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感兴趣了。”顾晴没啥反应，似乎对此真的丝毫不感兴趣了。
反常，反常的紧。
“真的？那我你再问我也不说了啊。”见此，隋原觉更怪，继续试探。
“嗯。”顾晴扒了好大一口饭，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那你等会听到什么你不知道的，可别怪我瞒着你事啊。”
“嗯嗯嗯。”顾晴又扒一口饭，真真是丝毫不为所动。
一群人饱餐一顿后，宋奇安乖乖自觉收拾碗筷去洗，顾晴窝在客厅沙发角落上按着遥控器，红线跟程渊隋原则坐在一旁。
“红线神君，您近来可好？”程渊率先开口客套。
“挺好挺好，你们随便坐，想问什么就随便问。”红线道。
红线如此率直的性格倒是对隋原胃口，他随意坐着，问道，“红线神君，你……”
“哎哎，你怎么也跟着叫我红线神君了。这死板的家伙非这么叫就算了，你也这么称呼我，我都感觉立刻要回到神界那头疼地方了。”红线说着抓抓头发，“隋小神君，你直接叫我红线就好。”
隋原眼一弯：“好，你也直接叫我名字就好。红线，你既然预料到我们今天会来，那我们为何而来，你能不能猜到？”
“不是猜，是算啦。尊重一下我这个业余职业。”红线说着，从自己的空间中取出一个玻璃瓶子。
瓶身透明，里头盛放着些许泥土，其上还跳动着一束小小火苗。
红线：“你们具体要问什么，我倒着实是不知道。但我想，你们肯定是要找什么。”
“这是什么？我的凤凰火吗？”隋原凝视着那小小玻璃瓶，探出灵识查探，却并未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你们给我的，自己都不记得了？”红线说着将瓶子一抛，隋原将其稳稳接住。
“我们给你的？”程渊问。
“对啊，两百年前，你们给了我这玻璃瓶子，也没说是什么。只说若是你们出事，那等你们两个再同时来找我时，就把这个给你们。”
这难道，就是他留给自己的，关于散落灵魄的线索么？隋原端详这小瓶子半晌，实在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泥土看着只是极其普通的泥土，火苗上倒是附着了些许熟悉的灵力，该是他曾经使了灵术，维持这火苗不灭。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只给了我这个，什么也没说。”红线一摊手。
“那你又知道他们是要找东西。”一旁，窝在沙发里的顾晴突然开口。
“我算的呀。小晴儿，这个世上可还没能完全瞒得住我的事。”红线道。
“嗯嗯，你厉害。”顾晴应一声，语气不掩敷衍，又继续闷头看她的电视了。
“那我们见完您之后是去做什么，您大概知道吗？”程渊问。
“当时冥府还乱得很，估计你们又是继续去收拾烂摊子吧。”红线说着嘴角上翘，“不过这没过多久，我去附近城镇时就听到不少灵讨论说来了位新任冥王大人，新颁布了特别多规矩。不过我感觉，冥府确实在你那堆规矩下没那么乱了。”
“你们这是……失忆了？”
“嗯，两百年前，我们的灵魄记忆都丢失了一部分。”程渊道。
“找灵魄啊……”红线声调拉长，思索半晌从空间里摸出一类似指南针的物什。
“这是寻灵盘。持有者若是向其输入自己的灵气，若是附近有持有者的灵力气息残留，它便会指引方向。我不知道这玩意找神族的灵魄有没有用，不过你们姑且试试吧。”
程渊接过寻灵盘，“多谢。”
“好了，其余的我这个隐居山野的家伙也帮不上忙了。”红线往后一靠，“送我就不送你们了，以后有空可以来随便蹭饭。”
隋原程渊二人告辞离开，红线倚在沙发上半晌，转头看向似乎看电视看得极其认真的顾晴。
“不说点什么吗？”红线问。
“今天累了，不想说话。”顾晴怀抱沙发一个大抱枕，下巴枕在其上，说话也慢吞吞的，瞧着似乎真是累极了。
“小晴儿，你今天真的就差没把反常写脸上了。”
“就是累了而已。”
“记不记得刚刚我说的？”
“什么？”顾晴疑惑抬眼，一股熟悉的幽香钻入鼻腔，红线那张娇艳的脸猝然放大。
如此近的距离，配合女子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人心上压力陡增。
“我说，这个世上还没彻底可以瞒住我的事情。”
“我……”顾晴张嘴想说什么又哽住，最后别开脸，耍赖道，“可你也有瞒我的事。”
“对，所以今天是坦白局，怎么样？”
顾晴盯在某处，良久没说话，最后闷闷吐出一句，“那你先说。”
“好，那你想知道什么，你问。”
“你为什么会认识冥王大人？”
“两百年前，他们俩来冥府平乱时，曾经想找我帮忙，就认识了。”
“两百年前？”顾晴一怔，她知道如今稳定有序的冥府历史并不久。在此之前，冥府被奸人强权所控，异常混乱。
冥府本是灵转生之地，可在那些奸人把控下，转生效率低下且无序，众多灵被强权奴役，生活暗无天日。
直到程渊整顿冥府之后，这一切的乱象才逐渐平息。那个混乱时期也被装封入册，成为灵史馆中记载的一段历史。
