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光点在皓月指尖流动,上下跳跃出尖角。
“这是什么?”皓月问白芳茗。
“是心脏波动的电信号,监测生命指征的。”
皓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顺手把那簇光点推到白芳茗面前。
白芳茗的手指刚刚触碰到那团光点,微光便化作一阵冰凉的气,在指尖绕了三圈,钻进经络中,化归为体内灵炁。
“无论是驱鬼驭鬼还是制作符箓,都自如灵活地调动体内的灵炁,你现在已经可以吸纳天地之间存在的灵,只是还没有习惯随时抱元归一凝神聚气,要多练习才好。”
皓月以前从来没指教过人如何修炼,她自己也多是自我参悟,给了白芳茗一套曾经修行过的心法,在旁指导。
白芳茗确实有天赋,只两三天,她已经能将天地之间的五行灵炁纳入体内。
她不知道别人修行都是什么速度,这些灵炁如银鱼般难以掌控变换形态,愈发起了倔强的好胜心。
床帘外传来门响,舍友云蔓回来了。
还未等白芳茗重新进入状态,云蔓又开始和对象打电话。
她是象城人,白芳茗听不懂她的家乡话,字句胶黏在一起,叽叽咕咕,不断地往她耳朵里钻。
白芳茗长吐一口气,刚刚凝聚起的灵炁全都散掉。
她没再继续,打开手机某找房APP,计划着搬出宿舍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白家的驭鬼之术?”
皓月双指交并,点到白芳茗后背的穴位上:“不要急,你体内储存的灵还少,就算学会了,也只能驾驭些小鬼。”
手指在薄薄的皮骨上向下滑到另一个穴位,那里凝滞的一股灵炁瞬间通畅。
“再过段时间,给你抓只小鬼来练手。”
后背热流涌动,渐渐抚平了陌生触感带来的颤栗,白芳茗再次尝试让灵炁汇集在指尖,点点荧光溢出,照亮床帘中的幽暗。
她努力克服着耳边的吵闹,闭眼反复重复这个过程。
皓月靠在白芳茗床上的玩偶身上,盯着她吐纳聚灵,时不时指导几下。
空气逐渐安静湿润,在嘈嘈的雨声中,白芳茗挣开双眼。
黑暗中,她的阴阳眼格外敏锐,皓月的魂魄贴着冷墙,身体蜷缩成一片软云,睡过去了。
她下意识地转动脖颈上的木珠,意念一动,皓月的魂体消失,重新回到了木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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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下了一场小雨,湿漉漉的空气混合着泥土与青草的潮气。
一只小黑猫不知从哪窜出来,飞快地略成一道黑影,扑到白芳茗脚边打转。
白芳茗一看,这正是那天她从白家回来后夜里陪她走了一段夜路的小黑猫。
她又买了两根火腿肠,蹲在树荫底下喂它。
猫咪身上的黑毛沾了草屑,泥水把身上的毛黏成大簇,脏兮兮的泥爪子在白芳茗的运动鞋上留下几个脚印,还无辜地望着她喵喵叫。
它吃完火腿肠,并不着急离开,反而是仰着脖子求摸。
小黑猫竟然有一双鸳鸯眼,一只是蓝色,另一只是琥珀色,如纯粹的冰种翡翠。
它竖瞳微眯,发出咕噜咕噜舒服的声音,在地上四仰八叉地摊着。
周围不少人被它吸引,站在一边准备等白芳茗走了排队撸一把。
小黑猫察觉到这些目光,警觉地弹起身,朝人哈气一番,飞快地跑走了。
“以前怎么没在文四见过这只猫啊?”
