口想说,却又摇摇头,“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吧。”
见隋原不说,程渊也未再问。两人并排走入小屋,未曾想这屋里已饭菜香味四溢,且那桌上正正好摆了五双碗筷。
“你不会早预到我们要来吧?”见此,隋原有些讶意。
“命算久了,这点小直觉还是有的。”红线招呼几人坐下吃饭。顾晴如同回自家般,熟稔地率先窜过去,舀了一勺汤后,边慢腾腾坐下,边小口小口端着喝着。
“好喝!奇安弟弟你厨艺又长进了呀。”一碗热腾腾的汤下肚,顾晴心满意足地眯起眼,赞道。
“顾…顾晴姐你喜欢就好。”宋奇安挠挠头,面对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会天天来这里蹭饭吧?”见顾晴如此熟练,隋原不由问。
“什么蹭饭,红线这就是我第二个家。我是回家吃饭。”顾晴哼哼两声,再舀一碗汤,“倒是表哥你来这做什么,也是找红线算命?”
“唔……问些往事。”之前未曾跟顾晴提过他和程渊前世的事情,这会三言两语也不知如何解释,隋原只得如此含糊答着。
“哦,这样。”顾晴点点头,依着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竟没再纠缠这问题,倒是转了话题问程渊,“那个……程渊哥,郭洋他想请您吃顿饭答谢。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有空哇?”
“最近都可以。”程渊应道,“他若确定好时间地点,灵讯联系我就好。”
“好嘞。”顾晴说着,又开始挑起别的话头。
见此,隋原用肩膀撞撞顾晴,问道,“难得难得,怎么今天不八卦我跟程渊的事了。”
依着隋原对顾晴的了解,她一旦对何事生了好奇,那绝对是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上回刚知道时顾晴还对他和程渊的事表现得如此热络,只是因着郭洋的事,没来得及问他几句。
但回去之后,顾晴在灵讯上竟然没问他任何关于此的事。如今见了面了,她扯东扯西的,竟然也一句都没问一句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