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尔夫的船队,在驶离意大利佛罗伦萨的第七天,穿越地中海,再次抵达了法国的马赛港口。
姜月尘从破风号上一个助跑,抓住桅杆上垂落下来的麻绳荡回东风号,虽然落地的姿势仍然不够潇洒帅气,但相比起最初怂唧唧的鹌鹑,他已经进化成一个灵活的猴子了。
“船长,东西……”
“我跟你一起去拿。”雷尔夫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卷起手里的画卷。
“好吧。”
法国马赛,贾尔德圣母院。
姜月尘带着雷尔夫,经过钟楼穿过空旷的大教堂,穿过绿色的草地,来到一颗系着长绳的树下。
他停住脚步,仰起头来看头顶那片繁茂葱郁的树荫。
“怎么了?”
他摇摇头,突然看向远处走来的长发修女。
“先生,您来了。”
“是的。”姜月尘点点头。
“没想到会这么快。”
“嗯。我也没想到。”他侧头看了一眼雷尔夫,无奈地笑笑。
“先生。东西您取走吧,我为您藏在了十字架下面,上帝会保佑您的。”
“我以为你会直接埋在这棵树下。”
修女笑而不语,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就转身离开了。
姜月尘从教堂巨大的十字架下找到了那个盒子,藏的地方很隐秘,两个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
盒子打开,露出里面古朴而四四方方的东西。
是一个东方司南。
四方的司南上雕刻了古怪的图案,每一个方位的图案各不相同。其上放了一个精致的磁勺,勺柄指南。
“我原本以为这就是一个看起来比较奇怪的司南,但是我在波塞冬雕像的皇冠上,看到了司南上面出现过的图案。”
雷尔夫垂眸,目光落在勺柄指向的磁盘花纹之上。那是一个有着蛇头人身,巨型蝎尾的怪物图案。
“先回吧。”船长将盒子合上,带着他走出了教堂。
外面下雨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下起了绵绵的雨。
“船长,下雨了。”他伸出手,感受冬季的雨水落在手心里的凉意。
“下就下了,走吧。”雷尔夫率先迈进了雨幕,背影高大挺拔。
姜月尘的心也跟这绵绵的雨丝一样,多了一些棉绸之感。
今天,不是一个快乐的小鸟。
两人湿漉漉的走进一家酒馆,酒馆里燃着火炉,暖意扑面而来,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姜月尘抖了抖衣衫,抹了把脸,在船长身旁的座位上坐下。
他不经意间的抬头,目光就挪不动了。
雷尔夫的额发湿漉漉的,被宽大修长的手指捋上去,露出饱满的额头。
水珠从发尖滚落,吻过男人凌厉深刻的面部轮廓,滴落在他的锁骨上。
忽然就口干舌燥起来,明明是那样潮湿的冬天。
“船长,你湿透了。”
雷尔夫一顿,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来,唇角微扬。
“垃圾,你在说什么狗屁话?”声音低沉而性感。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找个房间先换身衣服洗个澡?”
低哑成熟的女声打断了这场交谈。
“雷尔夫,好久不见。”
一个穿着性感的东方女人从酒馆的吧台后走近,长长的黑色卷发随着步伐而轻微飘动,身材凹凸有致,吐气如兰,活色生香。
“好久不见。”雷尔夫淡淡的看了女人一眼。
女人娇笑着凑近,在船长的脸上落下一个鲜红的唇印。
雷尔夫稳如泰山,眉头都未曾动一下。
“还有空房?”
“有的呢,跟我来吧。”女人说着,看向船长身边突然沉默下来的青年,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姜月尘神色恍惚地抱着女人给他的换洗衣物去澡堂洗澡。
他满脑子都是:船长的女人,船长的前任,前任送的青花瓷……
连脚下的门槛都没注意,踉跄两步差点摔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男人精壮的手臂轻而易举地将他捞起。
他仰起头,入目是一张硬朗的国字脸,寸头,长了一圈很有男人味的胡子。
“嘿,兄弟,没事吧?”
“没事。”姜月尘摇摇头,选了个最靠里的浴桶,默默地往里添加热水。
男人耸耸肩,出了浴室。
姜月尘心里酸酸的,像生吞了一整个柠檬。
他扔掉手里的水瓢,起身脱掉身上的湿衣,整个人坐进浴桶里。
滴答的水声不断地在空旷的澡堂里回响,让人更加心烦意乱。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没有回头,一点也不关心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直到一个熟悉的人闯入他的视野。
“船长?你怎么来了。”他以为,船长此刻应该温香软玉在怀,洗澡这种事后发生的事情不应该这么早出现。
他的眼睛被热气熏得有些许发红,看起来就像哭过的样子,眼睛水润润的。
雷尔夫垂眸看着他,轻笑一声道:“垃圾,你哭什么?”
“没哭。有什么好哭的?”