“可能是新来的吧,以前也没看到学校里有纯色黑猫,我刚拍照发到爱猫大队群里了,等人给它打了疫苗绝育了再摸吧。”
观望的人渐渐散开了,小黑猫不知道的是已经有很多人惦记上它了。
白芳茗搭了校车到学校东门去接昨天说的那个佛修,等了几分钟,许珩匆匆从学校里面跑出来,半长的头发蓬松杂乱,一看就是连头都没梳就过来了。
他跑到白芳茗面前,刚喘匀了气,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抱歉啊,我最近在准备画展,昨天打工回来都一点多了。”
正闲聊着,门口停了一辆出租车,下来了一个身着皮夹克的长发男人。
白芳茗瞟了一眼,被他脸上的刚毅肃杀之气震了心神,赶忙收回目光。
许珩却忽然抬手,向那个男人打招呼。
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白芳茗才回过神来。
“芳茗姐,这就是无尘法师。”
许珩和无尘已经很熟了,拉着无尘的胳膊相互介绍他们。
无尘细长的凤眼微弯,朝白芳茗伸出手。
白芳茗和他握手,偷偷打量他时收不回眼中的惊奇。
“我是不是和你印象里的不一样啊?”他软了五官,肃杀之气消失,反而有几分痞意。
“嗯。”白芳茗怕冒犯到他,其实她心里对佛修的印象是慈眉善目的光头。
无尘笑道:“我可是紫光寺正儿八经的佛修,七岁入寺参禅修行,专业超度十八年,你放心好了。”
他语气轻松自在,倒与他肃穆的长相打了个反差。
白芳茗也不偷偷打量了,光明正大地想他的长发怎么乌黑柔顺一点儿不乱的。还是绷着嘴角,讲了个冷笑话:“你们新时代佛修,敲电子木鱼吗?”
无尘竟然举起手机,展示自己的手机锁屏,正是一个电子木鱼,一本正经地回答:“当然,随时随地修行嘛。”
“噗。”白芳茗再忍不住,笑出了声。
无尘修自在禅,修行也非一直鞠在寺院中打坐念经,红尘纷纭中得自在,修为才能不断精进,因此为人市井气息极浓,十分随和。
聊到下了校车,无尘正了神色,对许珩说:“说正事,阿珩你先把要超度之人的生辰八字给我,我先准备准备。”
许珩早已准备好,将跳楼那女鬼的信息集成在一张纸上,交给无尘。
白芳茗这才知道,那女鬼名叫罗一诺,出生于丁丑年三月十一丑时三刻生,比白芳茗年长三岁,。
“你是怎么把她的生卒年月找出来的?”白芳茗问他。
许珩说:“通过点儿阴间办法,我们特安局在底下有关系,孽镜台照前尘,自然也会知道她的生卒时辰,跟我们的网络一连接,就能通过系统找出来了。”
白芳茗啧啧称奇,果真是阴间办法,下面有人,与时俱进。
“这可真比人间警察办案方便多了。”
“对了,说起来这个罗一诺还是你们文化所的学姐呢,你没听说她吗?”
白芳茗没什么印象,她本科时的学院和文化所虽然有联系,但是不多,也不在一个校区。
无尘沿着文四这栋楼量布,手中持着一个风水堪舆用的三元罗盘。
走了一圈后,他停的位置正是罗一诺落地的位置,那里的血迹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知道谁丢在那一个破烂的陶瓷花盆,盆身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往外淌着泛绿的臭水。
几根杂草顺着水泥石板的缝隙中钻出,被这大花盆压得歪斜。
无尘眉头越皱越紧,那股不好惹的社会大哥气质重新出现。
他抬头望向天台,又看看那个花盆,忽然一脚踢翻这烂花盆。
白芳茗不知道无尘这一脚用了多大的力气,这裂了口子的陶瓷大花盆竟然没碎。
花盆中的臭水泼洒一地,一团黑泥滚了出来,深绿色的浮沫与藻类爬满了花盆内壁,像恶鬼张开血盆大口,吐出绿色了内脏碎末。
无尘不顾恶心,捧起花盆,手指沿着花盆壁擦掉上面的脏污。转了半圈,擦掉污泥的花盆内壁上赫然刻着一行字。
正是罗一诺的生辰八字。
再细看花盆里滚出来的黑团,哪里是泥,而是一团缠了脏东西的头发。
“有人在此做法阵,压住了这女鬼的戾气,也把她困在了这儿。”
“怎么会?”看着那团黑黢黢的头发,白芳茗五脏翻滚,“她一个大学生,谁会这么……”
她话音未落,只听一声“咚”得一声巨响,有温热而粘稠的东西飞溅到白芳茗的脸上。
白芳茗心如擂鼓,第六感已经让她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周遭的惊叫嗡鸣声起伏,许珩拉过白芳茗。
她怔怔地抬手擦掉脸上的血,看到了那个摔在她身边的人。
颅骨半面摔成了碎片,半面覆着血浆和人肉组织。
她还没来得及闭上眼睛,就这样直挺挺地对上白芳茗的眼。
跳楼的非鬼是人。
这人白芳茗认识,正是她的学姐,不久前见过面的于菲。
作者有话要说:猫咪的异瞳和基因有关,一般来说白色的猫出现蓝色瞳孔的概率比较高,黑猫非常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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