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赐婚信息,永安侯人都懵了。
但是还是拿着圣旨,坐着马车回了府。
祝清绾跪在地上,低声唤他,满是祈求:“父亲”。
祝征无奈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改变陛下心意。
“绾儿,起来吧”。夏霜娘伸手去扶女儿,祝清绾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
不忍拒绝母亲,祝清绾在丫鬟和母亲的搀扶下,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母亲”。
声音刚刚哭过后变得沙哑了一些,有一股难受的感觉。
夏霜娘很少出这座院子,旁人见她时都是极温柔的映象。
可祝清绾从小知道母亲是极骄傲肆意的性子,她与父亲从来都是一对普通夫妻一样相处。
更多的时候,母亲生气,父亲都会哄着她,由着她。
她泪眼茫茫看着母亲,希望她能开口,让父亲去争取机会。
“唉,绾儿,若下旨之前你已订婚,便好与陛下开口。”
祝征在主位上愁眉苦脸,夏霜娘只能开解女儿:“如今只顾二郎开口说想求娶你,才能让你得偿所愿。”
祝征道:“可是,这不可能,听闻陛下赐婚时,他就在一旁”。
祝征满身疲倦,在他看来,虽那路嘉彦身世低微,可有学识。大堂之上,面对皇帝问话,侃侃而谈,有治国理政能力。
与他若成了亲家,他自会好生提携,未来自然是前途一片光明。
他就是怕女儿嫁过去,会忧愁终日。
林霜娘拍着祝清绾的背,轻轻的安抚着,祝清绾虽与世家嫡女一样的待遇长大。
可一直被宠着长大,父母宠着,祖母也对她一视同仁。
祝家主母越夫人以及她的子女,更不会针对她,嫡庶在祝府内的区别不大。
祝清绾在亲人自然还是不会隐藏情绪,一言一行都不像别家庶女,怕被人挑出错误。
“绾儿,路嘉彦是一个很不错的青年才俊”。
祝征脑中想了许多,摸着胡子开口:“我会请路嘉彦来商量,你们先订婚,你也可多加了解他。”
“至于其他的,就不要再想了。”
祝清绾在母亲安抚下,平静了许多,低声泣道:“好,女儿知道了”。
过几日,祝征果然宴请了路嘉彦。
路嘉彦出身寒门,却气度不凡,一袭蓝衫,银簪束髻。
颇有公子世无双之感。
此次设宴,除了老夫人和路嘉彦外,其余参与者皆是长房及子女。
路嘉彦拜见祝家长辈后,嘴角一直含笑的向三兄妹问好。
清昭礼貌点头,回礼。
祝清绾不能嫁与心上人,心中虽有不满,但自小学的礼仪让面对路嘉彦时有礼在先。
清昭未及笄,又即将可能是妻妹。
路嘉彦坐下后不再去看她,只在与永安侯交谈商量事情空隙,会多看眼自己未来的妻子。
祝家一行,他与祝明执,祝征都相谈甚欢。
待过几日,他寡母进京,偏商量着定亲具体事宜。
陛下下旨择日完婚,没有规定具体时间,他们一切按步骤来。
年前的时候,祝清绾与路嘉彦定亲已经快三个多月。
自打定亲后,路嘉彦修沐日,便会邀请祝明执上山踏秋,去寺里烧香礼拜。
清昭常常被喊着跟着他们三人一起前去,以减少不必要的流言蜚语。
除夕宫宴之后,在天启十二年的第一天。
顾皇下旨,封顾家顾璟思为梁王。
这道圣旨使得整个京城的年节氛围更加浓厚。
陛下特地赐下梁王府,不过年关之时,顾璟思也顾不上去梁王府看看。
“那访客简直要踏破武都侯府和梁王府的门”。祝明执的夫人,磕着瓜子调笑道。
祝家年轻一代的女眷都齐聚一堂,在祝明执媳妇的院里闲聊。
清昭拿起一暖梨,咀嚼完后才慢慢开口:“树大招风,也不知其中究竟。”
清昭年后就一直计算着日子,直到年后宫里突然传出的消息。
