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酒馆内。
容貌艳丽的女人坐在自家男人的腿上,看了眼对面的雷尔夫,又看了眼桌子上的司南,一脸无奈。
“雷尔夫,没有用的,这东西和我无关。我帮不到你们。”玛格丽特用手帕擦了擦手上的刀口,说道。
司南的勺子里盛满了鲜红的血液,没有给当场围观的几人一丁点的反应。
“驶向巨轮的迷途,需要来自东方的指引。来自东方的亡灵,是一切的开始。”雷尔夫说着,将毫无动静的司南擦拭干净。
“也许,你们真正需要找的人是杰尼亚,不是我。”玛格丽特耸耸肩。
……
根据目前的消息来看,杰尼亚的船队并没有出海,停靠在了佛罗伦萨港口。
雷尔夫的船队率先启航,驶离了马赛,预备向西穿越地中海,向北驶向茫茫的大西洋。
“船长,我们不找杰尼亚了吗?”姜月尘揪着小鹦鹉脑袋上的一小戳毛,轻声问案桌后的男人。
“不用管他,他会自己送上门来的。”
“哦。”
雷尔夫踹他一脚,从他腰间拔出了“以杀”,动作迅猛,让人根本无从反应。
“船长……”
“垃圾,你要是遇见什么危险,可能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雷尔夫用手里的匕首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有你啊,你不是说过吗?反正你会救我的。”姜月尘懒洋洋地打个哈欠。
雷尔夫额角鼓动。
“练匕首,快点。敢偷懒就拿你去喂鲨鱼。”
“你喜欢我,你舍不得。”姜月尘有持无恐。
雷尔夫:啧,臭厨子皮实了,现在连恐吓都不管用了。
“谁说我喜欢你了?”
“你说的,我都听见了,两个眼睛都听见了!”他瞪大眼睛,眼珠子咕噜噜转。
雷尔夫盯着他看了几秒,捂住他的眼睛,低声说:“那就不喂鲨鱼了,踹屁股我还是舍得的。”
姜月尘肩膀一垮,怂了,老老实实摸出匕首开始练。
喂鲨鱼是假的,踹屁股那是真踹啊,疼也是真疼啊。
他挥着匕首,一点都不走心,思绪都放在认真工作的男人身上。
他以前觉得,船长是个冷酷无情杀伐果断的男人,率领着几百人的船队,纵横整个地中海,没有点狠辣的手段那是不可能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雷尔夫赏罚分明,手段强硬,实力惊人。后来他慢慢的发现,船长也有一些可可爱爱奇奇怪怪的爱好和秘密,也有他的细腻柔情。
虽然对于踹他屁股这件事情,雷尔夫似乎有着出乎常人的执着,但他却容忍姜月尘挤上自己的床,纵容他的肆意妄为,为他破例放水……
怎么会不喜欢呢?喜欢的,从他在甲板上递过来一个啤酒桶的时候,姜月尘就喜欢上他了。
他再一次挥动手里的匕首,看向船长的眼神愈发灼热。
终于,雷尔夫在忍受了一个钟头的火热视奸之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摔下手里的羽毛笔,冲过去一脚踹在厨子的屁股上。
“眼睛没用就抠出来。”一天到晚净瞎看,也不知道眼睛咕噜噜的在转个什么劲。
姜月尘爬起来揉了揉屁股,刚想说点什么,目光就落在手臂上的鲜血上。
哪儿来的血?
他刚刚看船长看入神了,什么时候划伤自己手臂的都不知道。
雷尔夫沉着脸,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去找医药用品。
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司南上,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脑子一抽,把正在流血的手臂悬到勺子上。
随即他愣住了,盯着桌上的变化一脸愕然。
粘稠的鲜血滴落进勺子,司南上的花纹开始散发出暗红色的光,勺子开始疯狂的转动起来,十多秒后,勺子停止了转动,指向了北方。
这个方向对应的图案是一个缩小版的波塞冬,和波塞冬雕像不同的是,这个波塞冬没有手持三叉戟。
姜月尘愣愣地抬头,望向一脸神色阴沉的船长。
“船长……这个司南是不是坏了啊?”他的喉头有些干涩。
该不会,修尔顿真的和他有点什么关系吧?
男人沉默着,放下药箱,拉过他的手臂,给他上药。
四周安静极了,只有处理伤口的声音,以及两个人的呼吸声。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明明是大风天,此刻海上的海浪声却近乎于无,连海鸟的飞腾声都消失了。
“你是东方人?”