“知道神族初代神官吗？”
“初代神官？”顾晴疑惑。
红线朝她简单解释了下初代神官的起源和她当年的一些职责，把顾晴说得一愣一愣的。
两人因为一个意外相遇，一来二往的便成了好友，但却都未问过彼此的身份。顾晴虽对红线可以卜卦凡人命数的事感到奇异，但她未曾问过其中关窍，更加没想过红线会有这么大的来头。
“红线，我感觉，我现在无法直视你了。”顾晴说着，还伸手蒙住一只眼睛，只留出一条细小的缝。
“噗，这么震撼吗？”
“辅佐天地，完善万物秩序，这超牛的好不好！你现在在我心里的形象瞬间高大了几十倍，我感觉我无形中抱了一个超级牛逼的大腿！”
“好了好了。我的事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红线戳戳顾晴额头，把这颗凑过来、闪着星星眼的脑袋给缓缓推回去。
顾晴转转眼珠，“哎呀到我了吗？”
“别想耍赖。”
“不是耍赖……就是我……我……”顾晴卡半天，最后说出一句，“我其实不是人族。”
“嗯。然后呢？”红线波澜不惊，示意她继续说。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是什么，应该是神族吧。”顾晴吞吞唾沫，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的父母都是南灵宫人。”
“嗯。”红线点点头，没啥表示。
“哎！你一点都不惊讶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见状顾晴鼓鼓嘴，“就我一个人在那纠结半天……”
“这挺好猜的吧。”红线揉揉顾晴发顶，“自从你跟我提了你表哥，也就是隋小神君来冥府后，你就时不时心神不宁的。而你明显对他也并不是有什么恶意，那我最直接的猜测自然就是……你是南灵宫旧人。之前在人间，就一直以他表妹的身份护在他的身边。”
“说不上护了……我什么忙都没帮上。”顾晴叹口气，“你都猜到了，会不会隋原也猜到了。”
“就你刚刚那反常的表现，他就算还没猜到，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怀疑了。”
“啊啊啊……”顾晴又叹口气，仰头倒在沙发上，眼神呆呆地看着某处。
“为什么这么怕他知道，你们又不是敌人。”
“因为……因为……”顾晴说着又开始面色纠结，“因为这样的话，身份就不一样了啊。”
“其实之前在人间的时候，应该是我命契使用不当，附身之后‘顾晴’的记忆和我的记忆混在一起特别混乱，那段时间我都浑浑噩噩的，甚至一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后来没过多久隋原就来了，‘顾晴’的情绪一开始一直影响我，让我对这个外来者有些排斥，但那个时候因为这个状态我也不敢出门，他是唯一在我身边对我释放善意的同龄人。也是那个时候……我偶然间听到了郭洋的歌，给了我很多勇气和力量。”
“所以后来，我终于记忆清晰了，状态恢复后，除了因为南灵宫旧人这个身份，我也是真心感激隋原，想好好和他相处。以至于后来熟了，我都快忘了……他南灵宫小神君的身份。”
“直到后来出了意外来到冥府，你也猜到了吧，我留在冥府不转生的原因，除了不想，更因为不能。我不是人族，而且我必须要留在这里，等待南灵宫的小神君。”
顾晴说着说着，又开始叹气，“后来隋原来了，我就开始每天犹豫，犹豫到底应该什么时候把我的身份告诉他。”
“你是觉得，如果你说了，你们的关系就成了主仆，再不是表兄妹？”红线道。
“嗯。”
“据我了解的隋原，他并不是会拿身份拿乔的人。”红线宽慰她。
“我知道……只是我过不去心里这个坎……”顾晴头抬起又重重砸在柔软的沙发背上，“红线，其实我对小时候的记忆不多。但我父母在世的时候，总是告诉我要永远忠诚于南灵山，南灵神君和他的后人是我们唯一效忠的对象。”
“如果隋原和南灵宫小神君这个身份彻底划了等号，我真的……真的就……”顾晴抿抿唇，又道，“而且就是越拖越久，我更加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就顺其自然吧。”红线掐掐顾晴因为纠结快皱成一团的小脸，“很多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你就会发现只是你想得太复杂太可怕而已。”
“隋原除了是你父母口中所需效忠的小神君，更加是你认识好几年、跟你关系很不错的表哥啊。所以放宽心啦，等到那个时候，说不定你会发现这个所谓身份的转变，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真的吗……”顾晴揪揪怀里抱枕的软软耳朵，“我现在倒是希望他自己发现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