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大啊……”
凭借着秋叶子的指路，终于走出了森林，来到一处宏伟高洁的城堡外。
秋叶子，就是我昨天遇到的那个女孩儿。
清澈的河水像丝缎般环绕着城堡，厚重的白灰色城墙高耸，拱卫着中心的宫殿。而外墙通体的石垣呈陡坡状，为了防止攀爬城墙的最上端还砌着翘檐。
远远看去，整座城堡宛如水中央凌飞而起的白鹭。
我们躲过门口守卫的视线，来到偏僻的角落。
“秋叶子，抓紧我的手。”
“欸？好的！”
我向墙外的一颗矮石稍稍借力，凌空跃起，带着秋叶子翻过了那座极高的城墙。翻过去便落到了柔软的草坪中。
许是我翻得太急，落地的时候短暂地陷入了瞬间的黑暗中。
“哎呀！”
秋叶子身上还穿着不适合行走的华美单衣，我没拉好她，她一不小心便摔了一跤。
“没关系吧？”我拉她起来。
“我没事。”
“美树好厉害啊。”她发出赞叹：“像鸟儿一样。”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谢谢，但是你姐姐她们在哪里呀？”
听到这儿她也稍稍露出了为难地神色：“其实我也只在去年城主召开晚宴的时候来过一次而已……”
“那怎么办？”
“没关系，让我想想。”
我安慰道：“我们慢慢找就是了，别被人发现就好。”
我们沿着草坪上的小路一直走，幸好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这里应该是后花园，前面才是楼阁。”她小心翼翼地躲在假山后，看着前面鳞次栉比的房屋。
“但是，到底是哪一间呢？”
虽然不想打草惊蛇，但不遂人愿，我们便在半道上迎面撞到了一位侍女。
避无可避。
我捏紧了拳头。
那侍女古怪地看了我们一眼，朝着秋叶子躬身道：
“这位贵女？你怎么出来了？”
秋叶子自然是支支吾吾：“我……我迷路了……”
“你是哪家的贵女？”
“长道家的。”
她叹了口气，眼中微微露出几丝怜悯。语气却十分强硬：“那边烦请贵女跟我回神道阁吧。”
“好，好的。”
我和秋叶子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秒。
蜿蜿蜒蜒的路径走得让人头晕，好在不一会儿走在前面的侍女便停下了脚步。
不远处是一处门扉闭锁的壂阁，上面赫然挂着“神道阁”的牌匾。而守在门口的，却不是什么守卫，而是一只身披十二单衣的无头咒灵。
秋叶子煞白了脸色。
侍女却仍然熟视无睹，她的目光穿过那只咒灵指着神道阁说道：
“此为奉神之地，贵女不可随便离开。”说罢，又恭敬低头：
“贵女进去吧。”
我猛然惊觉一件事情，她一直在对秋叶子说话。
她也看不见那只咒灵。
同样的，她看不见我。
而秋叶子能看见我，是因为她具有几分咒术师的天赋。而那些被城主选来祭“神”的贵女们，身上的血统非凡，说不定都和秋叶子一样。
我心中思绪万千，却利落地扬起手，一剑便抹杀了那守在门口的咒灵。
秋叶子发出小小的惊呼声，又极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我们快进去。”我对着秋叶子说道。
刚一打开门，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啜泣声。
天鹅般美丽的女孩们像杂草一般被堆放在一个房间内，她们华美的羽翼都染上了尘埃。
开门的声音好像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她们期期艾艾地哭泣起来。
“是祭祀开始了吗？”
“但是我还不想死……”
“姐姐！”
秋叶子终于找到人群中那抹熟悉的水红色身影，像归巢的雏鸟一般飞扑过去。
“姐姐，你还好吗？”
而被她抱住的秋原子语气冰冷。
“你怎么会来。”
秋叶子毫无所觉，眼中只有见到姐姐的欣喜，“我是来救大家的！”她的目光移向了我：
“哦，对了姐姐，她是——”
“来人啊！”在和我对视的瞬间，秋原子忽然放声大喊了起来：
我立即手忙脚乱捂住她的嘴唇。
秋叶子更是慌忙解释道：
“美树是我结识的一位很厉害的咒术师，她救过我，而且她可以救我们的，姐姐你别怕。”
我环顾四周，对着一屋子神色慌张可怜的女孩蹙着眉嘘声道：“别出声，门口那只咒灵被我解决了，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那些女孩紧张的姿态都放松了许多，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或喜或忧的表情。
“等一下跟着我走，我带你们越过城墙。”
秋原子眼神复杂，听我这么说却点了点头。
我才打开了门，正想着怎么不着痕迹把她们弄城堡。
却听到一个高声呼喊的声音穿过耳畔。
“来人啊！来人啊！有咒术师！”
我动作一顿，如坠冰窟。
尖锐的声音仿佛穿刺了所有人的耳膜，还有胆小的姑娘受不了这样的曲折尖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姐姐？”
秋叶子惊骇地扯着姐姐的衣袖。
“你有想过逃走了，长道家族会有什么后果吗？”
秋原子粗暴地挣开了秋叶子的手，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仇恨：
“你想让母亲大人死吗？你已经受了这么多的馈赠，你还这么不知足吗？”
“对不起……我只是，只是想你活着，就只是这样……”
她喃喃自语，像个闯了祸的孩子一样拉着姐姐，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我很快便听到了来人的动静。
先是一只灰白的诅咒伴随着大风狂作，贵女们像飘零的叶子那样纷纷被打落在地。几位穿着褐色长袍的咒术师骑着云状的咒灵围住了我们。
我正想拔剑对峙，却不料一阵熟悉的眩晕袭来。
“美树……”卧倒在地的秋叶子像看救星一样看着我。
“对不起，秋叶子。”
我用剑支撑着身子，强提着一口气，对着几乎崩溃的女孩安慰道：“也许这就是最坏的结果吧。”
我不是已经都知晓了吗。
*****
“大人。是今日的膳食。”
里梅把手上精致的食盘端正地盛放在桌面。
“嗯。”
两面宿傩并没有看今天的食物。
里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桌上还有断裂成两瓣的金色发夹。
“大人，我替您扔掉。”
侍者不可能拥有这样精美的东西，于是里梅自然把它当做是某个女性贵族遗弃了的废品。至于这是两面宿傩的东西，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不用……留着吧。”
里梅惊讶地看着他。
两面宿傩没有解释，道：“那个老东西，是不是今天祭祀。”
里梅点头，恭敬道：“是的。”
“这份咒力……”
两面宿傩的眼神忽然变了，变得如剑一般锐利。
“你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