陈王运用巫蛊之术,又试图下毒谋害顾皇。
陈王被一杯毒酒赐死,其家眷全部贬为庶人,流放苦寒之地。
“坐一个逍遥王爷不好吗?居然还要找死”。祝清仪小声嘟囔,立马就被制止。
天家事情,岂能随便议论。
陈王是先皇后的嫡幼子,有北方门阀,朝廷重臣支持,顾皇是继后,如今已君临天下。
他再无机会得到他原本触手可及的一切。
屋里气氛霎时冷了下来,清昭却轻笑一声,点了点清仪的头:“许是不甘,人的欲望是无穷的”。
陈王死后,党争私下更为激烈,顾家有一位梁王,这让顾廷皓不由得生出更大的野心。
天启十二年春末,去年秋举状元路嘉彦升了五品的御史中丞。
同年夏初,路嘉彦娶了永安侯府的庶女祝清绾。
夫妻恩爱和睦,不失为一段佳话。
清昭看着秋天落叶掉下的时候,心里愈发清晰的数着日子过。
顾璟思曾私下问清昭,她可愿嫁他。
清昭好笑道:“梁王殿下的意思呢?我如果不想嫁,你就不娶了吗?”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顾璟思摘下手中的玉佩,摩挲了一下:“我向来行事张扬,若你有心仪的公子,除非能让我心服口服,否则我一定会娶你”。
“世上有让梁王心服口服的男子吗?”
顾璟思眉眼如初春融雪,浅然一笑:“若是与你相配,世上除了我自己,应无人能让我如此”。
这话着实让清昭惊讶。
楼下街道人来人往如流水,清昭静站不动,眼前的男子褪去漠然与张扬,温和地等着她回话。
她回他:“我日后想去书院当教书先生。”
“极好。”
他也不惊讶清昭的回复,只递了手中的玉佩给她:“玉佩”。
没有解释,可这玉佩玉质圆润,工艺制作精美,剔透晶莹,又能被顾璟思随身携带。
本朝喜玉,古语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便是让君子比德于玉,也有佩玉节制男子行止的意味。
在京城,当及冠,长辈都会赐下玉佩。这想来应该是前几年及冠时,顾皇赐下的玉。
顾璟思请昭阳公主赵徽宁做媒,顾着清昭还未及笄,从来只私下送她一些物件把玩。
偶尔也会让人将他亲自买的零嘴送到她丫鬟手上。
每每赵徽宁邀清昭赏花,看什么新鲜物件,不妨说是顾璟思想见她。
只是寻常宴会,二人从无交流,真将避嫌做了极致。
清昭自是感受到他的用心,也更是顺其自然。
进入冬日不久,南下封地的禹王就传来了叛乱的消息。
清昭曾提醒过赵徽宁,不过那个时候赵徽宁不曾正面回答。
眼下,她大抵知道了答案,南方门阀在建朝初期就一直严重,太祖时期,南方不过表面称臣。
实际上,除了上交的税收,其他东西,中央全部管不到。
虽快至百年,南方世家大族的势力也减少了不少。
可终究是掌权者的心头大患,赵徽宁是想借此打压南方世族。
顾皇派下骁勇善战的将领前去镇压。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可武都侯作为监军,带着粮草却不翼而飞。
朝臣听着急报面面相觑,最后看向最前方的梁王。
却见他不改面色,一派冷静,眼睛都未多眨几下。
“回陛下,臣派人追到武都侯踪影,他们并未前去镇压军的东海郡,而是……朝着南方叛军大本营去。”
赵徽宁率先开口,面对这件事情她早有准备。
“儿臣已派丹州守军拦下武都侯,并传令卫将军”。
皇帝自是很满意赵徽宁的做法,她身边的太监喊退朝之后。
“璟思,昭阳”。
“臣在”二人弯腰行礼。
下一刻,顾皇漠然的声音响起:“温公先在书房外侯着吧”。
两刻钟后,这对表兄妹才从书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