“我不是。你明明知道的,我是西班牙人,在做您的海盗之前,一直都是西班牙兰歇特岛上的小狱警,更早之前在马来特拉酒馆做打杂。”
船长深邃的目光望着他,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
姜月尘头皮一麻,那目光如有实质,仿佛能够穿透他,看清他的内里,看到他这个鸠占鹊巢的亡灵。
他抿了抿唇,垂下眸,不敢再和船长对视。
“加西亚。我说过,我不喜欢别人骗我。”雷尔夫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手臂上的伤口被捏了一下,血迹又慢慢渗透纱布。
他痛得哆嗦了一下嘴唇,沉默半晌,还是抬起头来看向船长。
“我的母亲,是东方人。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来自东方的血液。”姜月尘不得不撒谎。他不能说自己是借尸还魂的东方人,会被抓走烧死的。
“是吗?”漫不经心的声音,听不出来信或不信。
“是的。”
雷尔夫拿起桌子上的司南,睨了他一眼,淡声到:“接着练吧。”
姜月尘松了口气,在心里疯狂呼叫系统。
“633,要是暴露了我是外来人的身份,会发生什么?
“不会怎么样,最多也就是罚你一场精神上的火刑而已,死不了。”
姜月尘:“……”那还不如死了呢。
雷尔夫拉了拉桌边的绳子,钟声响起。那是船长要召开重要会议的钟声。
航海士皮特抱着一个金属球挤进会议室。
雷尔夫看着规律震动着的司南勺,头也不抬道:“皮特,船队未来几天将向北航行,海上气象预测汇报一下。”
卢卡斯敲了敲金属球,说:“未来七日海上风力二级,最高可能达到三级。航行均速两海里每小时。天气晴朗,无风暴。”
东风号是船长亲自监制的三桅战船,作战性能优越,不过吃水深度比一般的桅杆船要大,时速相对降低一些。
“我们此次向北航行,是顺风。但是根据之前的消息,我们可能会遇上由玛索里领航的德国军舰,这是最嚣张的一支德国海军军队。他们近两个月一直在海上横行霸道,歼灭了不下五个海盗团队。”
“怕什么?照样淦他。我们船队打起架来,什么时候输过?”卢卡斯大摇大摆走进来。
他往桌子上一趴,盯着司南看:“我们就跟着这个东西走吗?它要带我们的船队去哪里呢?”
“不知道,跟着走就行。”
“修尔顿真的美女如云吗?”卢卡斯嬉笑,用手指戳了戳勺柄。
谁知,那勺柄却像是会咬人一样,刺得卢卡斯一跳两米高。
“嘿!这是什么东西!会咬人!”卢卡斯举着被刺了个水泡的手指,一脸惊吓。
姜月尘看了大副一眼,也抬手戳了一下勺柄。那勺柄没刺他,倒是颤了颤,转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在一个勺子上看出了娇羞……
“这东西……怎么不刺你?为什么我感觉它好像有生命一样?”卢卡斯诧异。
“不知道。”姜月尘摇摇头。
“垃圾,因为你长得丑。”雷尔夫嘲笑大副,间接性定向攻击。
卢卡斯:“……”
……
船队顺风北上,在航行的第十七日,驶入大西洋海域,途中经历了一次不大不小的风暴,还遇上了德国军舰,展开了一次激烈而迅捷的海上接舷战。
在船长雷尔夫的带领下,他们以势不可挡之势迅速攻略了德国军舰,耗时仅四十分钟。
姜月尘总是听那些糙汉子们提起船长战斗的强悍和所向披靡,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见证船长战斗时的英姿。
当他蹲在船长房间里看向窗外的战场时,那个敏捷如狼的身影调动了他全部的心绪和感官。
他看着男人仅仅凭借一把□□,杀进杀出,百发百中。由衷地意识到,雷尔夫从来不是自傲,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基于事实出发的。
雷尔夫用一把长刀,取下了敌方军舰长的头颅,率领着他的海盗们,带着战利品满载而归。
而那德国军舰,就像被□□射落的海鸟,永久的坠亡在这片苍茫的海域。
他们为最初见到这支海盗团队时发出的挑衅和示威,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不要妄想着海盗能是什么好人,尤其是一个纵横地中海而战无不胜的海盗之王。
姜月尘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船长。
他的手里拿着从德国军舰长脑袋上抢下来的军帽,身姿挺拔,发丝微乱。
他向来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沾满了德国人的血迹,身上的煞气浓重,但这一点也不影响船长的帅气,反倒更添加了他身上的野性。
雷尔夫垂眸看他,将那个帽子扔在地上,踩了一脚。淡淡的问他:“垃圾,怕吗?”
姜月尘第一次见船长杀人。
“不怕,我是个海盗。”
“嗯,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是我船上最胆小的海盗。
“哼哼,怎么可能。”毕竟活了两辈子了。
雷尔夫脱掉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露出精壮的身材。
“船上又多了几个缺胳膊少腿的兄弟。”
“啊?”
船长凑近了些,捏他的脸。
“不过没关系,我的船舱里有的是各种型号和材质的金属假肢,你如果有一天……”
“啊呸呸呸!”姜月尘赶紧呸呸攻击,阻止雷尔夫的插旗行为。
雷尔夫神色淡淡的,眼睛里含着少许笑意。
“金属假肢不帅吗?”
“不帅,哪有你帅?”他皮笑肉不笑地恭维道。
“笑得真难看,不许笑。”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