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人都目瞪口呆,那位郑总指着时肆,问旁边人,“她是疯了吗?”
“时小姐好魄力,我这次来得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一会回去我让人送些新婚礼物来。冰河是个好孩子,有你是她的幸事,希望你们可以长长久久,幸福,快乐。”一直保持沉默的孟震生走了过来,向时肆伸出了手。
时肆伸手回握了一下,“谢谢孟叔。”
孟震生眯了眯眼睛,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辞姐,我就先回去了。”
“嗯。”秦朝辞冲林絮摆摆手,示意她将众人送出去。
“林律,你怎么在这啊?”郑裕等人一出门就看到了被许蔚折磨得够呛的林律师,一脸震惊。
时肆低下头,抿唇轻笑,她是真没想到这助理平时看起来胆子小,关键时刻倒真不含糊,让上去拦人,她就真敢往上冲,还知道捂嘴,把那林律师唇上的口红捂花了不说,还涂得人家满脸都是,而且两人刚才挣扎得怪激烈的,那林律师盘好的头发也散乱了下来,整个人异常狼狈。
“你们时家的人可真行啊!”林律师终于夺回了嘴巴的使用权,恨声道。
许蔚低着头,往旁边挪了几步,躲到了林絮身后,扭头望着窗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孟震生恍然大悟,回头看了一眼时肆,时肆冲他摆摆手,“孟叔,我就不送您了。”
孟震生冷哼一声,领着众人离开了。
许蔚长出了一口气,跟着林絮进了屋。
时肆打量着小助理,看着她那被涂了满手的口红,很难忍住不笑。从茶几上拿了一张纸巾递过去,“你看看你,让你拦个人,你倒好,活像是杀了个人。”
秦朝辞闻言也是一笑。
林絮蹲在秦朝辞面前,仰头看着她,“老师,我真的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发难,对不起,刚才是因为小景……”
秦朝辞摆摆手,把她拉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旁。
“看今天这架势,他们该是故意把你支走的,小景没事吧?”
“没有大事,只是扭伤了脚,要休息几天。”
“嗯。”秦朝辞看她还有些后怕,拍了拍她的手,“没事。”
“你也不用疑心小絮,她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在我心里,她的地位不亚于冰河。”秦朝辞看向时肆,从时肆对林絮突然有些冷淡的态度,她也大概能猜测出一二了,毕竟这种关键时刻,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林絮却没在场,确实有些可疑。
“啊?”时肆一脸茫然,那模样显然是在装傻,看来自己这一句话,打消不了她对林絮的嫌隙了。
秦朝辞轻笑,这次真的是捡到宝了,这孩子很敏锐,头脑灵光,胆大心细,会审时度势,关键是,当断则断,很有魄力。她是个好苗子,值得好好培养。
秦朝辞正欢喜着,又觉得不对,这时肆明明是被时不语养在乡下,可今天这一遭看下来,一点也不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野丫头,就算是时不语身边长大的两个孩子来了,也不见得能把这事处理好,时不语到底是怎么教导她的?
时肆去里间把婚纱脱下,换回了常服,扯着衬衫的领口消了消汗。
“秦阿姨,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有点累了。”时肆来到外间,看到秦朝辞和林絮还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不急,过来坐。”
“嗯?”时肆乖巧落座,疑惑地看着她。
秦朝辞盯着她看了一会。
“阿姨?”
“今天,他们从冰河手里拿走的东西,你得给我拿回来。”
“??”
“关我什么事?”
秦朝辞笑眼看她,这丫头,装傻的本事可不如她的脑袋瓜灵光。
“好,就算字是我签的,职位是我任命的。可你现在,是冰河的妻子,就这么看着她受人欺负?不去替她讨回个公道吗?”
时肆揉揉头发,眼睛往旁边瞟了瞟,“我妈常说,吃亏是福。”
“行,那你就多吃点亏。”
“等等,不是……”
“今晚别走了,就在这陪陪冰河吧,毕竟是新婚之夜。”
“阿姨,我……”
“嗯?”
“行,行吧。”
“晚上想吃什么,让林絮去给你买点。”
“什么都行,我不挑。”时肆一脸生无可恋,揉着脑袋,好烦,又要在医院过夜。
“你不是嘴馋吗,小絮,去给她买些好吃的。”
“那谢谢秦阿姨了。”
“婚都结了,还叫阿姨?”
“啊。”
秦朝辞轻笑,面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秦冰河的婚事落了地,让她心里也轻松了许多。
“你们年轻人聊吧,我回去休息了。”
“秦、啊,您慢走。”
时肆叹了一口气,怎么感觉这位秦阿姨比老妈还难糊弄。
“她这每天晚上都需要人守着吗?”时肆问。
“嗯,白天会有护工看着,帮她按摩,晚上一般是我来守着,有事来不了的话,老师会来。”
“没有别人能来帮忙看着吗。”时肆拄着脸颊,心不在焉道。
“老师说你很聪明,还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吗?”