虽然,心里那种柠檬一样的酸涩感是有点影响眼睛。
大家都是成年人,况且还都是男人,这有什么好哭的呢?再说了,他们之间也就只是亲个嘴的暧昧而已……
他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急切的为两个人之间怪异的关系寻找一个可以打破的理由。
雷尔夫重重地揉了一把他的脑袋,也褪去了自己身上湿衣,抬脚挤进了不算太大的浴桶。
姜月尘被迫合拢双腿,被挤坐在男人修长健壮的双腿之间。
他有点懵,脸色愈发的红。
眼神飘忽,不知道该落在何处,干脆抬起头来盯着天花板发呆。
过于狭小的空间,使得两人不得不大腿抵着大腿,肌肤贴着肌肤。
相触的地方,火辣而滚烫。
“加西亚,看着我。”
他下意识照做,低下头来,目光落在船长的脸颊上,想起了那个女人落下的唇印。
心里的热浪顷刻之间冷却下来,酸涩感又浮上心头。
“船长,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在女人的床上,享受被人取悦的滋味。”姜月尘偏过头,神色间带了一点冷意。
“垃圾,你在吃醋。”雷尔夫眯着眼睛看他。
“对,我吃醋。”他大方承认了,反正从来都没掩饰过。
“那个女人叫玛格丽特,是个东方女人,是卡米尔从东方带来的。这是她的酒馆,虽然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是卡米尔的大副。”
“然后呢?”他终于愿意回过头看向对方,对上一双含着戏谑的眼睛。
“然后,虽然曾经她确实追求过我,不过……他的男人叫莱恩,可不叫雷尔夫。”船长漫不经心地为自己的厨子解惑。
姜月尘抿了抿唇,心里郁结的酸涩感徒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种酸甜的滋味。
他垂下眼睛,忍不住笑起来,弯了弯嘴角。
“船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急于宣泄的情感又让他忍不住开口。
“嗯。”
雷尔夫神色淡淡的,长腿并了并,两人之间贴得更紧了一些。
姜月尘终于反应过来,两人的姿势有多性感,氛围有多暧昧。
热气缭绕,燥意持续攀升。
“那个,我洗好了。”他急急忙忙地要站起身,却被对方拉了一下,瞬间跌进一个精壮宽厚的胸膛。
他跪在船长腿间,手掌按在火热而富有弹性的胸肌上。
那低沉性感的声音说了句什么,他的脑袋“轰”地一下,要被蒸熟了。
半个钟后,他揉着酸痛的手,爬出水已经快要凉透了的浴桶。
姜月尘穿着衣服,忍不住盯着船长看了一眼又一眼。
“垃圾,你想说什么?”
“船长……”他的眼睛亮晶晶地,欲言又止。
“说。”
“你喜欢我。”
雷尔夫不置可否,随意扫了他一眼,率先出了浴室。
姜月尘嘿嘿一笑,快速跟上他的步伐,心情雀跃。
玛格丽特站在他们的房间门口,看起来已经等候多时。
“你们看起来,并不像是只洗了个澡的样子?”女人笑得妩媚,红唇惹眼。
”有事吗?有事说,没事就滚。”
玛格丽特面不改色,递出一封信。
“这是卡米尔去寻找修尔顿之前,写给杰尼亚的信,让我偷回来的。如果对你有帮助的话,那我也算是还了你个人情。”
“知道了。”
女人意味深长地又看了一眼姜月尘,转身离开,转角处走出来一个男人,搂住了她的腰。
他记得,是那个在浴室里遇到的国字脸男人。
房门合上,雷尔夫将信件打开,快速扫过,神色阴沉了下来。
“怎么了?”姜月尘凑过去看。
“她启程之前,越了杰尼亚见面。”
卡米尔的信上说,只要杰尼亚如约而至,那么她会愿意为了他而放弃寻找修尔顿。
所以说,卡米尔的去留,是由杰尼亚而决定的。那一天,杰尼亚很有可能没有赴约。
没有人知道卡米尔那天到底经历了什么,而她选择带着五十人的船队踏上迷途。
“在马赛的地下酒馆里,普遍流传着一个荒诞的传说。波塞冬圣神的宫殿里,存放着一件宝物,可以实现任何愿望……”雷尔夫说着,将那封信收进了存放司南的盒子里。
“这个传说,有那么一点像阿拉丁神灯。”姜月尘躺在床上,发出一声喟叹。
“阿拉丁神灯?”船长放下盒子,在床的另一侧坐下。
“怎么说呢……反正就是说,一个叫做阿拉丁的男人救了一个精灵,然后精灵就答应实现他的三个愿望。”
雷尔夫挑了挑眉,一把捏住他的脸颊。
“垃圾,哪儿听来的故事?这么无聊。”
“哪里无聊啦?”他打掉脸上的手,搓了搓被捏疼的两颊。
“那如果我救了你,你是不是也可以实现我三个愿望?”
“啊?可以是可以,但是……”他懵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姜月尘:怎么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大坑……