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灵判殿,顾晴立刻从自己怀里摸出一片羽毛。这是顾晴的飞行灵器飞羽,这片看似普通小小的飞羽被灌注灵力后迅速变大,顾晴一点地,飞身踏在羽毛上。
羽毛自动升起,向东方快速飞去。
一到了空中,确认四周没人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神情了,顾晴整个人瞬间耷拉下来,一屁股瘫坐在羽毛之上,面上的神情是哀伤又绝望。
飞羽载着她一路飞到十几公里外,这里是冥府某镇的郊外。得亏今天是周四,正值某人休息日。
此处立着的小屋此刻冷冷清清,无人光临。
顾晴蔫头巴脑地通过小屋门口的灵识辨认,顺利进入小屋。
“哟,来啦,今天下班挺早。”屋里,一女子身着居家浴袍,窝在懒人沙发里,见顾晴来,便熟门熟路地招呼一声。
“红线,我塌房了!我塌房了啊啊啊啊!”顾晴飞扑到女人身上,鼻头一酸直接就哇哇哭了出来。
“哎哎你别哭我身上。”红线说着嫌弃的话,手上却飞速抽了两张纸巾,轻柔地擦去顾晴不停流淌而下的眼泪。
“你哪个爱豆塌房啊,男团的女团的还是歌手演员?”
“是郭洋!我本命!”顾晴嗷嗷叫完,哭得更凶了。
“啊?不……不能吧?”红线一听,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顾晴从前在人间时就是个追星狂热分子,她喜欢过的明星很多,华国的或是别国的,男的女的,只要是顺眼的,她都能喜欢喜欢。
红线至今也没记住顾晴到底有多少个墙头,就她跟她提起过的,可能就有六七十人。她也真的很佩服,顾晴怎么能把这几十上百号的人特征都记得那么清楚的。说起任何一个她的墙头,她都可以侃侃而谈,从个人性格特长,到出演过的影视剧,唱过的歌,皆熟记于心。
但郭洋不同,郭洋是顾晴唯一的本命。据顾晴所说,郭洋在她最迷茫的时候用歌声温暖了她。
在顾晴的描述中,郭洋在舞台上永远是灿烂耀眼,他桀骜不驯,孤高傲气,对于歌曲,总有着自己的顽强坚持。因为性格,郭洋在圈内的风评并非无暇,但是他的歌曲和唱功,却是有耳朵的人永远不会去质疑的。
夸张一点来说,郭洋某种程度上,甚至是顾晴的精神支柱。
她连忙抚抚已经开始哭到打嗝的女孩的背,声音也放柔,“会不会是你听错了啊,这冥府也不通人间的讯息。那些新来的灵体说的不定都是添油加醋的,郭洋他不定会有什么事……”
“红线。”顾晴泪汪汪地抬起脸,哽咽着打断女人的话,“你知道……嗝,我今天灵审的对象叫什么吗?”
“这算是你们工作机密吧,哎哎这可别告诉我……”红线下意识摇头拒绝着,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瞪大眼,结结巴巴问道,“不会你今天灵审的就是郭洋吧?”
“是的。”顾晴瘪瘪嘴,瞬间泪又留下来两滴。
“是什么很过分的罪行吗?”红线小心翼翼问着,说完她就想抽自己一嘴巴子,都被分到中心灵判殿了,这罪行能不重吗?
“他杀了47个人。”顾晴蔫蔫道。
“47个?!这不能吧!”红线惊呼,“他不是歌手吗?而且你们那不是法治社会……他是什么特工组织的成员不成?”
“不是。”顾晴摇摇头,“我用命簿看完了他所有的行凶过程。红线你知道吗,他每次写完一首歌,都会出门随意挑选一个人杀死,然后天衣无缝地把一切作案痕迹藏好。这么多年,竟也没人发现他的恶行。”
“47,47条人命!据我所知,加上我来冥府这几年,他之前发过的歌刚刚好好就是47首!”
“我之前还心存侥幸,想着那些行凶记忆里,都没有事物倒映出凶手的脸,我还想是不是同一个人。”顾晴说着,不由又哽咽起来,“可是……可是我今天亲眼看到他了。就是他,他就是那个郭洋。”
“我甚至还可笑的心存侥幸,希望他可以辩驳一下。可是他都没多说一句…………他就认了…………”
看着顾晴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红线连连顺着她的背,温声道,“不哭不哭。你看,这明明是他的错,咱不要惩罚自己。”
“对……!这明明是他的错。是他杀了人,是他的错!”顾晴的声音已然沙哑,眼泪也快要哭干了,整个眼睛此刻肿得有往核桃发展的趋势了。
“红线,你是不是会灵臆术,可以让人将眼前的一切,幻想成自己心底最渴望的人和物。。”
“你想做什么?”红线担忧地看着女孩,“小晴儿,你不要做傻事。”
“你放心,我只是有点不甘心而已。”顾晴垂下眼,捏紧拳头,“我就是想亲口问问他,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害那么多无辜的性命。”
“不是,这有什么好问的。这明显是心理变态啊,写一首歌就杀一个人,这算什么,阵前祭旗吗?”