时肆微怔,稍加思索,坐直了身子,“你是说,秦冰河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林絮叹了口气,“冰河刚出事的时候,是交给护工照顾着。但后来老师帮她擦身的时候,发现她身上被人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的,打那之后,老师就谁也不敢信了。”
时肆蹙眉,大概能猜出来,是那些动了手脚的人担心秦冰河是装的,所以才找人来试探的吧,真不是人。
“今天的事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在场,那些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逼迫老师。”
“我也没帮什么忙,还不是让秦阿姨把秦冰河的位子送了出去。”
“老师说了,你会帮冰河夺回来。她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时肆向后仰倒,完全陷在了沙发里,“别相信我,我给不了你们希望。也不想被任何人给予厚望。”
“今晚我在这陪她,你回去休息吧。”看她还要再说,时肆起身往里间走。
“诶,给我送点吃的来,饿了。”
“好。”
时肆背靠着门板,听到林絮离开的声音,才把门打开。
两个屋子来回看了看,救命,不会又要睡沙发吧……
时肆坐在椅子上,叠着二郎腿,拄着脸颊,目光虽然盯着秦冰河,但脑中却在复盘今天发生的一切。
既然秦冰河的车祸不是意外,那这些股东就太可疑了。
时肆拿出手机,查了一下朝辞娱乐的组织架构,见到了孟震生这个名字,又回想起那份任命书上,取代秦冰河的人是孟书杰,应该就是他的儿子吧。
如果秦冰河的车祸真的与这些人有关,那秦阿姨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住她自己和秦冰河两年之久,也真是够厉害了。
只可惜秦冰河没能如她所愿清醒过来。
时肆翻着朝辞娱乐的发展历史,余光瞟见床上的人好像蹙了一下眉,她本没当回事,反应了一下,立马扭头看过去。
看了一会,秦冰河却毫无反应,她这才觉得自己应该是看花眼了。
“小肆,晚上不宜吃太油腻的食物,所以只给你买了一份鱼片粥,这家味道还不错。”林絮在外间叫了一声。
“嗯。”
时肆打开食盒看了一眼,被那晶莹剔透的鱼片吸引住了,虽然看起来很有食欲,但这鱼片切得也太薄了,这城里人可真会做生意。
“冰河很喜欢吃这家的鱼片粥,你也尝尝看。”
“好。”米粥软糯粘稠,咸谈适中,十分可口。
“你慢慢吃吧,我还得去医院看看小景,今晚就辛苦你了。”
“嗯,去吧。”
时肆看着林絮匆忙离开的背影,想起秦朝辞对林絮的信任程度,自己是不是真的多心了?
时肆食量不大,吃得不多,在屋里溜达了一会,消了消食,一门心思地琢磨着晚上这觉该怎么睡。
这医院的沙发太软了,睡得累,上次在老妈那睡了一晚上,早上起来腰都快断了,啧,总不能跟秦冰河挤一张病床吧。
时肆站在秦冰河床前,想着跟她共睡一张床的可行性。
正犯愁着,却突然面色微变,俯身盯着秦冰河的脸旁,她的枕头上,是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不规律的褶皱?
时肆仔细回想,在林絮回来之前,她便坐在这里看着秦冰河,她确信那个时候,她的枕头光洁无比,上面只有散乱的发丝,没有任何褶皱!
想到这,她心口猛地一跳,盯着秦冰河的面容,“秦冰河?”
“秦冰河?你是醒了吗?秦冰河?”
她又盯着秦冰河的脸,看了足足半分钟,也没瞧见任何变化,时肆还是觉得不对,刚才看手机的时候,她好像看到秦冰河皱了一下眉,她那个时候,真的皱了一下眉吧!
“秦冰河?你醒醒,秦冰河!”
时肆拍着她的肩膀,不停地唤她。
叫了半晌,秦冰河还是一动未动,时肆不免有些失望,暗叹了一口气,抓着秦冰河的手,塞回到被子里。
收回手的时候,她突然动作一顿,手指像是被什么勾住了,她赶紧掀开被子,看到秦冰河的小指微微蜷着,正勾住了她的小指!
感受到小指上传来的微小的力道,时肆直接抬手按上了床头的呼叫铃。
“秦冰河,你有意识了对不对,你醒了是不是!你的母亲很想你,林絮很担心你,所有人都在盼着你能醒过来,你清醒一点,你不能再睡下去了,秦冰河!你忍心让你的母亲一把年纪了还天天为你提心吊胆吗?”时肆回握住她的手,紧紧用力,不住地呼喊着。
医护人员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时肆立刻冲她们喊到,“她有意识了!快来看看她!”
时肆后退了两步,退到门口,看着医护人员全都围拢在床边的场面,身子一震,脑中轰地一声,闪过了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
她毫不迟疑地转身走出了病房,扶着墙壁缓了缓神,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腕,用疼痛来让自己从那段记忆中抽离出来。她拿出手机,给林絮和秦朝辞分别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们快点到医院来!
林絮来得飞快,一路跑来,满头是汗,一来就看到时肆倚靠着墙壁出神,冰河的病房里,医护人员进进出出。
“小肆?出什么事了?”
她这话音刚落,身后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医生便满脸喜色地跑了出来,“秦总,恭喜秦总!秦小姐醒了!目前看来,身体机能完好,但意识尚不完全清醒,我们正在为她做进一步的检查!”
秦朝辞愣在原地,“什么?醒了?”
“是的,醒过来了,这可真是一个奇迹!”医生也显得十分激动。
听到奇迹这个词,时肆蓦然回神,扭头望去,神色有些怅然,眸色一黯,原来世界上真有奇迹这种事,这一次倒是让她赶上了。
秦朝辞激动不已,看着时肆,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却不想时肆猛地蹙眉,轻呼了一声。
秦朝辞还没顾上询问一句,一旁的林絮便直接撞到她怀里,抱着她放声大哭起来。
“终于醒了,她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时肆看着两人激动的模样,也不禁扬了扬唇角。
半分钟后,时肆慢慢回了神。
她刚才只是对秦冰河十分惋惜,所以看到她醒来也很激动,却忘了自己已经嫁给了秦冰河。
原本按照她的计划,她是等着分遗产的,可现在,人竟然醒了?那她那巨额遗产岂不是打了水漂?
那边俩人抱头痛哭,嘴里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时肆心中五味杂陈,默默地念叨着,不好了,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时肆:啊?她怎么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