“红线,让我去吧。”顾晴哑声说着。
红线见她如此,无奈叹口气,她知道,顾晴虽看上去大大咧咧,私底下还有些没心没肺的,可一旦是她决定好的事情,就没人可以更改。
冥府灵狱。
此处是专门收押罪灵的地方,不止在人间有罪未偿清,还有在冥府有犯罪行为的,灵路预警后,会有灵察局的人把其押来灵狱,静等灵审。
此刻灵狱门口,站着两人,一男一女。
守卫见到那女子,立刻站直敬礼,“顾判好!”
顾晴点点头,守卫的目光又投向她身后的少年。顾晴刚欲开口解释,却不料少年从怀里掏一块玉牌。
守卫接过查看后,也允许放行了。
顾晴偷眼看看少年的玉牌,“你这是什么,能进这灵狱的令牌可不多。”
“秘密。”少年将玉牌随意向上一甩,而后接住揣回怀里。
见少年不愿说,顾晴道,“隋原,我跟你说,等会可别坏我的事。”
少年正是隋原,他双手背在身后,步伐悠闲,“表哥都不叫了,看来你今天真的很严肃哇。”
半小时前,顾晴被红线勒令用冰毛巾敷了好一会眼睛,确认眼睛消肿后,才被允许放出来。却不料,这刚出小屋的顾晴便被站在外面的隋原给逮住了。
冰敷了一会,顾晴的情绪倒也有些冷静了,她吸吸鼻子,问,“你怎么在这?”
“你亲爱的哥哥特意今天来接你下班,怎料我这狠心的妹妹,是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啊。”隋原一副伤心欲绝状,顾晴却是毫不领情。
“我离开时可是检查过的,附近没有任何气息。”
隋原一笑,“看你走了,我突发奇想试了试我最近学的灵隐术。我还想是我学有所成,还是你太大意呢。”
顾晴:“所以你还突发奇想跟着我来了红线这里?”
“事先说明啊。”隋原举手竖起两指,“我可没有去偷听啊。我就是远远跟着你,然后我就等在这里了……哎?你这眼睛怎么有点红,你刚刚哭过?”
“对。”顾晴认得爽快,表情变得认真,“表哥,帮我个忙可以吗。”
隋原本想逗她几句,可见她如此神情,话头一转,道,“行吧,什么忙?”
……
在走向关押张铁安的牢房时,顾晴碎碎念地不停叮嘱着,“你进去不要乱来,红线的灵臆术一般来说会有用的,你就看他反应随机应变就行。”
“行了行了。”隋原勾住顾晴脖子,拍拍胸脯,“这种戏码我擅长。”
顾晴斜瞟他一眼,“确实,这种戏精戏码,你最适合了。”
“哎哎怎么说话的,顾晴你……”
顾晴握住隋原的双手,眼神真挚,“隋原,拜托了。”
隋原欲言又止,随后也正了神色,“行,我绝对尽力。”
二人到了牢房门口,顾晴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地把一颗透明的小气球递给隋原,“记住,是往他头上砸。”
“知道了知道了。”隋原率先走进牢房,顾晴跟在身后。
牢房不大,只放置了一张小床,旁边搁着一张桌子。郭洋背对二人,躺在床上倒是睡得惬意,看着是没有丝毫明天就要被送去地下十八层,受业火之刑该有的紧张。
隋原上前拍拍男人的后背,他不知咕哝着什么转过身来。隋原瞅准时机,将那透明小气球往他面上一砸。
小气球在接触到郭洋的一瞬间,在空中停顿一瞬,而后眨眼间化为了齑粉,消散无踪。
郭洋眨眨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坐起身。这四周场景悄然发生变化,由原本闭塞阴暗的牢房,变为了明亮宽大的录音室。
郭洋所坐的,也由一张小床变为了沙发,甚至他的手上此刻还抱着一把吉他。
隋原微笑着静等郭洋开口,却不料这人眨眨眼,目光直接穿过面前神情好整以暇的隋原,直直投到了他身后的顾晴身上。
“缪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